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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个半成品小说《窒息》,谢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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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1-3-18 14:20:1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马警官显然已经出离愤怒,他咆哮起来吐沫纷飞,两只凌乱挥舞的大手所透露出的肢体语言仿佛在告诉袁則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那孱弱的身子撕碎。马警官的表情可怖极了,一双熊猫眼满是血丝。他完全丧失了应有的冷静,拖拉的肩膀仿佛诉说着担子的沉重。
  
  审讯室内,自天花板往下充斥着一股没由来的剑拔弩张,袁則一动不动坐在马警官对面。还是那一脸欠揍的表情,马警官赌咒发誓,这是他这辈子所经历过的一颗最不能被容忍的脑袋。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李华警官匆匆走进来附在马警官的耳边低声言语了一会,马警官边听边乜斜一眼袁則。示意出去再说,并重重的甩上了门。
  
  起风了,有些微凉。这个三月并不如作家笔下描述的那般诗情画意,甚至是糟糕透了,马警官深切的这样认为。
  
  这是一座崭新的城市,就如刚被发现的新大陆一般,光怪陆离。它的一切都是新的。它轻轻的娇喘一声,立马褪去了陈旧的外衣,一幢幢大楼眨眼间站起,一个个绿化带以及公园瞬间矗立,所有带着高科技现代化标签的事物像水流一般渗透进来,琳琅满目的商品,奇形怪状的玩具,婀娜多姿的妙龄女郎,汽车、商铺、**、工业区、老人、孩子还有妓女。它就如一个沉睡久了的巨人在慢慢觉醒——纶彗市。
  
  阳光有些刺眼,又略带温和。三一三专案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不时有些嘈杂声。这个不足二十五平米的小房子好像在告诉别人,焦头烂额的不只是那些为明天奔波的民工,还有他们。
  
  人手一份资料,这是一篇日记,一个名为拯救的人。名为拯救,却遭受到了他们歇斯底里的诅咒。
  
  天堂已经开饭了,香喷喷的饺子,馋人的牛肉。
  解脱吧,我会帮你洗涤尘世繁琐。
  遗忘吧,我们应该铭记的叫做幸福。
  你想要的一切,我已经帮你放在一个硕大的盒子里。
  无忧无虑的奔驰在草原上,骏马是那样彪壮。
  飞翔吧,予你一双可爱的翅膀翱翔。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往前,再往前一点。
  可爱的人啊,不要害怕,不要焦急。
  煎熬就是很短暂的一瞬。
  我会用自己的身体呵护着你,直到流完这
  最后一滴滚烫的血。
  
  
  
  五天前,纶彗市发生了一件很怪异的事情,怪异这个词是被人为的事后诸葛般的叠加上去的。也就是说,五天前,纶彗市发生了一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本身并没有引来太多瞩目的眼球。无非就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件——有人死了。
  
  在民众普遍没把克林顿性丑闻当回事儿的今天,一个人的生死实在不会让大家有超过两秒钟的停留。亲人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死就死了吧。
  
  死者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据说此子天赋异禀,五官伟岸,出生之时伴有雷声轰鸣。街坊大妈喋喋不休的向隔壁村张寡妇阐述一个被完全扭曲的事实。你是真不知道啊,说起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小身子骨健壮的比野狗还过三分,可惜啊,死了,福还没享着多少就死了。大妈的吐沫星子就像不要钱的爆米花一样散落在地上,假如细心的人注意观察,被灌溉的野草正挣扎着身子使着吃奶的劲往上钻。
  
  随着这一声没有实质的叹息,一个孩子死了。仿佛叹息之前,这个孩子还存在这个世界,叹息后,孩子就死了。张寡妇睁着大眼睛充满不可思议说:这孩子得的该不是寒病吧,听说得这种病的人都死的怪怪的。街坊大娘以不容质疑的口吻回绝道:不可能,孩子死前吃午饭那会我还夸了他一句呢,就吃完饭,拉大便那功夫死了。张寡妇没有细思孩子吃不吃午饭,或者拉不拉大便跟得寒病是否存在必然联系,既然大娘这么说了,总有大娘的道理。
  
  孩子确实是大娘口中那个孩子,他叫徐宁,独子。徐宁的母亲闻讯哭的死去活来,两天功夫,身子骨仿佛就剩一个空荡荡的架子,衣服不自觉的大了几个尺寸。徐宁的父亲嘴唇都咬破了几道口子,脸蜡黄蜡黄的。他守在妻子的床头,猛吸着烟,一地凌乱的烟头。亲朋好友在外间围成一圈。孩子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怎么就死了呢?一个个疑问掷地有声,又是那样迷茫。
  
徐宁的父亲本是个敦厚的人,五十不到的年纪看起来是那样的苍老。忽然,他全身一阵痉挛,人一下子从椅子栽了下来,四肢夸张的伸展了几下,然后越来越缓慢,只半分钟功夫,画面就定格在那里,变成了永远。
  
  又过去了三天,徐宁的母亲不知道是哭了一声还是笑了一声终撒手人寰。据听到的人说,好像是笑,另外一个人说应该是哭,她怎么会笑,又怎么笑得起来呢。一个星期之内,一个家庭支离破碎。只剩下那生命还没走到头的房子,展示着凄凉。
  
  警察来了一次,亲友聚集了一次。再由一个本家兄弟帮忙张罗了一个简单的丧事,草草了之。
  
  讨论徐宁家事的一些人,从原来的光明正大变成了窃窃私语,唯恐沾染了晦气。几轮演变下来,那个苦命的徐宁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该死的徐宁。好像是说他命太硬,死的不甘心,所以把父母也给克死了。又有人说是徐宁家的房子朝向不对,风水不好,才沾染了鬼魅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总之,玄之又玄。甚至他们家的粪缸都被泼了鸡血给孤立成了禁区。
  
  残阳似血,投射向大地。雨后那弯若隐若现的彩虹就像一把深入人体的刀子,搅动着未知。
把时间往前挪移,有这么一个画面,袁则坐在一条小溪边上,柳絮迎风招展,溪水也是那样的清澈。向背影望去,有种难以名状的凄凉感满布在他的周身。袁则的脸投射在溪水中,像个猪头。假如鱼儿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而不是这种死鱼眼的话,它们应该摆一个鲤鱼打挺的身段越出水面,把这个刚被神遗弃又转投在阿修罗门下的年轻人给一口吞噬。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假如。甚至在袁则最虚弱的时候,溪水还救过他一命。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他在思索一些以前被遗弃在某个角落的事情。有很多东西,你不想去触动是因为怕触动后那种形如洪水猛兽般的肆意,一种吞没一切的混沌。
善与恶,好人与坏人。一个个对比鲜明的字或词跳跃与脑海,成为一朵拍着一朵的浪花。有时候观察一个人的好与坏最直接的判断是看他的眼睛。眼睛是最诚实的,她的字典里没有欺骗。袁则的眼神变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淡漠,就如野兽一般。他勉强站起了摇摇欲坠的身子,一颗邪恶的种子已经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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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1-3-18 14:20:4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二两肉醉卅年 于 2011-3-18 14:44 编辑

跟下一章重复了,别怪我,怪网速。留着出租广告位吧。 佳佳递,来啊,给钱啊,给钱我就给你做广告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1-3-18 14:20:50 | 只看该作者


两千年的冬天是寒冷的冬天,它冻住了一切可以被冰冻的事物,这里,还包括袁则的母亲。袁则坐在床头,他看着窗外,眼中的泪珠早已凝固。他握着母亲那双紫青色的手,感慨万千。

这个冬天,是他十六岁的生日。上天给了他一张彩色贺卡,封面是母亲的微笑,里面是母亲的遗照。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像个小丑。

伯父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他扔给袁则十来个冷馒头和几件换洗衣服外加两块钱盘缠,并很绅士的朝他怒吼出一个单音节“滚”。

起风了,一片寒冷。在这个没有风依然寒冷的季节,他穿在身上的衣服就如女人的耳坠像个装饰品。形影萧索,两只孤单的裤脚在诉说着寂寞。风刺骨,呛了一口进嘴里咳嗽连连。人要是背的时候,就是迎面吹来的空气都能要了你小半条命。此情,此景,你又能找谁去说理,去诉苦?

袁则使劲的攥紧了冻得发红的拳头,哆嗦着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这条路通向城里,城里满大街的希望。他这样幻想着,给自己动力。不知道走了多久,双脚麻木了,不听指挥的机械运动着,有点飘。这样更好,连方向都不用控制,挂个空挡更省精力。

当出升的太阳挂在空中向这个城市洒落,袁则还在睡着觉。他闭上眼没多久,十多里地的脚程硬是让他走了大半宿。他缩身在一个桥洞里,换洗衣服全穿身上,可还是瑟瑟发抖。桥洞更里面爬出一具消瘦并苍老的身体,看到这免费把门的一团物体稍感错愕。老者掏出烟杆给自己点上,晒着太阳,又不时乜斜一眼袁则。要不是袁则还有心跳和呼吸,老者早通知派出所过来看看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品行这么恶劣,竟然抛尸在自家门口。

袁则醒来,腥红的双眼,整个身子虚弱极了。兴许这个老人太孤独了,他想找个陪自己说话的东西。而袁则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向他走来,他获得了老者慷慨的赐予——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老者抽着烟杆,就这样看着他,一锅又一锅的添换着。

馒头就着姜汤吃了三个,袁则又躺下了身子。他是很想感谢一下这位老者的,感谢的理由也简单,不单是一碗姜汤,因为老者把他给拉进了更里面的桥洞,自己的家。老者没说话,虽然他很想说。

天重复亮起来的时候,袁则站起身子。除了感觉还有点虚,其他并没什么不适。老者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看了一眼袁则,只见他已经在炉灶旁生起火来。生火不是因为取暖,而是肚子咕噜噜在闹抗议。老者在睡觉,他的东西袁则没有动。他去外面打了一桶水,回来的路上捡了几根很粗的柴禾。解开自己的包裹拿出四个馒头,用刀切成一片一片。

等老者起来的时候,开水沸了,馒头热了。洗了把脸,袁则递了两个馒头过来。老者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咀嚼。老者是有很多话的,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而现在,他却又不想说了。这种无声的相处,其实也是一种生活。

吃饱后老者出去了,一句话也没有交代。袁则坐在桥洞口,也就是昨天老者坐过的地方。他的思绪万千,但是又整理不出个头绪。怎样活下去?怎样熬过这个寒冬?他不敢幻想以后,那个话题太奢侈也太沉重。

有母亲的时候,他是个孩子。母亲死了,他变成了男人。

他看着桥洞里的可乐罐子在发呆,有人摁着圣经起誓,有人对着先祖牌位起誓,袁则看着可乐罐起誓。他要过上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有温暖,有亲情,有朋友。

第二天,袁则变成了一个捡破烂的。他起早贪黑,走街串巷,用一双发光的眼睛在扫视着一切的垃圾桶。慢慢的积累着经验,慢慢的享受着一种相对安稳正常的生活。

老者以前也是个捡破烂的,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已经捡不了破烂了。他变成了乞丐。这个世界职业的形成总是那样的奇妙,行业的相互转换也是如此的让人不明所以。乞丐跟拾荒者就像一对孪生兄弟,都是一个后妈养的。

袁则游走在城市的垃圾桶旁,整个城市的边缘地带。看见推车进城的老汉上前帮上一把,在红绿灯交换的时候领着刚放学的孩子过人行道。他很满足。

不是所有人都对未来寄予了满满的希望。一块冷馒头,一餐简陋的饭菜,都能给人们带来欢笑。这不是诗人笔下的浪漫,也不是政客嘴中的祥和,它只是一个生命体在退下所有希望后的继续,简单而生机勃勃。




老者会心的微笑,他无法想象一个年轻人能如此安心的捡着破烂,并且从无怨言。

当然,假如老者更有点抱负的话,他因该不会这样想,而应该这样感慨“靠,这小子太没追求了,连捡个破烂都会满足”。也是,又有几个人安于一辈子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面朝黄土背朝天。

老者又在抽着烟杆了,上了岁数后,老者的烟杆就没离过手。老者咳嗽的厉害,每次咳嗽都如跟小鬼抢命。起初,袁则想制止,但是他没说出口。后来,更加没有涌现出说的理由。一支烟杆,普普通通,却化腐朽为神奇。多少的离愁,多少的辛酸,多少的无奈,就在抽这个动作,变为乌有。

老者躺在床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乞讨。一晃两年光景,他跟袁则在一起生活了两年,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这两年老者过的很安逸,这从他那偶尔挤成一疙瘩的皱纹就能看出来。他没有跟别人说,当然,也没有人想听这个孤寡老头子的言语。袁则喜欢听老者讲,但是只限于听。一度来,老者一直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哑巴。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老者听到袁则话语凄凉的在梦里叫喊着妈妈的时候,他知道袁则是个正常人,并且是一个内心装满了苦楚的孩子。只不过他的内心有扇门,仅向自己打开,上面永远挂着一张“谢绝入内”的广告牌。

今天袁则没有出去捡垃圾,他坐在桥洞口看书。老者咳嗽的厉害点,他就会进来倒水抚背。老者想让他去捡垃圾的,但是又不舍得他走。这几天,他看向袁则的神情越发的慈祥和蔼。袁则捡破烂的时候也会捡到一些旧书,他比较喜欢看书,无聊的时候基本上就是看书度过的。

不知道感动是否是一味良药,老者的病很快就好了。好了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出门乞讨。老者是那种纯粹的乞讨者,他所乞讨的物质基本上只够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他穿着不算太破旧的衣服,吃着不是太难下咽的食物,过着不是很让自己纠结的小日子。假如死亡是另一个世界另一种生活的开始,那么他早已经做好接受新生活号召的准备。

是袁则的出现,让他生出一种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再往前推,有多久没有让他感动的事情了。上次的感动是一个孩子,五六岁大,粉雕玉琢的模样,可爱极了。老者看着他,惆怅着。假如一切都按好的方向发展,他的孙子也该是这般光景了吧。

人生就像一条永远有两个分岔的大马路,有的人一辈子走在了马路上,有的人一辈子数落着蹉跎。就像一场梦,曲终人散的时候有些东西变得无比的清晰,又有些变的是那样模糊,还有些,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想割舍却难如愿。

那个小孩屁颠屁颠的向他跑来,叫着他爷爷,他是那样的羞涩,他的脸涨成一个猪肝,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整个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着。假如是诗人的描述,应该是这样的“他向我奔来,就如一朵云彩。他拍打着羽翼,让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大地,甚至生命”。

小孩递给他十块钱,并冲他笑了笑。老者却觉得,这个微笑更值钱。老者把钱推了回去,放在小孩的手心。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慈祥,小孩跟着父母一蹦一跳的走了,老者看着他们的背影,双眼湿润。
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1-3-18 14:21:16 | 只看该作者


捡破烂的途中,袁则认识了另一个流浪者。大家都叫他强子,没有人知道他的本名。据强子自己说是因为本名太女性化,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忘记性别的歧义,所以他让大家叫他强子。也正是这样,大家很难把一个多年后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主犯跟强子联系起来,因为那个主犯的名字太让人纠结于他父母的异想天开。

强子四方脸,嘴唇很厚实,一双老鼠眼。从面相来说,他的性欲旺盛,这是所有跟他熟络的人对他的调侃。强子也捡破烂,有时候还顺手牵羊一把。他跟袁则的相遇有点戏剧性。有次,袁则捡垃圾累了,靠在大树旁打盹,强子不知道从哪窜出来,背起袁则这袋可乐罐走向了废品回收站。

有意思的是这天下午回收站老板他小姨子生了个胖小子,他去道贺了。袁则睡醒后一看垃圾袋没有了,不明所以。正发愣时废品回收站的老板开着那辆马达震天响的破旧摩托车路过。看见袁则,一定要载他,还跟他说看他人品好,给他个发财渠道,有种新玩意比可乐罐值钱多了。

要说强子也是死心眼,或许是晚饭还没有着落,他就这么干巴巴的等了俩小时。当他听见那赋有亲切力的马达声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等看清楚后座上的袁则顿时傻眼了。起初袁则并没有发现强子的尴尬,老板还给他俩相互介绍了一番。

袁则实在是太熟悉这个袋子了,其熟悉程度绝不下于对自己内裤款式的了解。强子没有说话,袁则走上前拍了拍强子的肩膀。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不知道在以后生出多少个让人目瞪口呆的故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两颗年轻的心,碰撞,擦出火花无数。

走出回收站,袁则坚持要请强子下馆子,强子推脱不过,涨红脸非要做东。两口酒下肚,尴尬的气氛消减了些。强子跟袁则一见如故,竹筒倒豆子,一溜烟把自己童年往事说了个底朝天。从偷临村的桃子到看隔壁女孩洗澡,从第一次吃松鼠肉到大便解不出手来,从打雪仗到打手枪。

有时候,人的交往,就是这样简单。有可能只是因为多看了一眼,或者单纯就是感觉上的一种吸引。两个从没交集的人能产生一段牢不可破的感情,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天黑透了,酒过三巡,袁则背着强子起身,一时间有些踌躇。再反身让老板重新弄了份简单的饭菜,这才往桥洞赶。快到桥洞的时候,袁则看见了老者那不时红一下的烟锅。他知道,这是爷爷在等他呢。

老者依稀中看见了袁则的身影,星星很亮。刚要起身,袁则一把蹭过来扶住。
爷爷,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天黑以后不要再坐这里么,湿气太重,对身子不好。
老者宽慰一笑,并没言语。

安置强子睡下后,袁则又去生了火,替老者把饭菜给热了热。老者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但他还是很愉快的在吃着。




老者看着袁则与强子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发呆。他期盼这样一天的到来已经很久。风吹过,他的眼神有点恍惚,眼睛有些湿润。

强子跟在袁则身后,他替袁则拎着麻袋。这个时候,他觉得捡垃圾其实并非是那样一件枯燥与卑贱的活计。

强子回想起这段往事不觉有点好笑。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去捡垃圾就觉得低人一等,而跟袁则一起却是那样的快乐。后来才知道,这是一种态度。对生活的态度,所谓无欲则刚,大抵就是如此。自己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是件丢脸的活计,那么别人的眼神又何足道哉。在奔波生计面前,人类从没有三六九等。瞎子卖唱,瘸子乞讨,都是一种生活。

简单吃过午饭,强子带袁则去他那院子。在这里袁则认识了大嘴,孔雀以及小伟。

大嘴的外表有些猥琐,相反,他的嘴巴却很秀气,并非是大家刻意挤兑挖苦。大嘴的大体现在生活中,他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主,一场海陆空对决在他的嘴里甚至及不上那颗比黄豆还黄的牙。有次无意中被一个女孩子看了一眼,就一眼,让他飘飘然了好些天。经过他添油加醋后事情变成了这样“话说那天我穿着清爽的衣服,刚好街边吹来点风,衣角飘动。我不禁被自己这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形象吓了一跳,正在此刻,一尊宛如从上天飞来的仙女,缓缓走过我的身边,我的自持把她瞬间秒杀,我可以清晰看出她眼中仿若要滴出水的欲望,她用最原始最销魂的眼睛盯着我,我毛骨悚然,后来我耸了耸鼻子没给她留下一点遐想的余地。”

很难相信大嘴不识字,就如很难相信他偶尔也会附庸风雅一般。大嘴假如念过书的话,那么他就有了世人无比羡慕的超功能——过目不忘。所有认识大嘴的老人都替他感到惋惜,多么好的一个苗子,只恨生不逢时。当然,有时候,我们更情愿相信西方的那句谚语——“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孔雀真名叫孔兵,大家把想飞的愿望化作一枝橄榄,一个孔字,寄生出一个世界。孔雀性格有点孤僻,其实,大家性格都有点孤僻,不过在一群孤僻的人中孔雀还是那样的卓尔不群。

小伟是个孤儿,十五年前,大他十岁以上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大他十岁以上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这样的状况,一直维持到他童年的结束。小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有饿死,在多少个饥寒交迫的夜晚,他啃着天上的月亮充饥。他的脸蜡黄蜡黄的,看一眼就知道发育不良。小伟胃病很严重,一口冷风能让他蜷缩在地上好久。

袁则有些伤感,他默默的坐在台阶上。原来贫苦并非一张广博的遮羞布,它能遮住的只是一颗滚烫的心,心的外面是赤身裸体。

5#
 楼主| 发表于 2011-3-18 14:21:38 | 只看该作者


强子说,要干咱就干票大的,赚了以后吃香喝辣。小伟听见吃字就眼睛发亮,一个劲的点头。大嘴跟袁则说,你看小伟那傻逼样,给他一个元宝跟一个蛋糕,那傻逼毫不犹豫会选择蛋糕,袁则笑。

咱们啥也不会,唯一的技能就是捡破烂,大嘴说。
强子瞪了大嘴一眼,意思是,你根小伟一样傻逼。强子说,咱做生意吧,咱们可以修自行车啊。

孔雀看着强子,他没说话。倒是小伟说话了,这修自行车后能吃到啥。大嘴为了找回刚才的场子对小伟说,滚你妈的。小灰不争气的回了一句,这次是哪个妈。

大概要多少钱,孔雀问了一句。从他嘴里出来的话从来没有废话。所以大家都在思考。强子挠头,这个,这个怎么说呢,启动资金嘛要不了多少,咱人手富裕。

眼看蛊惑了好半天原来又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大家对强子已经失去了信心,要是真有钱,还做那劳什子生意,早去填饱肚子了,也不至于现在还饥肠辘辘,吃了这顿没下顿。

袁则说,我有。

就这俩字让除了孔雀以外的六只贪婪的眼睛像一道光赤裸裸的射来。袁则不适应的挠挠头又说,也没多少,太多了我可拿不出。

强子热血上涌,什么是兄弟,这才是兄弟。妈的,看你们那吊样,早就跟你们说,让你们平时勒勒裤腰带,咱早成款爷了,你们这几个没眼力见的傻球。

大家没人还强子的嘴,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强子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坏就坏在这张嘴上,太损。大嘴说,我可不像他,伤阴德啊。

强子有事没事就跟人唠叨怎么样才能赚钱,什么样的人才能赚钱,要具备怎样的素质才能赚钱。其实他也不知道赚钱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他想做生意想疯了,他觉得只有做个生意人才能不跌他本人的面子。才能英雄有用武之地。

至于强子所说的勒裤腰带,还是非常形象的,因为这几个字他没有贪污一个。强子这时觉得袁则这张脸是那样的清秀,帅的是那样的具体。就如一块上好的玉佩,没有一点瑕疵。

他羞涩的竖起三个手指,袁则吓了一跳。三千?
强子非常纠结并尴尬的把头摇的像小孩子手里的拨浪鼓,自己玩啥神秘,这下可好,潇洒的感觉荡然无存。

三百,三百就够了。

袁则松了口气。

强子去外面买了好些个馒头,两包榨菜丝,另外特意弄了二两土作坊的劣质酒。饭桌上他慷慨激昂,每个人喝一小口,轮流着往下一个传。袁则不喝酒,但,他很快乐。

在欢闹中强子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而袁则成为了他生命里的贵人。他们几个其实都不大会喝酒,特别是小伟,才一小口下肚,脸就火红火红。

大嘴从小伟手里夺回来好几个馒头,说,你给我省着点,省着点,明天早饭还在这里呢。你个饿死鬼投胎的。

小伟极不情愿的松开手,嗫嚅着说,人家还没吃饱呢。

强子大笑,就你这样,一气能吃下三五个人口粮,我们可不是地主老财,再说,地主家还没有余粮了呢。说是这么说,他把自己手里的大半个馒头塞给了小伟。

天慢慢的黑下来,宛如一块黑布,上面镶嵌着一颗颗耀眼的宝石。





强子是个急脾气,辗转反侧,彻夜没睡个囫囵觉。天快亮那会,才入梦,梦里自己一副人五人六模样,看谁都斜着眼,一串明晃晃的金链子闪来闪去。

袁则跟爷爷说,强子想弄个修自行车的店,我打算帮他。老者点头,老者刚起床就开始抽烟,老态龙钟一览无余。袁则怀揣着五百块钱刚前脚出门,就看见强子越来越清晰的面孔。

店铺选在了一个车水马龙的交叉路口,用强子的话说这叫市口好,人流量大。还有一个备选的地方是一个小区口,也临大街,强子认为那地方太局限。

强子特意找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过来假模假样的帮看风水,大嘴点头哈腰忙前顾后伺候着。帮看风水的说,朝向很好,财源滚滚,就是有点缺水的兆头,弄面镜子挂顶上去去邪。其实,这些个话根本不挨着。但,他们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一一照办、

强子曾在一个自行车行帮过两个月的工,脑子灵活这是没话说的。可恼就可恼在他是个手上闲不住的家伙。明明一辆车全修好了,转头一看车主还没来,又巴拉巴拉一股脑给人全卸下来放着。别的生意一来,这茬就忘了,整个人忙的满头大汗。转眼等车主回来,那叫一个光火啊。本来补漏的活,让他搞的像癌症晚期。

好多次车主因为这事跟老板挽袖子手叉腰吵的满脸通红,强子屁颠屁颠过来陪说几句好话,等车主跟老板吵吵结束,他差不多也把车给人家又装了回去。老板是一个头两个大,想发火又于心不忍。最后为了安全起见,毅然而然的让强子离开。他还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心脏病发作,临了弄个晚节不保。

强子在白里发黑的衣服堆里找了件黑中泛白的衣服给自己套上。头发弄的湿漉漉的,一根根竖起,据他自己说,这样喜气。开张这天,五个小伙直愣愣一排站大街上,大嘴充当业务部经理。牛皮吹的震天响。

要说大嘴也是厉害,补个胎啥的愣让他扯到女人的屁股上。弄个链条,他联想到列宁格勒保卫战。更厉害的是添机油跟换刹车,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斩钉截铁说美国隐形轰炸机的技术具体化后还没强子专业素养来得高。整的强子一天到晚摆着个科学家的范儿,昂头挺胸。

小伙子们别的啥也没有,就一膀子力气。在袁则的组织下,爱心药箱,红色斑马线的规划也出台了。

强子他们这个摊子是全市唯一一家打气不收钱的。原本以为同伴会有所抵触的强子,做梦都抿着嘴偷笑。

袁则说,每个人都有他的闪光点,强子听的不明所以。

天色摸黑,下班高峰已过,关门打烊。辛苦而充实的一天,强子满手机油,小伟是学徒,孔雀是候补,哪里人手不够都是他去帮忙,大嘴称孔雀这种行为是不同时代的白求恩。

营业款在袁则手里,这是强子强调来强调去的一件事情。大嘴理了理强子的逻辑,这一行为用书面语落实后变成了这样:为了不产生内部不和谐的调调,经济权一定要让大家都信服的人一把抓。这就是策略上说的,从根本处杜绝歪风邪气的滋长。

6#
 楼主| 发表于 2011-3-18 14:22:02 | 只看该作者


假如你能吃,请敞开肚子吃。自己动手赚取的果实,不会引来非议。
假如你能吃,请敞开肚子吃。想想做学徒的不容易,面包苹果鸭梨。

强子哼着不知名的调调,歌词就是这两句。大伙听了不禁莞尔,只有小伟脸红彤彤的。一街边餐馆内,简单的食物放了满满一桌。大家怂恿小伟,让他把贴心口放的布兜给扔掉。布兜是小伟装食物用的,他饿怕了,这个布兜曾几次把小伟从死亡边缘给拉回来。

小伟泪眼朦胧,庄而重之把布兜从脖子上取下来,心情无比复杂。一咬牙,狠狠朝地上扔去,最后还蹿上前使劲踩了几脚。

大家都明白小伟的这种心结,看小伟还要上去踩,都跑过来抱住他。只有袁则没说话,无疑他更深的窥视到了小伟内心的复杂。

强子抱着小伟肩膀说,兄弟,以后再让你饿着,我是你儿子。小伟潸然泪下。

大嘴建议唱支歌高兴下,孔雀白了他一眼。

这顿饭吃的没有原本设想的开心,甚至很压抑。

生活是最好的剧本,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今晚,大家都喝高了。揭开小伟伤疤的同时也揭开了他们不曾被唤起的内心柔软。有块地方,刻意的被大家遗忘,但也会随着一个简单的讯号马上被记起。像个调味的瓶子,塞满了多种味道。

大家歪歪斜斜的走出餐馆,舌头有些发卷。袁则见大家没注意他,悄悄的回去捡起了被小伟扔掉的布兜塞进自己的裤袋。

袁则躺在床上,他的眼睛很亮,老者一阵又一阵的咳嗽。袁则下床给老者倒了热水,
老者问,还没睡呢。袁则没吱声。

这晚袁则做了个梦,这个梦很奇怪,想起的时候很朦胧,不想的时候又清晰起来。袁则有预感,自己的人生旅途中,总要经历点什么的。

袁则已经没让老者再外出乞讨了,老者坚持了几次,拗不过袁则。袁则买了副象棋给爷爷,让他没事的时候玩着解闷。老者把玩着棋子,把有字的这面翻到没字的那面,又反过来把没字的这面翻到有字的这面。

太阳出来,晒晒太阳,太阳下山,窝桥洞里听听收音机。

袁则总觉得那晚做梦以后脑子里多了些什么东西,但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就好像有种物体粘附着自己的大脑,怪怪的一种感觉。





自从强子这个修自行车摊子摆出来后,其他几家修理铺就门可罗雀了,仿佛一下子从夏末跌入了寒冬一般。

强子技术好,人缘又不错,打气还不收钱。这让同行很不满,本来就是僧多粥少的局面,现在来了一个食欲更大的家伙插队,阿姨能忍,叔叔可忍不得。

由三家老板凑头,开了个有欠风度的联谊会。曾几何时,他们还狗咬狗一嘴毛,现在竟然站在同一方阵地对抗敌人,每每这个时候总有很多灵魂在嘲笑着造物主的神奇。

一个比较心黑的老板,生就一张马脸,瞅谁都像欠他一个老婆似的。
另一个肥头大耳,除了眼睛比较苗条,其他一概是双倍的量。看他一眼,觉得很后现代化,再看一眼,感觉上一眼看的就跟个天女似的。
还一个国字脸,不皱眉的时候皱纹坑里能装一公升以上的液体。

三两句商讨下来,计中计,连环计,一个接一个出炉,一个比一个阴损。做个不恰当的幻想,刨去他们邪恶的灵魂,这个世界是那样的性感。

马脸的计划第一个被实施,黑心钉。

夜,漆黑的可怕,三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把自家不远处的黑心钉都给弄掉。肥头大耳一个不小心脚被凸起很高的钉子扎了下,血哗哗的流。

他们火急火燎的来到强子修车铺前,汗流浃背的忙碌。少顷,满目苍夷,黑心钉一片。

第二天早上,强子一伙早早开门。屁股还没坐稳,就有人前来补胎,并且一会功夫来了四五个。这让强子很疑惑,他对黑心钉这回事根本不了解。等拆出车胎看见前前后后六七个钉子眼,没有一根钉子在上面的时候强子觉得事有蹊跷,没着急补,再让小伟过来一起把这几辆自行车全部拆开。袁则他们也都靠上来看,一水的有钉眼没钉子。

强子再问了几个车主出事的情况,共同点就是在经过铺子门前没气的。袁则一个箭步跨出,低头细看,一大片黑心钉,暗暗震惊。叫来大嘴孔雀,在黑心钉前端拦出一条警戒线。

事,至此,已基本被控制。面对顾客的纷纷埋怨,强子更是满肚子委屈。袁则抽空过来安慰下强子说,幸亏发现的早,不然麻烦就大了。

一开门就赔了十多个新内胎,还不知道是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人干的,大伙心中不免愤愤。大嘴不安分的喉咙吼出了歇斯底里的诅咒,为国骂开启了一个新的纪元。

大嘴说,这明显是有人捣蛋,妈的,咱招谁惹谁了。强子低垂着头,他强烈的感觉到有只力量庞大的拳头躲藏在阴谋的背后,这不过是前奏罢了。

果不其然,没几天一群吊儿郎当的混子就过来收保护费了。混子说,天黑之前,你们给我三百,咱桥归桥路归路。咱也不希望哥几个产生冲突,毕竟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几句话说完告了个诺,拍拍屁股走了。

天有点冷,袁则带着孔雀去买棉被。

四五点光景,袁则刚买完被子往回赶那会强子跟混子推搡起来。

话没说几句,一个混子走过来朝强子就是一巴掌。妈逼,当哥们的话耳边风啊。

强子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蒙了,大嘴有点傻眼,要是理论起来他是把好手,但是抗击打能力他可没接收过培训。打强子那个混子一鞭腿让大嘴来了个狗吃屎,大嘴趴地上浑身哆嗦,感觉喉咙特别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一群人向大嘴撇撇嘴,轻蔑神态一览无遗,蜂拥朝强子走来,拳打,脚踢。一会功夫强子身上好几处鲜血飙了出来。小伟上前劝阻,也被几记老拳打的鼻青脸肿。

慢慢的,街上围了一群过路的,低声细语。指责有之,声讨有之,哄笑有之。就是没有一个上前相劝的。

下午来过的混子冲路边吼一嗓子,看你妈逼,再看连你们也打。围观人群才纷纷做鸟兽散去。

其中一个混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眼睛搜索着地面,朝一块青砖走去。捡起砖头,又走向强子。

强子躺在血泊之中,双手护着脑袋。终于记起这是一帮找茬的混子了,他挣扎了几下,顺手捡起一把锉刀。勉强站起身子,向最近的一个混子身上使劲捅了下去。只听一好像杀猪般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袁则跟孔雀堪堪拐过路口,映入眼帘的是强子再一次被打倒在地,飞快跑了过来。混子抡圆了膀子,打算朝强子脑袋上来一砖。

袁则孔雀已经来不及去了解事情的经过,袁则捡了把扳手甩向抡砖的混子,混子右手的砖头还在半空,脑袋已经拖拉下去。

孔雀脸色通红,袁则第一次看见孔雀激动的不明所以。孔雀跑过去捡起青砖,看人就一板砖。挨砖者无不臣服孔雀的凶猛之下,孔雀打算朝蜷缩在地上发抖的人补上一砖,拎起头发,大嘴终于哭出声来,孔雀吃惊的看着大嘴满脸的泪痕。

短短几分钟功夫,混子互相搀扶站起身来,远处警笛声透过了人群。混子临走前放了一句狠话,你们等着,老子饶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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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18 14:22:19 | 只看该作者


强子袁则一伙被火急火燎赶到的民警送去了医院。强子一直没有说话,小伟用不是很连贯的句子讲述着经过。包扎完毕,做好笔录,天已经黑透。五个小伙子游走在大街上,身影是那样萧索。

大嘴跟在孔雀身后,这次事件过后孔雀在大嘴的脑海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孔雀这种嗜血的性子一直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这时重见天日。

店铺关了三天,第四天重新开门。大嘴极不情愿的跟大家一起过来开门,他很少说话。那次流血事件给他的打击太大,大嘴不懂,为什么做个简单的小生意都这么让人担惊受怕。

强子内心很受伤,妈的,就这么不明不白被打了一顿,都没怎么还上手。强子说,这是一种耻辱,总有一天我会加倍的找回来。

这次流血让强子孔雀袁则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却渐渐的疏远了大嘴。与其说这是他们的被动,还不如说这是大嘴的主动。

小伟脸色淤青化去的同时也丰润了不少。要说小伟心理不害怕那是假的,关键在于他觉得自己没有独善其身的道理。这是一个很直观的算术题,哪怕打输了,也决不能让自己安然无恙。他跟大嘴区别就在这,一个是背离,一个是追随。

在其他四个人眼中,小伟更像个孩子。除了大嘴有时拿他撒气外,他一直被若有若无的呵护着。

合该他们生意红火,流血事件仅仅是一个小插曲。大嘴从有抵触的背离重新投回了大伙的怀抱。

按照这个情形下去,每月给大家开工资已不是梦想。强子在脑海里钩织一个更大的梦,他打算开个自行车专卖。他认为凭着大家的**,这个梦终能从朦胧走向清晰,从不可能变成现实。

正吃午饭光景,七八两摩托车蜂拥而至,电喇叭此起彼伏的叫嚣着。抬头望去,二十来个混子或三个一堆,或五个一群向这里走来。

大嘴短暂的坚强马上被仿若丢失其实缠绵的惧怕给压了下去,拿筷子的右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袁则强子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知道今天的事情无法善了。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坐角落的孔雀,他的身子也跟大嘴一样在颤抖,全身毛孔充涨开来。一个混子志得意满走至门口打算喊话刹那,孔雀快如闪电般蹿出,只听得很沉闷的“噗”一声轻响。

大家都若有若无的过滤这声轻响,而在震惊孔雀的速度。孔雀的眼睛宛如一把剔骨刀,带着冷飕飕的寒光。在他推开混子身体向外奔去的同时,他的身躯瞬间膨胀成一个巨人,至少小伟是这么觉得的。

一对二十,这是什么样的胸怀。把场景幻化成古代,袁则看见这幕一定会放下手中筷子,击节而高歌“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孔雀,真勇士也。

混子们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孔雀就这么一步快似一步向他们奔来。手起,刀落。

此情,此景。颇有些诡异与滑稽。

一混子大腿呈不规则状发抖,竭力稳住后,掉头就跑。

前排三个混子或蹲或倒地,面孔扭曲,痛苦呻吟。后排两个人高马大的混子从胸口拔出砍刀。

这个世界,变成三个人的舞台。


十一

孔雀以不丁不八体位伫立,瞬间尖刀捅出。侧面看去,身形犹如埃菲尔铁塔成一个倾斜状态,小胡子闪过。刀势未决,又朝小平头划去,触脸,一朵血色小花绽放。

孔雀势未衰,他的打法简单到极致。猛若龙过江,快如电闪过。

强子整个人愣住,跟他一起愣住的还有时间,以及整个世界。

群殴变成了擂台,始料未及的局面。

小胡子一怔,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虽没受伤却感觉生疼。这个疼不是触觉,而是一种感官的挫败。小胡子慢慢抬起头颅,眼神瞬间变成一只饕餮猛兽,怒吼一声,挥刀纵体一跃至孔雀身前。孔雀上半身弯曲,躬身,真真宛如一只孔雀在开屏。迎着小胡子来的方向跳起。

小胡子眼中再次闪过惊讶神情,他在疑惑,为什么他向我奔来而不是退避。孔雀到身前,用左臂隔住小胡子力未使到老的砍刀,右手送出,入体,搅动,拔出,鲜血飞溅。

孔雀左手无力拖拉着,满面狰狞,喘息剧烈。小平头呆呆望着孔雀,刀不自觉掉地。混子如潮水散开,场面寂静的可怕。

孔雀从牙缝蹦出几个生硬字眼,人带走,滚,下次再来,杀。

这是赤裸裸的蔑视,一种居高临下的霸气。

多年后袁则跟强子再谈起这事的时候不免唏嘘,只有鲜血才能唤起孔雀的霸气。孔雀,他人又在哪呢。

这帮混子从此再没招惹过以孔雀为首的亡命团体,直至孔雀人间蒸发以后。

孔雀一言不发,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脑海里一片混沌。

大嘴说,孔雀就像一颗过了保质期的炸弹,外表锈迹斑斑,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炸响。

大嘴向来惧怕孔雀,他说孔雀浑身布满阴森的气息。

孔雀不爱言语,其实孔雀的性子很温顺。强子没因为孔雀的嗜血就对他畏惧,还是该打打,该骂骂。

多年后袁则以比孔雀更为果敢与肆无忌惮的方式,挥砍刀追击仇人几公里而轰动大街小巷。

太多人报以错愕的神情,孔雀也不敢相信,但他稍微能够理解袁则。

袁则说,大家心里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只不过咱们的比较辛酸比较无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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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18 14:22:39 | 只看该作者
十二

孔雀左臂骨折,衣服碎掉一道口子,稍微包扎后被民警带走,十五天后又放了出来。孔雀强子袁则三人相拥,久久无话。

混子那边五人中刀,小胡子跟喊话那两个命大,不然指定要见阎王,其他三个伤势不是很重。强子说。

孔雀没吱声,对他来说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
孔雀说,我做事从来不后悔,哪怕做错了。

自行车铺,在度过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以后还是关门大吉的下场。面对混子的一再挑衅它坚强着,却也因为与混子的冲突被勒令关门。混子们很疑惑,两场战斗可以说败的一塌涂地,唯一按指定方案发展的却是早已料定的结果。这是一个讽刺,且算做对两次流血事件小小的补偿,只不过,这个交易之中,生命显得是那样廉价。

另三家修车铺倒了血霉,马脸变成了驴脸,肉球更加木讷,国字脸的皱纹也越发深邃。

混子抓起肉球的头发,肉球小意挣扎,画面滑稽如孩童手中拿着的注水气球,一上一下。

又一脚踹来,肉球躬身,咬牙干嚎。

国字脸连续作揖,心中不免踹踹。真是一帮废物,几个捡破烂的都打不过,还到咱头上作威作福。一横拳打在他的鼻子上,身体如羽毛般飘起,重重砸在墙上。废物?不。国字脸鼻梁瞬间塌方,感官如调味瓶被打翻,酸咸苦辣一应俱全。

马脸边假装伤心边腹诽着另两家对手。强子出局以后,他们三家又使出浑身解数抨击对方。混子是马脸亲戚,马脸一直认为他被连带稍稍修理是碍于情面,怕戏演不下去。他也乐于装孙子,看着肉球、国字脸被修理的如此模样,抑制不住的身体欢愉至颤抖。这样下去,三家就变成了一家。到时候单吃黑心钉的好处也是笔不俗的收入,这时,他的内心无疑是最快乐的一个。

乐极而生悲,角色的转换是那样的快速。接下去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充满马脸的尖叫声,怒吼声,咒骂声,辩解声。

梁上,灰尘震落,破窗咿咿作响。呻吟被谱成一首旋律,懊悔,不甘和自作自受的叹息。

混子离开,三具散发微弱气息的伪尸体在蠕动。除了哀嚎一句壮胆的恶毒话语都不曾诅咒出口。心有余,而力不足。

窗外细雨朦胧,檐下叮着几只鸟儿。把鸟儿幻化成人,他们不定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一辈子作恶,敌不过二十分钟的哀嚎,伪恶却是那样的脆弱。

蝴蝶蓝上撵着露珠。露珠消失了,花就开了。
栗子树上叮着麻雀。麻雀飞走了,栗子熟了。
河岸上伏着一群群鸭子,嘎嘎的叫着,天色黑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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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18 14:25:18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杀花,我的超级无敌大杀花。刘胡兰一甩头一跺脚说,杀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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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18 14:26:18 | 只看该作者
董存瑞说,地板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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