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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层秋雨一层霜)
当第二天醒来时候,辣子和夏小沫已经不见了。而我依旧昏昏沉沉,肚子开始咕咕叫,翻来翻去找不到吃的,我只好点了一跟烟。突然一大早你打电话过来:“小蛋,不好了,四眼田鸡出事了。”
我说:“一大清早你报丧呀,四眼田鸡那么多,你说哪个四眼田鸡?”
你有点哽咽着说:“是我们初中班长的那个四眼田鸡,他跳楼了,从实验楼的七楼跳下去了。”
我说:“你他妈的愚人节早过了,臭柳婷,你别耍我。”
你说:“快点回学校吧,初中的同学都来了,大家商量打算怎么办呢。”
我放下话筒,没有表情,感情以麻木,我手里的烟被我连烟头捏在掌心,任凭它在我手心熄灭。
和我们斗了几年输多胜少的班长,一个只知道埋头苦读的傻班长,一个真正希望我们两个努力上进的班长。在我们踏进一中第一天就送了我们一本《平凡的世界》,唯一一本能让我们看了同时热泪盈眶的书。班长说:“你们两个以前不管怎么的闹,进了一中就别丢了我们飞跃三班的脸。”
我们负了他的期望,我们一直在一中不停的闹,我们处处给我们飞跃三班丢脸,我们班在一中就我们寥寥几个,我们辜负他对我们的期望。
班长的死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他是被一道题给难住了,有人说他是被老师批评了。因为班长最爱面子,记得初中开始,他成绩一只是我们班的佼佼者,要是考了一次全班第二,他一定会沮丧很多天。
进了一中以后,班长分到我们隔壁的隔壁班。在人才云集的一中,班长首先失去了班长的宝座,这对一向把荣誉看的很重的班长是一个不小打击。
你的说法最有渲染力,说他为情所困。并拉我往隔壁的隔壁班跑,寻访班长的生前好友,你要为他讨一个说法,你要搞清楚哪个女孩子比你更有魅力,能置班长于死地。
落叶飘零的10月,南方依旧炎热,班长爬到七楼,学着鸟儿展翅飞翔,随后“砰”地落地。班长的尸体不完整,裂碎成了肉块,东零西落。
第二天殡仪馆的师傅拼接起班长的身体,擦干他的血迹,再把他塞进烧红的炉子里,要是怕烧不透就拿着铲子在班长身上戳啊戳,直到变成灰为止。
你说火葬场的设备那么差,烧班长烧得浓烟滚滚,你闻到班长的肉焦味,很臭,把你吐得翻江倒海,吐的干涸眼泪都流干。
你说:“小蛋,跳楼死太惨了,要是我一定选择吃安眠药,在昏昏睡睡中死去。”
我说:“对,再让那个殡仪馆的老师傅把你脱的光光的。听说殡仪馆烧尸体脑筋都有点不正常,你这么漂亮,说不定先把你奸了又奸,再把塞进去用铲子在你身上戳啊戳。”
你说:“臭小蛋,那我跑到无人的荒林,或遥远的深海,一个人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去死。”
我说:“荒林有饿狼叼着你的尸体满山的跑,深海有鲨鱼把你啃成一块一块的肉块。”
你哭了,你说你亲眼看到了班长七孔流血,眼睛都没有闭上。
你又一次找到理由靠在我肩膀轻轻低吟。我却没有推开你。
出殡那天,初中的班主任组织以前我们班的同学买了一个大花圈。班长的家在离我们县城很远一个革命老区里。我们一大早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再走大半小时的山路才到班长的家。
班长的爸妈还没能接受班长突然自杀的事实,一直卧病不起。班长的叔叔带我们来到山上班长的泥土坟,他叔说,按他们这风俗,小孩死了是不能白天出殡的,这坟是村里人帮忙半夜垒起的。
土坟旁边是满山的竹林,秋风吹动下,发出哗哗的声音。不知道哪个同学提议在坟旁边的竹子上刻上自己的名字,让它在荒凉的山上陪班长漫长的年月。
大家喊谁有刀子,谁带着刀子。我立刻说我有,我有刀子。
这一刻,我的这把水果刀总算有了真正的用武之地。
四眼班长走了,全校开始大调整,每班开始积极给学生减轻负担,给学生安排上心理辅导课。
又是一个周末,你叫我去爬赤诚山,我懒的去。你说村长也一起,我同意了。你在背后给我一拳,说我见色忘义。然后说两个大美女总不能陪你一个臭小蛋吧!我说我叫上辣子吧。
赤城霞起建高标,万丈红光映碧寥。
美人不卷锦秀缎,仙翁泻下丹砂瓢。
次日,我们四个爬上这座水成岩剥蚀残余的孤山。经过悟月楼、洗肠井、晒肠岩、八仙洞、金钱池、摇铃石、青云洞。总算到了山顶。夕阳余辉下,云雾缭绕山腰,霞光笼罩,光彩夺目。
村长指着山下感慨说:“你们看这蜿蜒的始丰溪、星罗棋布的农田,原来我们的家乡是这么迷人。”
辣子过来说:“山上有你们,比山下这些漂亮多了。”
村长嫣然一笑,我们一起来到山顶上的梁妃塔,一座岳阳王萧察为其王妃所建七层宝塔。
你说:“小蛋,你看人家梁王都肯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山顶上建七层的宝塔,你也要为我建一座。”
我说:“可你不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呀!”
你回答:“可你是我最心爱的人呀!”
我说:“那你为我建一座七层塔吧!”
你想了想点点头说:“那好吧!等我攒够钱,我就为心爱的小蛋建一座八层的宝塔,比梁王还多一层。”
我刚喝到嘴的饮料被你全喷了出来,村长和辣子更是笑弯了腰。
只有你还一愣一愣的傻站在那,还一个劲说,笑什么,我没说错呀。
下山时候以是夜幕时分,山上依旧响着晨钟暮鼓,梵音不绝。
辣子喜欢上村长,这是你下山后偷偷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未置可否,看辣子一路上对村长百般殷勤的样子,傻子都能看的出来。
回来的路上,远处一个小村传来阵阵哀乐声。
你恨恨的骂道:“妈的,又死人了。这声音真他妈难听。”
班长,我想到四眼班长。你看,他才死了一个礼拜,大家就差不多把他都忘了。
我弹出手里的烟头,在夜空中化成一条闪亮的弧线,长叹一声。
你很适宜的接了一句:“青春啊,逝去的,绝不会回來.”
我说:“怎么突然缅怀你以前的‘花朵’了?”
你笑着说:“不至於,只是稍有点感叹。”
天空开始慢慢飘着细雨,秋风吹过,哗哗飘落无数飘零。
一次落叶一层黄,一层秋雨一层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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