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岛主 于 2011-4-1 10:07 编辑
姓名:张良清
身份证号:332625191804043210
生日:十二月廿一(身份证上搞错了生日)
地址:浙江天台县平桥镇西安村
老人自述:
19岁的时候,在当时的乡政府的推荐下,我曾被安排到天台县抗敌后援会干部班培训了三个月。21岁那年的正月十三(农历),我离家到浙江永康战时青年工作团青工剧团工作,那时城市和公路基本被日本人占据,我们都是走山路到敌后的山区去演出。在敌后参加演出三个月后,我随剧团回到永康县方岩。一天,我看到报纸上黄埔军校在招考17期的学生,就赶到金华报了名,并在金华中学参加了考试。录取后,我们从金华出发,先到江西上饶,然后经过湖南湘潭、醴陵到长沙,在长沙坐上英国人置办的轮船,经洞庭湖到湖北宜昌;当时每天都有飞机轰炸宜昌,我们在那躲避了几天,又换乘一艘轮船到重庆,最后到了铜梁。不久,我被编入黄埔军校第17期(铜梁分校)第8队步兵科,学习了不到2年就毕业了.那时正在组建中国远征军,我就报名参加并被编入第6军第49师第145团第2营第5连,职务是少尉见习官。当时总司令杜聿铭,军长是甘丽初,师长是彭壁生(未到任),实际由副师长梁化中指挥,团长叫雷攻,营长叫罗汉杰.
我们从铜梁乘车出发,带队的是同校第8队第3区队区队长卢又新,当时我们这些人所有的经费都由他保管。没想到,车到贵阳时,卢乘坐的汽车发生大爆炸,车上8人当场全部炸死,我们的经费也全被炸飞。没有经费就走不了了,于是我们在贵阳耽搁了一个多月,直到经费划过来才起程。接着到了云南的畹町,没几天就过年了,我在畹町曾教了半个月左右的日文。接到往缅甸的命令后,我们乘车沿滇缅路经过缅甸的蜡戍,当时蜡戍有许多华侨出来热烈欢迎我们;我们没有停留,急行军过曼德里,最后到了孟畔(每天行程大概200多公里,用了4天时间),49师的师部就设在孟畔。我们2营被派到萨尔温江驻防,那里水流很急,天气又非常炎热,连枪都烫得没法捏。在太阳下值勤,如果不泡在水里,没多长时间好受的。在那一星期后,我调回营部代理副营长职务(那时副营长没有到位),任务是记阵中日记、画地形图、检查过往行人。营部驻扎在一个小村里,村名忘记了,只记得同泰国交界,离营部90里左右,有个叫克尔吐的小镇。一天,营长叫我带三个兵去侦察地形,我叫了一个土人当向导,爬到半路,我中暑了,带的水也喝光了,连走都没力气。幸亏那时对面过来5个路人,我的士兵大声吆喝上前盘查,把他们的水没收过来。补充了点水分后,我们继续前行,可惜这么点水很快又喝光,实在是渴得难受。有个士兵很聪明,在山脚下偏阴的地方,挖出湿的泥沙,然后把水分挤出来舔。好不容易走到克尔吐镇,找到当地的土司,我对他说:“从这里到XX(想不起来了)除了这条路外还有没有其他路可走?”可惜他不会汉语,我比划了很久他也没弄清我的意思。后来他找来在镇上教书的儿子,我们才用英语勉强交流。在镇上住了2天后,土司派了一个人带路,把我们带到仅有一个排驻扎的地方(地名也想不起来了),在那几天后回到营部。期间有一次和猴子大战很意思,当时大树上突然窜下一条很大很长的蛇,一战士受了惊吓,不小心开枪打死了一只猴子,没想到一下子引来500多只猴子来围攻我们,我们开枪它们就都伏在那里,不开枪就用石头砸我们,对峙了好久才被我们的枪声震住。在缅甸期间,由于语言不通,打探敌情很麻烦。正好部队有一缅甸籍的士兵,我就把他叫来教我缅语,然后我再转授给士兵,现在我还会讲不少缅语呢。
日本人从仰光直冲到曼德里,曼德里是战略要点,有第5军200师驻扎在那里,他们在城市的左边,右边是英国人驻守。日本人7个师团冲进来,英国人一下子就跑光了,日本人又从右边迂回包抄,把200师包围住,200师最后伤亡惨重,连师长戴安澜也牺牲了。英国人的不抵抗政策,导致缅甸很快沦陷,日本人直接打到云南。日本人很残忍,经常使用毒气。接到撤退的命令后,我们第49师越过掸邦高原,回到云南,先后经过西双版纳、南桥、车里、法海、思茅。后来在思茅驻扎下来,部队刚到思茅,那里发生了小地震,当时我们也搞不清那是什么原因。从缅甸撤退到思茅,我们共用了一个月零六天;由于长途奔波劳累,部队一歇下来休息后,就开始大面积发病,最多的时候一夜就死了80多个人。那时我负责整训少年队 (12~14岁的少年), 职务升为中尉,当时少年队的司务长也发病而死,死的那天他喝了18壶开水,可最终还是没能挽救他的生命。不久,少年队就解散了,随即回到师部当参谋月余;半年后,部队整改,第49师被划到第5军,被派到云南镇康驻防,我随部队出发,途中得病,经顺宁野战医院时住院治疗。6个月后,部队奉命到元谋驻防,经过顺宁时我回归部队;在元谋一年多后,部队又移师昆明,师部驻扎在金殿,我们145团驻扎在一个叫羊肠大村的地方;又过了9个多月,我因疟疾反复发作(时好时坏,一年多了),被调到四川江津县中央陆军通讯兵学校当技术教官,此时身兼数职:迫击炮排排长、特务排排长、江津纠察队队长,军衔为上尉。1946年,学校搬到马鞍山,我任警卫队队长。2年多后,因国共战争,学校先是搬到湖南耒阳,大概七八个月后,又搬回四川江津.
1949年四川解放, 我被判了5年刑,一直在修成愉铁路,直至1956年释放. 1950年时遇到过土匪,将所住营房烧毁,个人从军证明等全部烧毁.1956年到浙江上虞砖瓦厂工作,因工钱少养家辛苦,遂动了偷渡去香港的念头,谁知香港没去成反被抓判刑10年,又在乔司改造了10年.1969年邢满释放后回到家却成了历史反革命分子,饱受折磨.邓小平复出后, 我也摘帽了,从1978年开始在全县几个学校教授英文, 1994年,因年老体弱才要求回家,前后教了16年, 到76岁回家时连一分退休金也没有。现在收入只有黄埔同学会每月发的541元补助.
老人有一儿子,对他很孝顺,这令我们略感欣慰。目前老人的身体还可以,耳朵也很灵,交流很轻松的。老人很聪明,一学就会,到现在还能用英语写日记,同时也懂缅甸语、日语、俄语,这些全是老人自学的。老人还会唱中国远征军军歌,他说在缅甸时曾教过士兵们唱,临走还给我唱了一个,可惜我没带摄象机,歌词是:
打倒侵略的强盗,
建立和平的阵营。
为了民族的平等,
为了世界和平。
团结起来,
我们忠实的朋友。
力争最后的胜利,
建立和平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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