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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台山裴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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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通俗小说 《少年济公李修元》选载 作者:裴 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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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9 17:27:31 | 只看该作者
“书本方方,方方书本包藏大千世界。”   “笔杆圆圆,圆圆笔杆舞动浩荡乾坤。”-----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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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13 09:08:0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天台山裴斐 于 2013-6-13 12:12 编辑

   (续载)
                                                   第八章  说车水禅师喻世事  道寒拾方丈阐人生

       上一章说到,那常财主支支吾吾,仍不肯爽快答应支付阿贵的工钱。修元见状,就抬头与那在那屋面之上的阿贵叔喊道:  “阿贵叔!既然常财主不肯答应,你还是赶紧掀开房顶搬月亮吧!”
      小伙伴们也跟着呐喊助威:“阿贵叔,快快扒!阿贵叔,先拆了他的房顶再搬月亮!”
      阿贵听了忙举起铁耙,准备先将那屋面上的瓦给扒下来。
      常阙德在下面见了这阵势,急得直跳双脚,气急败坏、结结巴巴地地喊道:“别别别…拆,别拆!我答…答应付给阿贵工钱就…就是了!”
      阿贵听了,就从梯子上下来,走到常阙德边上,说道:“东家,月亮呢我就答应你不搬了,但我上半年的工钱你得赶快付给我。”
      常阕德无奈道:“好的,好的。阿财啊,你将阿贵上半年的工钱给算一算,全部付给他了!”
      常管家:“是。”急忙应声而去。
      阿贵走到修元和小伙伴们的身边,阿贵摸着修元肩头,大家相视而笑。此时常管家拿着阿贵工钱银两过来,递给了常阕德。那常阕德接过银两,在手上掂了又掂,带着几分不情愿又很无奈的神情将银子转递给阿贵:“阿贵,这是你上半年的工钱,给!”
      阿贵接过银子,对常阕德说道:“常东家,下半年的工钱,也用不着你付我双倍,但我有话在先,从今往后不能再找茬子拖着赖着不付工钱了哦!”
      常阕德翻着白眼,应道:“是、是、是。”
      修元走到常阙德身边,言道:“常大财主,你名取阕德,但做人做事却是不能太缺德哦!别总是以为今儿自己有几个钱、有点儿势,就忘乎所以,自以为天下最精明,玩耍些阴谋诡计去坑害人,你没听过佛说因果么?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一个人如果做了太多的缺德事,当心以后会遭报应的哦!今天的事儿啊,也算是阿贵叔对你的一个小小的警告吧!”说着转身对阿贵和小伙伴们道:“阿贵叔、小哥们,咱们回家喽!”
      这常阙德受了修元的一番教训,心里恨恨地,看着修元他们转身离去的背影,一下垂头丧气地瘫坐在那躺椅之上,自叹道:”唉!我常阙德精明了大半辈子,今日里却倒栽在这几个小鬼头的手里了!”

      这里,阿贵牵着修元等几个孩子的手,哈哈地笑着走出了常财主家的大门。
      阿贵与修元道:“李公子啊,今晚你出的这个主意可真是妙啊!”修元笑道:“阿贵叔,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
      “哈哈哈!”阿贵和孩子们朗朗的笑声伴着欢愉的脚步声,回荡在月夜里的乡村巷陌中。

      不知不觉,转眼又到了这年的年关。
      天台民间人家除夕夜都有吃年夜饭的风俗习惯。这年夜饭,若是家境富裕的人家,自然是大操大办,杀鸡杀鸭,鱼肉满桌,各色菜肴十分丰富;而对于许多家境贫寒人家来说,这年夜饭也只能是以豆腐青菜为主,粗茶淡饭也算是过年啊!若是能多加点油腥,或添上一点点肉味,那就算是很不错的啦!
      却说李府塾馆自腊月初八起就结束了教学,九松先生亦已辞馆回家过年去了。这一段日子,修元也就多了些与周边要好小伙伴们相处的时光了。
      除夕这一天,修元从家中拿了些糖果糕点,分别送到小牛、三娃、小满等几个要好伙伴家里,并与他们一起玩耍了大半天。临到天色将暗,修元才回至李府家中,与家人们一起吃年夜饭。饭毕,修元只见那厨房里还剩下许多没吃完的菜肴,荤的有鱼有肉,还有猪肝、鸡蛋等,素的有豆腐片、木耳香菇、粉丝、笋丝、蔬菜梗,边上还剩有一大迭的饺饼也没吃完。看到这里,修元不禁想起自己刚从几个小伙伴家里回来,看他们家过年吃的都是些萝卜干呀、蛇豆干呀、青菜干呀之类拉拉杂杂的素菜肴,与自己家吃的真是天差地别,无与可比。这不禁使他想起了佛说平等,可看眼前这尘世间又哪来的平等呢?就说眼前大家一样过年吧,可各家各户吃的就大不一样,差别实在大着呢!
      想到这里,修元不禁灵机一动,过去拉着母亲衣袖,言道:“母亲啊,咱能不能将家里剩下的菜肴用饺饼皮卷成一条一条的,让我分送给邻居和我的好伙伴们,过大年了,我想也让他们尝一尝好吃的东西哦!”
      俗话说得好,知儿莫如母! 王夫人心里完全明白修元的心思,因而也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修元请求。于是,她就吩咐李府的丫鬟们,将那些所有剩下的、还没吃的菜肴与饺饼,就按照修元所说的做法做好了,然后,王夫人与修元带着家人,一起将这些用饺饼卷着菜肴的食品,一条一条地分送给边上邻居和小伙伴们的手中。
      小伙伴们接到修元送来的食物,也不知叫啥名堂,那三娃就问:“修元哥,你这是甚么东西呀?”
      修元道:“这是我叫我娘用饺饼卷着菜肴做的饺饼筒子,就叫‘饺饼筒’吧,这可是很好吃的哦,送点给大家一起尝尝吧。”
      由于天冻地寒的,分到大家手里的“饺饼筒”,里边卷着的菜肴早就已经凉了。因此,大家分到后,就拿回家去放到铁鏊盘子上去重新烙热,烙过之后的“饺饼筒”可真是香气四溢,吃起来味道特别的好。
      这样的吃法,大家都互相模仿自己学着做,做好后,将“饺饼筒”烙得油光发亮、香气四溢,既可下酒,亦可以和粥而食。从此以后,天台民间每逢过年过节,尤其是清明节、七月半、大年夜的时候,更是不可缺少。“饺饼筒”成了天台人百吃不厌的节日食品。
      其实,这过年过节吃“饺饼筒”倒真的有许多好处:一是做起来方便,炒一些菜肴,烙几张饺饼,就可以做了;二是吃起来方便,过年过节经常有舞龙舞狮,穿梭于街衢巷陌,社戏花灯闹猛在晒场祠堂,人们随手拿上一条“饺饼筒”,跑出去就可以边吃边看热闹;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不管你家是富还是穷,过年过节大家吃的都是这“饺饼筒”,菜肴都卷在里头也看不清楚你好我差的,反正大家吃的都差不多,你家有这个,我家也有这个呢!因而小伙伴们互相串门时,也就少了许多攀比,从表面上看起来倒也真有点“人人平等”、“天下大同、一派祥和”的感觉哦!

       话说瞎堂慧远禅师在那天台山国清寺住过一段时间,又到那佛陇山祥云峰上结茅修禅,因与永宁村的李茂春和在李府执鞭教塾的九松先生素有交情,平日里亦不乏往来。
      这一天,瞎堂禅师离开祥云峰茅蓬,出国清寺,沿着赭溪边的铺卵石甬道迤逦而行,这回他是应李茂春之邀,前往永宁村李家谈经论佛。
      时值春耕季节,这爿天却已是多时无雨。春入阡陌间,农时不等人。老话讲“三月春雨贵似油”, 天干地旱的,为能适时耕播,附近村庄里的村民们,就在这赭溪里三三两两地架起水车,往那田里车水。
      看着这番光景,瞎堂禅师不禁有感而发,随口吟道:“布谷劝耕到田塍,农夫挥锄叹天晴。十里国清松门路,一路叽嘎车水声。”刚吟罢,耳边厢又听得田畈那边有农夫唱着车水谣,那悠扬而又浑厚的声音激荡回旋在田畴的上空:
      
“日头上山啰,晒啊么晒田园,
      水车车水啰,车唻个团团转。
      水车节节如长龙唻,
      长龙吐水么如花卷。
      人往高走水低流哦,
      大哥车水么脚发软。
      叫个小妹来帮忙哟,
      两人脚脚踩得欢......”
      瞎堂禅师一路行至下松门村边,只见溪边一架水车上趴着两个少年郎,正一脚又一脚、一圈又一圈地使劲踩着水车脚蹬。远看其中一个少年郎甚是眼熟,待走得近去,哦!却原来是永宁村李府的公子李修元!瞎堂心中觉得奇怪,李家的公子哥怎会在此车水?于是就走上前去,问道:“前面可是永宁村李府的李公子么?你怎会在这里车水呀?!”
      正在埋头车着水的修元,忽然听得有人在与自己打招呼,就忙抬起头来看,哦,原来是那慧远禅师在与自己打招呼哩!于是忙停下正在奋力踩踏的脚步,从水车木架上爬下,迅步至瞎堂跟前,行礼回道:“慧远大师好!你看,这春旱无雨,而田里又急须播种,沙坑村许婆婆一家没有正壮劳力,这三娃又小,我这几天正好在家闲着呢,就过来帮帮他啰。”
      瞎堂禅师欣赏地点点头,说:“善哉!善哉!公子你真是一副良善心肠哦。反正现在时光尚早,我先与你一起帮着车一会儿水,然后再去你府上也不迟哦!”说完,就拉着修元的手,一起爬到水车架子车起水来了。
      两人一脚一步地合力车着水,修元仰头问慧远禅师:“大师,我方才听你说,今日是要到我家中去的?”
      瞎堂笑答:“哦,对啊!你父不是屡次约我下山来谈经论佛么,我也曾答应过他的,可得践约哦!”
      “哦。”修元点点头,又看着瞎堂,道:“ 大师,这个世上,有些人能看破红尘,就像您一样,能够幼年出家从佛成道,脱离尘世,超脱苦难;但也有好多的人,至死也脱离不了红尘,一辈子只能活在五浊俗世之中,这又是为什么呢?”修元的眼神中,既流露着一种羡慕又带着几分渴求的光芒。
     瞎堂禅师听修元如此言,呵呵笑道:“ 哦?那公子你以为自己可以看破红尘、脱离尘世么?”
     修元听了迟疑了一下,说道;“这……,现在我还不能啊!爹娘四十多岁才生下我,我们李家留下这么多的家产,他们还指望我继承家业呢!再说,爹娘年事渐高,我又得在家尽孝道,唉!难啊!假如没有这些牵绊,我这就跟您走得了,与你一样去做一个出世脱俗之人哦!”
      瞎堂听了不禁呵呵大笑,看着稚气未脱又让人怜爱的修元,问道:“哦?你真的想去做一个出世脱俗之人么?那我问公子,我们现在站在这水车上车水,甚是吃力,那你怎不将水车拉起来,让它完全离开水面,那肯定能够轻松省力不少哦!”
      修元听了瞎堂禅师的话,不禁笑道:“大师呀,那不行哦,如果将整具水车架在空中不着水,你就是花再大的力气也是车不上水来的呀!”
      瞎堂笑着又道:“哦,这样架在空中,水车是车不上水来的啊?!那咱就将水车全部浸在水里吧,这下总可以车上水来吧?
      修元听了还是摇摇头,答道:“这还是不行的啊,大师。若将整具水车都浸在水里,不但车不上水来,一旦发了大水,溪水还会将水车冲走的哦!水车车水,是靠将下半截放入水中,上半截逆流转动才能将溪水车到田里去的哟!”
      瞎堂听了呵呵大笑,点着头道:“这就对了呀!水车和溪水的关系正可说明一个人与世间的关系,如果一个人光是追求纯然出世,完全脱离尘世,不与世间来往,自命清高,则人生必是漂浮无根。但一个人若是完全陷入尘世之中,又难免会被五欲俗流所冲走。所以,做人既要出世,又得入世。李公子啊,做人光是看破红尘而出世还是不够的,更要发广度众生的宏愿才好哩!”
      修元认真地听着慧远大师的一番高论,不觉脸红了起来,连声说:“哦,原来道理是这样的呀!慧远大师,我一定会一辈子牢记您的话的。”
      “好了,我就不再帮你们车水啦。”瞎堂呵呵一笑,对修元说:“李公子,我,还是走我的道,你呢,还是继续为许婆婆车你的水吧!”说完,从水车架子上跳下来,随即飘然而去。
      这修元还是与三娃一起,一脚接一脚继续踩着水车上的脚蹬。此时,他的思绪也汩汩如泉,伴随着溪水“哗哗”地流进了田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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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13-6-13 11:48:2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莳荷之舞 于 2013-6-13 11:51 编辑

拜读了。 发广度众生的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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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楼主| 发表于 2013-6-14 12:38:0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天台山裴斐 于 2013-6-14 15:00 编辑

(续载)
      却说修元在一段时间里,斗智斗勇傲慢的刘县令,设计巧治地痞无赖汉胡来,将计就计教训恶财主常阕德,接连做出了这许多令天台城里城外人们既开眼界又开气的事情。当然,天台百姓们是讲好的人多,称赞这李家公子有勇有谋、敢作敢为,是个聪慧侠义少年。但这在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横行乡里的劣绅地痞们眼里看来,就有一些不舒服、不对劲啦,因而也就难免生出许多闲言碎语来。说李茂春老来得子溺爱娇子啦,说李家公子缺少家教啦,说李修元多管闲事瞎胡闹啦,如此这般,不一而足。更由于修元才学出众,有些本以为自己在天台城里也算有点才气的人,竟然被一个少年读书郎盖过了风头,心理也就有点儿不平衡了,羡慕嫉妒恨,一些妒忌的话语也由此而生。所有这些好好歹歹的闲言碎语,或多或少地都会传到李茂春的耳朵里。李茂春知道,近些年来,儿子修元在外惹出了许多事情;他心里也明了,比如那刘县令,虽然当面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背地里不知有多少妒火恨意,盘桓在他的心中呢!
      于是,一日,李茂春在家中将修元叫过去好好地训导了一会,要他日后行为定要多加检点,务必要夹着尾巴做人,今后千万别再惹出甚么事来。
      接受了父亲的训教,修元回到自己书房里,回味着父亲说的所有话语,心中自然明白其良苦用意所在。但回头想想自己的行事,感觉亦无甚过错所在,既然事情会风生水起,那总归有个缘由的。因此,在修元年幼的心灵里,就已经感觉到了在这红尘俗世里活着,做人做事真的不易。觉得无论怎样,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的,否则,如何对得起百姓,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样思量着,心事与烦闷搅缠在一起,心想找一处地方、寻一个智者,吐一吐自己的苦衷与烦恼,也好解一解这些让人郁闷的心结。
      心里一边如此想着,手里随意拿起放于书桌之上的一串菩提佛珠捻抚着。眼里看着手中拿着的这串佛珠,修元眼前霍然显现出一个人来,他就是继性空大师之后、新任国清寺方丈——慧明大法师。这慧明法师精通佛理,对宇宙人生哲理很有些见地,道行亦是非常了得。慧明法师与李茂春交情亦是不浅,互相之间常有往来,修元也曾多次跟随父亲前往寺中拜见过他,并且对其有着极好的印象。手上的这一串菩提佛珠就是慧明法师送与修元的一件礼物。慧明法师对天台山佛道掌故是如数家珍,无所不晓,这使得有着如饥似渴求知欲的修元更加倾慕。因此,修元一得空闲,总喜欢往国清寺里去,时常缠住那慧明大师,要他抖搂出一些天台山的奇闻轶事来,以解“饥渴”。此刻,与其在家中闷坐,倒不如前去国清寺,到慧明法师那里去聊一聊,也好散个心、消解一下心中烦恼哦!
      想到这,修元就放下佛珠串,起身走出书房,过堂屋去与母亲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到国清寺慧明法师那里借些书来看看,王夫人听了应允道:“儿啊,你须得早去早回,莫让为娘在家中挂念。”
      却说修元来到国清寺,在方丈之中见到了慧明大师。慧明道:“李公子何故今日不在塾馆念书,却又有空闲跑到这寺里来了?”
      修元与慧明答道:“嗯,回法师,这几日我那九松先生出外访客未归,因此塾馆未曾开学,今日修元心中有些烦闷郁结,到法师这里求解来了哦。”
      慧明呵呵笑道:“李公子正值青春年少,心性天真纯洁无暇,竟然说起有大人们才会有的苦恼‘病症’,真是稀奇!那究竟有何事体能让你郁结于心头,可否说来与贫僧听听呢?”
      修元见问,于是就将先前街头巷尾闲言碎语以及家父告诫训导之事,均告诉与慧明法师。那慧明法师听了心里自然有数,就对修元说:“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些俗事了!李公子啊,今日里既然来了,那想不想听我讲些佛门公案故事?”
      修元听慧明法师说要给他讲佛门公案故事,那会不乐意?于是忙兴奋地点头道:“好啊!好啊,法师快快讲来。”
      慧明法师问道:“李公子可知国清寺里有个和合三圣殿么?”
      “知道,这殿里供奉着的是寒山、拾得与丰干三位佛门圣师。”修元点头回答道。
      “那你是否知道寒山、拾得与丰干三位大师是何等样人么?”慧明法师又问。
      修元摇摇头,道:“我只知道他们三人之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详细的我可就不大清楚了呀。”
      “嗯,既然你不知道,贫僧今日里就与你讲讲这和合三圣的公案故事,好么?”
      于是,方丈接着就与修元开讲:“话说唐时国清寺有位禅师,法号丰干,是位道行非常了得的高僧。一天,丰干禅师在寺外松林漫步时,于山道边上捡到一个小孩,问了附近村庄的许多人家,都说不知道,也没人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原来这是个弃婴。无奈之下,丰干禅师只好把这孩子抱回寺里养着,等待有人家来寺中认领。因此,寺里僧众就将那拾来的孩子叫做‘拾得’”。
      修元问:“那后来这孩子有人来认领了么?”
      慧明法师继续说道:“没有。时光很快过去,这拾得一天天长大,于是,在寺院里做了一个干什役的小沙弥。丰干禅师本是一位高僧,于是就在空闲之时教拾得识字、习经文。不想这拾得天资聪慧,学东西比谁都快,记得比谁都牢。虽说他只是个舂米的什役僧,但他写的诗作却是充满灵悟和禅味,而且他还自习医书,无师自通,懂得好些个药理医术,有传闻说他闲时还骑着一只虎在寺边游逛,非常了得。后来,拾得担任了斋堂的行堂,比原先好了许多。有一日,这拾得忽然兀自登座,与诸佛像对坐而食,口中大声嚷着:‘阿若憍陈如!你这声闻小果啊!”边喊还边比划着筷子,旁若无人地呵呵大笑,拾得这一行为,被僧众认为冒犯了佛陀弟子中第一位阿罗汉,因而寺监将他贬罚改派到厨房里烧饭、洗碗碟去了。”
      “哦,拾得因此被贬为寺里的‘火头军’了呀?”修元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发问道:“那这拾得后来又是如何认识了那个寒山和尚的呢?”
      慧明法师看修元如此着急,就笑道:“别急嘛。且听我慢慢道来。其实这寒山并不是国清寺的和尚。寒山乃唐代长安人,出身于官宦人家,为隋皇室后裔杨瓒之子杨温,多次投考不第,又遭妒忌与排挤,后受佛理感召而遁入空门。三十岁后来到浙东天台山,隐居于寒石山中,自名曰‘寒山子’。这寒山栖身在天台县西寒岩幽窟之中,平日里总是一副衣衫褴褛、面容枯瘁的样子,头戴一顶桦树皮帽子,脚穿一双破旧的木屐,经常是饮食无从着落,衣衫不得蔽体。他经年累月云游在阡陌山水中,出入于寺庙乡里间,因此也经常往来于国清寺。饥渴时,常向在厨房中洗碗筷的拾得和尚要口粥饭来吃吃。寒山每到国清寺中来,还特别喜欢和寺里僧众开玩笑,或在廊下踟蹰盘桓,或者无端对空谩骂。然而在他的怪异言行之中,似乎又蕴藏着许多佛理禅机。有时候,他的荒诞行径会惹得寺中僧众不耐烦,遂拿杖棍逐赶他,他却也不怨恨,只是回头抚掌呵呵大笑而去。在这国清寺里,唯独丰干与拾得从不嫌弃寒山。当寒山被寺内一些僧众詈诟,甚至挥拳驱逐的时候,丰干与拾得经常出来庇护解难。拾得虽然被贬罚到厨房洗碗碟,却也因如此因缘,他才有机会把剩下的粥饭菜肴装一些在竹筒里,时时留与寒山食用。拾得与寒山成了莫逆的朋友,两人一见如故,心气相通。拾得曾在一首诗中写道:‘从来是拾得,不是偶然称。别无亲眷属,寒山是我兄。两人心相似,谁能循俗情。若问年多少,黄河几度清。’从这首充满禅机的诗中就可看出,他们之间关系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友情,高度的心灵契合,使之成为人与人之间和合的典范。”
      说到这里,慧明法师停了下来,伸手端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抬头看那修元听得是似醉如痴,一副十分入迷的样子。于是,就与修元言道:“公子,还要继续听我讲下去么?”正在沉吟回味中的修元,听方丈与自己说话,不禁打了个激灵,忙说道:“要,要!方丈,我正听得有味呢!那寒山处于如此困苦境地,他心中难道就没一点儿烦恼么?”
      慧明法师听修元如此说,想了想,接着言道:“烦恼?贫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只是有一次,寒山在寺中又被一些寺僧所厌烦嫌弃,于是,又是一阵耻笑,又是一片谩骂,有人还拿出杖棍逐赶他。此情形恰好被那拾得看见,遂赶紧将寒山拉进厨房之中躲避,还拿出竹筒粥饭与寒山充饥。那寒山坐在那厨房角落的灶凳之上,边吃边问拾得:‘若世间有人无端诽谤我、欺负我、侮辱我、耻笑我、轻视我、鄙贱我、恶厌我、欺骗我、我要如何做才好呢?’拾得回答道:‘你不妨忍着他、谦让他、任由他、避开他、耐烦他、尊敬他、不要理他。’寒山再问道:‘除此之外,还有甚么处事秘诀,可以躲避别人恶意的纠缠呢?’拾得又答道:‘弥勒菩萨偈语说:老拙穿破袄,淡饭腹中饱。补破好遮寒,万事随缘了;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有人唾老拙,随他自干了。我也省力气,他也无烦恼;这样波罗蜜,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了?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常在道中办。’你若是能够体会偈中的精神,那就是无上的处事秘诀。”寒山听得拾得这一番言语,不禁拿起火塘里火钳使劲敲击着那手中的竹筒喊道:‘真乃真经妙语也!’说完,就扔下竹筒扬长而去。其实,寒山是一位道行非常了得的高僧,更是儒释道思想兼融的一位隐逸诗人。那拾得知他、懂他、更敬他;这寒山也一样,启发和感染拾得,使拾得也写了五十二首参禅诗存世。俩人因缘和合,以诚相待,真可谓:非是兄弟胜于兄弟哦!”
      听到这里,修元又追问慧明法师:“那以后寒山与拾得又怎么样了呢?”
      慧明法师看着修元那急不可耐的神情,笑了笑,端起茶几上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停顿一会,又开言道:“一天,寒山又来到国清寺厨房之中与拾得一起论诗话禅,突然间,那新任台州太守闾丘胤从外而入,见到寒山、拾得两人倒身便拜,寺中上下僧众见此,皆觉惊疑,无不纳闷:‘何以一位朝廷命官却来礼拜这等卑下僧人?’”
      修元听到这里也不禁发问:“是啊,为什么堂堂台州太守见到地位卑微的两位穷僧却会是如此恭敬啊?!”
      慧明法师接言道:“原来,那国清寺高僧丰干外出云游时,途遇他的一位旧友、朝廷大臣闾丘胤,得知他将赴任台州太守时,曾对其说过:‘国朝将从太平转向战乱,国势由盛变衰,只有佛能解救人间之苦难。天台山中有活菩萨出世,这就是文殊菩萨化身的寒山子和普贤菩萨化身的拾得,你不可错过这个机缘。’并将寒山子写的一些诗偈送与闾丘胤欣赏。因此,闾丘胤刚到任台州,便一心前来参拜寒山子与拾得二人。却说寒山、拾得见闾丘胤参拜,自然心中明白是何等回事,寒山突然喝道:‘丰干饶舌!弥陀不识,礼我为何?’于是赶紧拉起拾得,两人挽臂狂笑着奔出寺门向寒岩而去,从此再也不曾出现在国清寺。那闾丘胤心有不甘,于是带着医药、食物、衣物前往寒岩拜谒,只听到远处传来寒山的喝喊:‘有贼!有贼!’便缩身回岩缝中,又大喊:‘奉劝诸君,好生努力吧!’说完,岩缝自行封合,二人从此杳无踪迹。李公子,和合三圣的故事,我就与你讲到这里啦!”
      修元正听得如醉如痴,心身完全沉浸在那公案故事之中,这厢听方丈慧明师呼唤自己,这才从痴迷之态中跳将出来,与慧明师道:“哦,多谢方丈,您今日讲述的和合三圣典故,真的让我明白了更多的人生道理,也着实使我消解了许多疑惑与烦恼,心里也就更亮堂了哦!”说完,遂又与方丈借了些书,即告辞欲归,那慧明方丈叫住修元道:“公子且慢走,今日里贫僧送你一篇我平日里抄书的丰干诗作,可与你诵读欣赏,并从中慢慢体悟。”说完,就从书桌之上拿出一轴字纸,递与修元,修元忙道谢,接过来打开举目看时,只见那慧明法师所书真书小字,字字圆润、娟秀、挺拔、整齐,再看那丰干诗曰:“余自来天台,凡经几万回。一身如云水,悠悠任去来。逍遥绝无闹,忘机隆佛道。世途岐路心,众生多烦恼。兀兀沉浪海,漂漂轮三界。可惜一灵物,无始被境埋。电光瞥然起,生死纷尘埃。寒山特相访,拾得常往来。论心话明月,太虚廓无碍。法界即无边,一法普遍该。”
      修元看过,非常中意,又再谢过方丈,遂告别回转家中。
      天台山和合三圣寒山、拾得、丰干三位佛门大师之人生理念及其行藏轨迹,对于少年李修元以后的人生之路的影响可谓极大,对造就日后的济公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这是后来话头,此处暂且按下不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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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楼主| 发表于 2013-6-15 08:09:5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天台山裴斐 于 2013-6-15 09:54 编辑

谢谢各位网友读者光顾雅鉴拙作,诚望不吝赐教,敬请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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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楼主| 发表于 2013-6-17 12:15:5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天台山裴斐 于 2013-6-18 11:03 编辑

(续载)

       第九章 救苍生仙谷采仙药  为百姓琼台习岐黄

        冬去春来,光阴如箭,不觉修元已长成十五岁。
      修元与王公子、韩公子一起在塾馆朝夕攻书,多亏那九松先生学识渊博,教习精妙,况且这几个学生都十分聪敏,颇有才思,虽性情各异,然几年下来,几位学生俱是诗书满腹,腹中气华。尤其修元,顺顺当当考过了乡试、府试,待再过了院试,就可取得生员功名了。
      这段日子,九松先生自觉身子有些不爽,头昏乏力,继而又上吐下泻,腹中作疼,饮食无味,凭感觉自以为是痧症染身,服了些药汤之后,遂吩咐几个学生自修诗文,与李员外告了个假,着家人送他回至家中将息养病去了。
      却说自九松先生告病回家去后,王夫人有些放心不下,不禁心中惦记。一日,王夫人与李员外言道:“老爷呀,前些天九松先生身子不爽,回家将息已有数日,也不知他现在身子如何了,妾身思想着该去先生家中探望一回才是啊。”
      李茂春听了夫人之言,忙道:“夫人说的是啊,我等是该去探望一回先生啊!这样吧,将修元儿唤来,我等准备准备即刻就去。”于是就唤管家李兴进来,吩咐道:“九松先生告病在家,今日我等要前去探望一回,你与我先将少爷叫过来,再去置备些物品。”
      李兴回道:“是。不过,少爷此刻不在家中,已经出去了。”
      李茂春问:“修元出去了?去哪了?”
      李兴回道:“哦,是这样的,公子一早就去约王公子、韩公子,说是先到龙山将李郎中请来,再一起去看望九松先生。”
      王夫人听了笑道:“呵!修元儿倒是想在我们之前了,这孩子看来还是蛮细心体贴的哦。”
      李茂春点头:“是啊,我看修元儿对先生倒真的是十分尊爱的啊。”
      王夫人担心道:“唉,老爷,近些日子来乡间生病的人特别多,听说附近村子有好多乡邻得了病,还死去了好多人,会不会是发生了疫病啊?”
      李茂春:“这也难说啊。唉!但愿不是疫病才好呢!”
      王夫人道:“也不知先生究竟得的是啥病症?”
      李茂春道:“夫人莫急,待修元儿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且说这几天九松先生告病回了家,修元他们都各自在家中自修。昨夜晚修元在书房灯下看书,心里总觉不踏实,书也读不进去,心中想着:先生一向身体健朗,这几天怎地说病就真的病倒了呢!明日该去先生家中看望一回,还须得将那李郎中请来一起去,看看先生得的到底是何病症,对症下药才能痊愈得快些。再又想到,先生自到李府教塾,那家童亦不在他家中了,此刻先生并无他人陪伴,还须带个家人同去,留在那里服侍先生一些时日才是。
      修元一大早起来,也未惊动父母,自己叫了家人李旺随同,又去约了福全、文美,先到龙山请来了李郎中,一行人等,一同到了九松先生家中探望。


      此刻,李妙手正坐在床前为九松先生搭脉诊病。修元与福全、文美围在先生的床前。
      修元心里着急,不禁开口问李妙手:“李伯伯,先生的病该不会有大碍吧?”
      李妙手起身向修元做了个眼色,说道:“还好,还好啦,先生的病并无大碍,我先开个方子吧。”说着,再不多言,就取出笔墨纸张,坐到中间桌边开起方子来。
      九松见李郎中与修元使眼色,亦不解释病症,就对李郎中言道:“李郎中啊,老朽一向视生老病死为人生平常之事,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请郎中直说无妨。”
      李妙手见九松先生如此说道,就边开方子边对九松先生直言道:“我看先生之症状,呕吐频繁,手足厥逆,气阴两虚,皮肤潮红,舌苔白腻且燥,脉象濡缓细数,不瞒你说,先生所患应是眼下正在乡间流行的霍乱之症。”
      修元听了一惊,以前曾听父亲说起过,这霍乱之症乃是流行性瘟疫,是极易死人的病症。于是,就忙问李郎中道:“李伯伯,先生得的真是霍乱么?那怎么办才好呀!”
      李妙手摆摆手道:“别急,先生的病我自有办法诊治,若按我开的方子让先生服药,将息些日子便会无虞。我现在所担心的是,眼下霍乱之疫已经在乡间流行开来了,这倒是不可小视啊!”说着,就将开好的药方递与修元,修元看了看方子,就随即递与家人李旺,吩咐速去县城药铺去抓药,那李旺随即奉命而去。
      李妙手随即又从自己的药箱之中拿出些自备的药草,对修元言吩咐道:“李公子啊,你们将这些我随身带来的药草拿去煎好,先与先生服下吧。”
      那文美听了,忙上前去接了药草,赶紧到厨房里去煎药。
      只听那福全对修元说道:“修元呀,听说近来乡间有好多人得了与先生症状差不多的病,那个见钱眼开的常阕德,昨天在墙头常村村头搭了个神台,还叫来了张半仙,说是要为大伙驱魔治病哩!”
      修元听了说道:“常阕德和张半仙会治病?他们一定是骗人钱财的!”
      那靠在床上的九松先生叹道:“唉!恐怕是疫病来得急,乡间缺医少药的,一时找不到郎中,病急乱投医,可也是会有人去求治的哦。”
      李妙手点头道:“先生说的是啊,乡亲们虽不是十分相信张半仙,但也不敢不信,患病的人多,这些天我也真是忙得脚不着地的,眼下患病的乡民们是急需郎中和药草啊!我这里的药草已用得所剩无几了,明天我还得上山去采一些来呢。”
      修元听李妙手说要上山去采药,就忙道:“李伯伯,你要上山采药,明天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李妙手摆手道:“哎!你们年纪太小,山高路陡崖险的,上山去会吃不消,明天还是我自己去吧。修元啊,我也不能在此多待了,即刻得去前村看个病人哦。”
      于是,修元几个送李郎中出门诊病而去,回屋仍在先生家中熬药服侍,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此刻从下松门田畈那边路上,阿福与几个乡民一起,正轮留背着村民阿贵急急忙忙往村中而来。到村头一棵大樟树下,他们将背着的阿贵放下来躺在树下,阿福在边上叫唤着:“阿贵!阿贵!”
      那阿贵昏昏沉沉地,神智亦有些不清,偶尔还直呕吐。
      乡邻土根看着阿贵这副样子,叹口气道:“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哦,刚才阿贵还是好好地在地里干活,不一会咋就病成这样了。”
      村民大毛接言道:“村里像阿贵这样发病的人已经不止一个了呀!别也是得了什么疫病吧?”
      村头那边,阿贵嫂在家中得到报讯,急匆匆地赶到了村头树下。阿贵嫂看到丈夫阿贵病成了这副样子,不禁惊慌万分,连声喊着:“阿贵!你怎么啦!阿贵!”
      乡邻土根对阿贵嫂道:“嫂子啊,阿贵上吐下泻,怕是得了疫病了哦!”
      阿贵嫂闻言心里更急,语带哭腔道:“我一家上有老、下有小的,就靠着阿贵过活啊!家中小儿子的病刚治好,可这回他又躺下了,这叫我如何办好哦!呜呜呜……”说着又哭开了。
      阿福在一旁说道:“阿贵病成这副样子,我看还是赶紧去请个郎中来看看吧。”
      大毛道:“咳,眼下恐怕是很难请到郎中的啊,乡间病人太多,那郎中也忙得很,可难找到的呀!”
      阿福急得搓着手道:“那可怎么办好呢?!”
      土根对阿贵嫂说:“嫂子,听说今日常财主已在
墙头常村头搭了个神台,请那个张半仙驱魔治病,是不是赶紧将阿贵送到那里去试试看?”
      阿福疑问道:“那张半仙灵么?
      村民大毛道:“咳,阿贵已经病成这样,灵不灵,先去试试看,赶紧,赶紧!”
      于是,众人齐将阿贵抬到
墙头常村头那边去。远远就能看到那墙头常村村头果然新搭了个神台。
      原来,这些天,常阕德看乡间疫病流行,就找来与其相交甚好的乡间神汉张半仙,两人动开了敛财的脑筋,搭神台设法坛,常阕德帮着拉场子,叫附近乡民每户出钱参拜护神,撺掇生病的乡民到此来驱魔治病。
      这会儿,这里正热闹着。只见那神台中间放一张桌子,设做法坛,上面香烟缭绕,四周还挂着许多的符咒。那张半仙这会儿扮作道士的模样,着道袍、戴道帽,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拿着本“天书”,嘴里念念有词,左奔右跳地围着神像打转转。旁边还有一帮人,吹号击鼓放鞭炮,就像是演戏一样。
      阿贵被众乡邻抬到。常阕德见有生意来了,忙招呼张半仙先为阿贵作法驱魔。只见那张半仙这会儿更是披头散发,与常阕德两人一会儿拿碗水画符,一会儿拿剑“驱鬼”,围着阿贵身子跳起了驱魔舞,直着嗓子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各位大仙快显灵,原始天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边念着,一边舞动着桃木剑,长袖掀起一道阴风,将桌子上的蜡火煽得摇摇晃晃、忽明忽暗。然后手中的桃木剑
在桌子上挑起一张黄表纸, 左挥右舞,晃来晃去,  嘴里念念有词:“刺死你!抓住你!”接着又拿起一张符咒,用烛火点着,喊道:“捉住了!捉住了!”
      一些闻声而来的乡邻,凝神屏气地在一边观看、议论着。
      此时,修元几个从九松先生家回来正好路过此地。修元见状,遂相问边上站着的一位农妇:“大婶,这里在干啥呀?”
      那农妇对修元道:“阿贵得了疫病,正在请张半仙驱魔治病呢!”
      修元听了心里着急道:“哎呀,阿贵叔得了病该请郎中来看病呀,这神汉张半仙怎治得了病啊?他是骗钱的呀!”说着修元走进里面,拉着呆站在一边的阿贵嫂说:“婶子呀,阿贵叔得了疫病,应该快去请郎中来看病才是呀!”
      阿贵嫂对修元道:“李公子啊,眼下乡里发了疫病,那郎中也忙得找不着人,我心里急呀!大家都说这半仙还蛮灵的,就先请他试试看呀!”
      修元对阿贵嫂道:“婶子,叫这半仙驱魔治病既枉花钱财又误时,阿贵叔的病真是耽搁不得的呀,这样吧,我帮你去找李郎中来看看吧。”
      阿贵嫂感激地说:“那多谢李公子了!”
      这时三娃正慌慌张张地赶过来,见到修元在这里,就气喘吁吁地对修元说道:“修元哥,不好了,小牛也得病了,病的还不轻呢,小牛娘在家急得直哭啊!”
      修元听三娃这话,心里一怔:“啊?小牛也得病了?走,我们快去看看!”
      修元随即赶到小牛家中,只见小牛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小牛娘手里端着一碗水,站在小牛的床边抹着眼泪。修元见到这般光景,焦急地喊着:“小牛!小牛!你醒醒,你醒醒啊!”
      三娃对修元道:“小牛昨天还是好好的,同我们在一起玩着呢,怎么今天就病成这样了呀?”
      小牛娘含着泪说:“是啊,小牛昨晚还睡得好好的,今早起来就开始上吐下泻的,很快就成这个样子了!上午他爸去请了张半仙来驱魔治病,还拿走了家里仅有的一点散银,可结果还是一点也没见效啊。呜呜呜……”说着小牛娘又忍不住在一旁伤心地流起泪来。
      修元安慰小牛娘道:“婶子,别难过,小牛一定会好的。”说着又俯身在小牛身边叫着:“小牛!小牛!我是你修元哥啊,你醒醒呀!”
       只见小牛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修元和小牛,声音微弱地说:“修元哥,三娃,你们来啦。”
       三娃见小牛醒过来了,叫道:“小牛醒了!小牛醒了!”
      小牛娘见儿子醒过来了,忙叫着:“牛儿,牛儿!”
      小牛望着修元和娘,弱弱地说道:“修元哥,救救我吧,娘,救救我吧!我舍不得离开你们啊!”
      修元摸着小牛的额头,安慰道:“小牛,我一定要救你,我一定会救你的!你可要挺住哦!”
      此时,小牛又不住地呕吐起来,接着浑身抽搐,修元见状,对三娃说:“三娃,你在这里帮婶子看着小牛,村里许多人都得了这种疫病,我得赶紧回家去,将管家叫来帮我们一起去找李郎中!”
      小牛点点头,说:“哦,修元哥,你赶紧去吧!快去快回哦。”修元说着,就赶紧往门外跑去。

      且说李府之中,刚从外面回转府中的李茂春与王夫人言道:“夫人,近来天台乡间真的是发生瘟疫了,有好多乡邻得了病,还死了好多人哪!”
      王夫人道:“是啊,看来这瘟疫是来势汹汹的啊,唉,乡亲们又要遭殃了!哎,老爷呀,你将修元儿接回来了没有?”
      李茂春道:“哦,没有呢。我到路上去接,可就是没遇到他们,于是又赶到九松先生家中,先生告知修元他们已经回了,也不知他们到底又到哪里去了哦。”
      正在说着,只听得管家李兴进来禀报:“老爷,公子已经回来了!”
      听说修元回来了,李茂春夫妇终于放下心来。可这时只见修元双眼红红、脸挂泪痕,走进来见父母。修元这副模样,倒将李茂春夫妇看得一惊。
      李茂春急问:“儿啊,你方才到哪去了,你这又是为何?”
      修元带着哭腔道:“父亲、母亲,村里好多乡亲得了疫病,阿贵叔、还有我的好朋友小牛也得病了,现在已经气息奄奄,你快帮帮他们,将李伯李郎中请来吧,小牛家已经没钱看病了呀!”
      王夫人:“哦,李兴啊,你快到李郎中家走一下,快将他请过来给村里人看病!”
      李兴在一旁应声:“是!”忙转身急去。
      修元见父亲叫李兴去请李郎中,就转身要跟着一道去,王夫人见了一把抓住修元,不让走,修元对王夫人道:“母亲啊,这几日,疫病一起,村里病倒了好多人,村外添了好多坟。刚才我又眼睁睁地看着小牛病倒的样子,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叫着:‘修元哥,救救我吧!’我一定要叫李郎中将小牛的病治好!”李茂春见修元如此坚决,就言道:“好好好,你就与李兴叔一起去吧,不过你自己一定得小心些哦!”修元点头应允,就赶紧拉着李兴出去了。
      修元与李兴跑了好几个村子,总算找到了李郎中,随后就两人就陪着李郎中去到村中为患疫病的乡邻诊病,用过李郎中的药后,那些身患霍乱的乡邻也终于缓过劲来了。
      直到傍晚时分,修元才将李郎中带回到李府中。早已吃过晚饭,正在家中焦急等着的李茂春夫妇,见修元陪着李郎中终于回来了,就忙命家人与李郎中洗漱、更衣、用膳。
      那修元自个到膳房中胡乱吃了点,就跑到李茂春夫妇歇息的房中来了。修元对父母言道:“孩儿有一事相求父亲、母亲,不知能答应么?”
      李茂春听了问道:“儿啊,有何事相求于我们啊?”
      修元道:“孩儿想学习医道,您能帮我请个师傅吗?”
      王夫人一听修元这话,顿感意外,问道:“修元儿啊,你如何会突然想起要学医呢?”
      修元对父母言道:“父亲,母亲,不是我突然想起,是乡亲们在呼唤呀!你看眼下乡间疫病骤起,乡亲们是多么需要会看病的人呀,这个时候,郎中就像救星一样啊,可拿今天说吧,我虽然跟着李郎中,心里干着急,可就是帮不上什么忙呀!”修元眼中噙着眼泪,口中滔滔不止地说着,看得那李茂春夫妇心里也为之感动。
      李茂春拉过修元说道:“儿的心思为父亦能明白,其实做人能够懂点医道也是件好事,既然我儿有如此心志,为父就是踏破铁鞋也要为你找一个名医来教导你哦!”
      王夫人道:“老爷呀,其实你也无须踏破铁鞋呢,若要教儿懂些医道,眼下可不就有个名医在咱府中么?”
      李茂春道:“哦,你说的是李郎中吧?哎,对呀,我可怎么想到远处去了啊!”
      修元听了心中一喜:“李伯伯?李郎中好!父亲、母亲,你们答应了?”
      李茂春点头道:“既然我儿有这般心思,为父那有不应允之理?李郎中是天台有名的医家。他性格沉稳,生活简朴,对医学刻苦钻研。每次给病人看病、开方,都十分精心,深思熟虑。经他治疗过的病人,十有八九都能痊愈,因而很受百姓的敬重。只是你李伯能否答应收你为徒,为父可就不知了。”
      修元道:“父亲,会的,李伯伯一定会收我这个徒儿的!”
      李茂春笑道:“不知你李伯伯用膳已毕否,为父过去为你提提吧。”说着李茂春就到膳房那边找李郎中去了。
      过不久,只见李茂春携李郎中边走边说着,来至中堂之上坐定,王夫人亦过去在旁陪坐。主宾坐定,只听李茂春朝厢房那边唤道:“修元儿啊,快到中堂这边来,见过你李伯!”
      修元听了,心中欣喜万分,遂赶紧往中堂而去。
      修元见父母陪着李郎中坐于中堂中之上,忙趋身上前施礼道:“李伯伯,您用过膳了?晚辈这厢见礼!”
      “呵呵呵,李公子不必多礼。”李郎中还礼,问道:“方才听你父亲言道,公子你意欲拜师习医,却是为何?”
      修元见问,禁不住与李郎中袒露自己的心扉:“李伯啊,这些天来疫病肆虐乡间之情形,您是最清楚的了,若是问我欲拜您为师学习医道的初衷,那就是我想让患病乡亲能得到及时救治!”
      “哦。公子说的好!”李妙手闻言,不禁竖起大拇指称赞。接着又与李茂春夫妇言道:“想老朽自幼从师于天台名医伯亭师傅门下,跟从侍诊,深得真传,数十年来,以采集百草治病救人为乐。近些年来,自感年岁虚长,体力渐觉不支,本欲收一志向高洁、品行端正之人为弟子,但一时又难遇适意之人。有时想想,若一生医术无有传人,总是一件憾事啊。素闻公子是个聪明颖慧、勤奋好学、渊博善记之人,今为拯救百姓,又怀习医济世之志,我亦为之感动!这个弟子我答应收下了!就此也好遂了我一桩心愿哦。”
      修元闻言,忙倒身下拜,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李郎中忙起身将修元扶起,坐定后,望着修元谆谆言道:“今日里老朽答应权且为师,从此后授你医术,但你得千万记住,所谓‘欲修其医,先修其身’,是说,为人须性善,方能习得医道。古人云:‘医乃仁术也!’而医者,父母之心也,应痛患者之痛。吾等习医之人,旨在去病却邪,救死扶伤,不分尊卑贵贱,均须一视同仁,徒儿明白否?”修元闻言,作揖回道:“师傅教导,徒儿定当谨记。”
      那李茂春亦与李郎中抱拳谢道:“多谢老哥器重,但愿我儿不负厚望!”转又对修元嘱咐道:“修元儿啊,今日你拜李郎中为师习医道,你可知医之为道,实乃医中有道啊!医道,非常道!这可是古圣人泄天地之秘,夺造化之权,以救人之死。所以,要真正掌握医道,并非易事哦!”
      修元听了点头回道:“修元定当谨记师傅、父亲之言,我亦知习医道并非易事,但孩儿一定会努力的。”说着又跪下谢道:“多谢师傅、父亲教诲!”
      李妙手忙欠身扶起修元道:“好了,好了!无须多礼。如今瘟疫流行,情况紧急,修元啊,明天就随为师上山吧,咱们得赶快去多采些药来,多熬些药汤,与乡亲们治病防病要紧哪!”
      修元高兴地应道:“是,师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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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3-6-17 18:48:06 | 只看该作者
双手合十,先念阿弥陀佛,祝愿本书早日出版,可以发行到台湾和港澳等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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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楼主| 发表于 2013-6-18 12:55:1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天台山裴斐 于 2013-6-19 06:49 编辑

(续载)
        翌日,天刚破晓,李妙手与修元师徒两人一身轻装短打,身背药篓,早早即离家门。出永宁村,行约十里,即到了位于天台县城西北面的灵溪百丈坑琼台山。
      一老一少循峡谷一路北行,只见四野皆碧,茂树郁郁,雾霭晨岚,飘荡弥漫在恒青山色间。入谷口,那大岩之前,横岭之上,双峰如阙,中天豁开。双阙之内,山道蜿蜒,步步深入,妙境渐行渐现。山道之下,灵溪奔流,长涧南泻。山崖之上,山泉涓涓渗滴,诸流汩汩喷涌,在晨光映照下竟如洒珠漱玉。及至龙潭,一道瀑布自山崖之上喷注于百丈碧潭之中,望之恍如雪霏,听之疑起春雷。这琼台山真个是
连环峻峨,奇崖纷呈,九峰对峙,环抱仙谷仙岚缥缈,飞瀑流泉 。这一路,渐行渐高,越是深入越是奇妙。
      两人登上高处,遥看群山逶迤,延绵起伏;回望山下,城镇村郭隐没在晨曦晨岚之中,一片迷迷濛濛。
      修元跟着李郎中,一路领略着山中似虚若幻、迷离美妙仙境般的景色。置身这碧泉奇峰古树奇花之境,呼吸着在空谷清泉间飘逸着的仙界般的清新气息,不禁感叹道:“师傅呀,入此山真如入仙境呢!”
      李妙手笑着对修元言道:“呵呵,是啊,此琼台山乃列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东汉刘晨、阮肇在此遇仙,汉晋以来多有道士在此修道炼丹,更有王乔在此驾鹤飞升之传说,故而此地被视为仙谷。说来也奇,在此山中采得的药草,药效亦格外奇妙哦!”
      仰望顶上天穹,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师徒两人背着药篓,边走边聊,行进在琼台山道之中。
      山崖峭壁之上,隐现着师徒两人攀爬采药的身影。李妙手一边采着药草,一边教导修元:“修元啊,从今日起,为师先教你熟识各种药草吧。”说着拿起一颗药草道:“这棵就是铁皮石斛,在道家经典《道藏》中被列为‘中华九大仙草之首’,此药生于高山半阴半湿的岩壁之上,世人以其茎入药,属补益药中的补阴药,有益胃生津,滋阴清热之功效,久服亦能强阴益精,厚肠胃,轻身延年;这一棵就是被东周灵王太子乔称之为‘长生不老药’的天台山乌药,乌药以产天台山者为胜,故称天台乌药或台乌药,能上理脾胃元气,下通少阴肾经;天台者白而虚软,并以八月采,根如车毂纹、形如连珠者佳,或云天台者香白......”李郎中如此这般耐心细致地为修元一一讲解每种药叫什么名字,药性如何,治什么病症,生长在什么地方。
      待至日上三杆,师徒两人就各已采集了一大背篓的药草,于是师徒两人就爬到琼台秀丽的山岩之上,坐下来歇息片刻,顺便吃些从家中带来的干粮点心。
      吃过干粮,修元望着琼台山谷之中缭绕的缥缈云雾,忽然想起件事,遂问李郎中道:“师傅,昨晚我父亲对我说,医道之道,甚为高深,徒儿极想知晓这‘医道之道’究竟为何?”
      李妙手听了呵呵一笑,接着答道:“修元啊,你问的这个呀,为师今儿倒真的难以三言两语与你讲明白哦!所谓医道,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古人有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医国医人皆源于道啊!道,是天地万物应遵循之规律,医道则是行医之人追求的最高境界。但掌握了医道,并非就能治天下所有的不治之症。但为天下百姓们提供一些帮助,为受病魔折磨的人免除病痛,为天下的太平施展毕生所学,这是行医之人的唯一信条。我想,这也许就是作为行医之人最起码应该知晓的医道吧!”
      修元听着师傅淳淳教导,沉默良久,若有所思地轻轻点点头:“哦,徒儿谨记师傅教诲!”
      李妙手接着又从背篓的底层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层层仔细包裹着的布包,慢慢地打开,原来,这是一本厚厚手抄本,书面上写着——《李氏医案千例》,原来,这里边记载着李妙手一生的行医经验,倾注着他毕生的心血。
      李妙手抚摩这本医案,对修元言道:“修元徒儿,这册医案是我李妙手毕生心血所在,也是我一生行医经验之累积,内有各种疑难杂症对症秘方,许多民间独门偏方亦收录于其中。今日在此琼台山上,我就将它传承与你,若能让它伴你继续为天下黎民所用,老朽亦死而无憾了。”说着,十分郑重地将这本医案递交与修元。
      修元听了师父这番言语,赶紧将双手擦净,跪下身来,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这本医案,紧紧搂在怀里,此时经由千言万语却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深深地向师傅鞠了三个躬。……
      一会,修元问道:“师傅,现在乡间疫病来势汹汹,您说这真的是霍乱之症么?”
      李妙手道:“修元啊,以我多年来从医经历来看,当今乡间发生的疫病之症,乃是霍乱无疑的了。这霍乱之邪,邪在上焦则吐,邪在下则泻,邪在中焦则吐泻兼作。”
      修元又问:“那该用什么药来治才好呢?”
      李妙手道:“此病可以用藿香根配阴阳水来医治。”
      修元不解:”师傅,什么是阴阳水啊?”
      李妙手道:“这阴阳水么,咱可取这天台山山泉之水,取一半煮沸,另一半冷泉,热者谓之阳,冷者谓之阴,用此阴阳水与藿香根和服,服后泻去体内积毒,则病可除矣!”
      修元问道:“师傅,那还没有犯病的人又如何防止犯上这种病呢?”
      李妙手答道:“这个说来倒也简单,未犯病之人喝些藿香正气汤或多食大蒜来防范。”
      修元有问道:“师傅,那咱这天台山中有这藿香吗?”
      李郎中笑着道:“有啊,说起这藿香,在民间还流传着一个故事呢!”
      听说有故事,修元更是来了兴致,忙与师父道:“师父啊,你将这个故事讲与我听听嘛!”
      李郎中说道:“嗯,好吧。说是很久以前,天台山中有一户霍姓人家,家里只有哥妹俩人,哥哥名叫霍山,妹妹名叫霍香。自小父母双亡,丢下一儿一女,从此兄妹俩人相依为命。后来,哥哥长大娶了妻,但成亲不久却又被派丁从军在外,留下姑嫂二人在家中过活。这姑嫂俩人非常投缘,一起下地劳作,共同操持家务,互敬互爱,日子倒也过得和美安定。一年盛夏酷暑,天气闷热,嫂子在田中劳作时中了痧气突然病倒,恶心呕吐、倦怠乏力,十分难受。小姑见此情状非常着急,急忙将嫂子背回家中,安顿于床,忙出门去请老郎中为嫂子看病,但不巧的是,老郎中因上山采药不慎摔断了腿,没法出诊。霍香急得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嫂子躺在床上等着医治,郎中却去不了,这可怎么办呢?老郎中被霍香对嫂子的一番情意感动,于是在问过病情以后,就告诉她,在村子后面的山上,生长着一种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药草专治此病,可采来煎汤,每天早晚让病人各服一次,此病不日可除。霍香一听转忧为喜,赶忙回家告诉嫂子:郎中说嫂子是中了痧气,治这病不难,后山上就有能治这种病的香味药草。我这就上山去把它采来,早日治愈你的病。嫂子听说后,知道后山山势险峻,担忧小姑上山会有危险,就劝她别去了。霍香却全然不顾,执意进了深山。
      霍香一去就是一天,直到天大黑时才跌跌撞撞回到家里。只见她手里提着一小筐药草,两眼发直,脸色煞青,刚一进门便扑倒在地,瘫软一团。嫂子见状,连忙将小姑扶坐床上,急问缘由,霍香断断续续告诉说,她在采药时,不慎被毒蛇咬伤了右脚,中了蛇毒。嫂子听后顿时神情紧张,赶紧脱下霍香右脚的鞋袜。只见在霍香的脚面上有数颗毒蛇咬的牙印,右腿肿得已如木段。嫂子一面惊叫,一面抱起霍香的右脚,准备用嘴从伤口处吮吸毒汁。但霍香因怕嫂子中毒,死活不肯。待乡亲们听见嫂子的呼救将郎中找来,却为时已晚,可惜这小姑已是不治。
      嫂子用小姑采来的药草治好了病,并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埋葬了霍香。这嫂子舍不得小姑就此离开自己,也为铭记小姑舍身采药救命之情,就将这种有香味的药草种植在自家房前屋后,陪伴着自己,又将此药草称之为‘霍香’。从此‘霍香’草的名声越传越广,成为治痧的良药。因为是药草的缘故,久之,人们便在霍字头上加了一个‘草’头,于是霍香就写成了‘藿香’。”
      李郎中已将故事讲完,可那修元还是沉浸其中,眼睛呆呆地望着远处。“修元,修元啊!”听到师父在叫唤,修元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又不禁笑了。李妙手见修元自个儿发笑,就问:“徒儿因何发笑?”
      修元笑着说道:“师傅你方才所说,使我想起了昨晚做的那梦境。”
      李妙手:“哦,昨晚你做了甚么样的梦?”
      修元:“师傅,昨晚我梦见了慈祥的佛祖。我非常着急地告诉佛祖,咱这里乡间有好多好多的人得了疫病,我祈求佛祖能够告诉我,如何才能救乡亲们。佛祖笑着告诉我道:‘你不是身处天台山中么?这天台山上非但有仙草、更有甘泉,你们去采些仙草、取点甘泉来煎着喝了,便可治愈疫病’。今天师傅授与徒儿的,不正与佛祖告诉我的差不多么?”
      李妙手听了笑道:“呵呵呵!那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哦,这也许真是佛祖在提示帮助咱们哦!”
      “师傅,那我们赶紧再去多采些药草来,明儿咱用大锅煎熬成药汤,让乡亲们都喝些,也可防疫病染身哦!”李修元高兴地站起来,走到师傅跟前提议道。
      李妙手点点头,站起身来,与修元道:“徒儿说的对!咱们继续采药去吧!”

      且说修元跟随李郎中山上采药归来,回到府中即与父亲商议施药之事,李员外听了亦是连连称好。翌日,即在李府门口之外架起一口大锅,熬起了防疫病的藿香正气汤,那李员外则带着管家李兴到各处招呼乡邻们前来喝防疫病的药汤。
      这边李郎中与修元将药汤煎好,热气腾腾的酱色汤药在大锅里不住地沸腾着,弥漫着浓浓的药草香味,临近的乡邻们陆续闻讯赶来,李郎中与修元在大锅边上,一边为乡亲们一勺一勺地舀着防治瘟病的药汤,一边向乡民们解说着疫病的防治方法。
      村头那边,小牛、三娃还有小牛娘也都赶过来了,小牛见到修元远远喊道:“修元哥!”
      修元见了,赶紧迎上前去问道:“小牛,现在感觉身子好些了吧?”
      小牛道:“修元哥,吃了李郎中给的药,身子很快就好了,你看现在都没事了!”
      小牛娘万分感激道:“小牛,你可得好好谢谢李郎中!谢谢你修元哥哦!
      小牛上前向李妙手和修元谢道:“谢谢李郎中!修元哥,谢谢你哦!”
      修元:“嗳,谢什么哩,你身体能够康复,就是我最高兴的事了。”
      这时,那阿贵也在阿贵嫂的搀扶下也过来了。
      三娃远远看见了,忙道:“你看那边,阿贵叔也来了。”
      修元忙上前扶着阿贵,道:“阿贵叔,病体刚有好转,怎么就出来了?”
      阿贵:“哦,李公子呀,幸亏我吃了李郎中给的药,身子已经好多了,躺在家中闷得慌,听说你们这在这施防病药汤,我出来看看哩!”
      那阿贵嫂在边上接言道:“哎,听说那张半仙驱魔治病,人没治好一个,铜钱倒是骗去不少,乡亲们气愤不过,有人要去揍他,于是他就慌忙逃走了。那常家财主也怕遭乡邻们的骂,已经悄悄地拆了神台,躲在家中不敢出门了呢!”
      李妙手高声对乡亲们言道:“乡亲们哪,今后无论是谁,若是有病千万要就医用药救治,千万莫信巫婆神汉骗财之术,倘若贻误了病情那就悔之晚矣。眼下疫情虽然还未全消,但请各位父老乡亲放心,只要大家平时多喝些防病之药汤,注重日常保养,在老朽看来,这疫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一定能将这疫病瘟神送走的!”乡邻们听李郎中如此之言,纷纷点头称是,众人心中也感更踏实了。
      修元和一边舀着药汤,一边与陆续前来取药汤的乡邻们打着招呼,此刻一丝也不觉得累,心里反倒觉得十分愉悦与快乐。
      半个月后,突如其来的霍乱疫灾,总算有惊无险安然过去,也成全了修元拜师习医之因缘。

        自此,少年修元的心胸之中又多了一个医道济世的抱负,他虚心向李郎中讨教药理,刻苦精研医术,无论是外出诊病、抄方抓药,还是上山采药、回家炮制,从不怕苦怕累。因此,李郎中亦非常喜欢这个学生,他倾心尽力,身教言传,将自己毕生行医积累的丰富经验,毫无保留地传与他,用心栽培修元成为自己的医道传人。虽然修元还只是个少年郎,学医的时间也不长,但他天资聪慧、才华过人,“响鼓不用重锤敲”,因此他很快地掌握了许多药理医术,也学到了诸多民间独门药草偏方,习得一身精妙之医道,要不,也就成就不了日后济公为天下众生 “勇办药石、救人之死”这千古流传之佳话传世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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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楼主| 发表于 2013-6-20 13:02:1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天台山裴斐 于 2013-6-20 16:35 编辑

(续载)

         第十章 治痈疽仁施铜钱草  筹善资义筑利济桥

        春天里在天台乡间肆虐绵延的一场疫乱,在李郎中等医界人士尽力救治和众乡亲共同抗御下,总算让众多的百姓逃过了这道鬼门关,渐渐地,一切又归复了平静。
      却说九松先生却因为一场疫病,身体元气大伤,一时无法继续执鞭教塾。因而,他与李员外等商定,先将塾馆暂作闭休。遂自回至杜家岙家中,欲先将息一些时日,而后看身体状况再作打算。前些日子,他亦嘱咐交待了几个学生,先各自在家修习些孔孟论学、古典诗文。
      时光荏苒,转眼又到了初夏端午节。
      此刻,九松先生在家中,虽然疲惫的身子将息于躺椅之上,但心中却萦回着这七八年来在李府设塾教习修元等几个生童的一幕幕经历,不禁思绪万千,感触颇深。他想到自己自出道以来,曾教习过诸多生童,其中自然是优劣高下、参差不一,但却从未见过有那位生童能如李修元这般神智超绝;经、史、子、集无不涉猎,诗、词、歌、赋出口成章,非同凡响的聪慧与才情,在少年之时就如此光华四射。自己也时常翻开修元所写的诗文来读,真的能够真切地感受得到他笔如神来。交待他写的每一篇习作,看来句句平白如话,但却字字宛若珠玑,而且其中深藏着诸多玄妙。九松亦想到,这李公子天资能如此聪慧,且精进好学,应是他李家之遗风。这修元不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他在塾馆读书之余,还喜与周边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嬉戏玩耍,友好相处。到赭溪里戏水游泳,骑碧潭牛背,捉草丛蟋蟀,捉迷藏翻筋斗;他也常跟父母去国清寺烧香拜佛,上赤城山观光朝觐,听高僧高道讲经说法,最近还跟着李郎中师承岐黄,苦修医术,造福众乡亲。这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了修元有着与众不同的性格特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时想想,接下来他这个先生也许便教无可教的了。但有徒若此,夫复何求?!     

      这一天,修元他们几个相约,准备带些粽子等端午节食品和“节庚包” (旧时逢节另送与私塾先生的红包),一起前往杜府探望先生。福全与修元道:“修元啊,先生病体初愈,还需调养,我等须带些滋补品去才好呢!”修元听了点点头,道:“表哥说的是,我等先去城里后司街买一些滋补物品来,然后再到先生家也好。
      于是,修元从家中拿了些铜钱,与福全、文美一起离开永宁村李府,从城北跃龙门入城。
      行不多久,三人已来至城中后司街。走进一家南北货店,买了些红枣桂圆糕点等物,又至一家药铺配了些滋养补品,齐备之后,三人亦即上路。先生家所在的杜家村,坐落在县城西北方的赤城山麓,于是修元三个转身折进桐园巷往西,准备自小西门出城而去。
      说到天台城的出入城门,倒是有些与众不同。全城东南西北共有大小城门八个,名曰:丰泽门、水陡门、环碧门、广济门、永清门、利济门、金庭门、跃龙门;此在南方县城之中,亦是很少见的。城西的永清门外有座石拱桥与桥上村的街衢连接;利济门则是民众往来进出县城西北方向许多村庄、田园的必经之地。城西门外横亘着一条溪流,这条溪因其河床土石色呈赤赭,故名赭溪。赭溪之水源自于县城东北之佛陇山,再加上国清寺周边五峰之水汇入此溪,之后绕过木鱼山,至下松门,流经永宁村头,再紧贴城西南流,最后汇入始丰溪。这里溪床跌宕,涧壁陡峭,水流湍急。早先时,利济门外溪坑之中有石碇步沟通两岸,每逢夏季,山洪爆发,屡屡将溪中石碇步冲毁。因为从此处进出城关的人众多,民众苦于涉水过溪多有不便,于是自发募资造了一座木板小桥,权作跨险越阻之通途。但这木板桥架得既高又窄,若是老弱妇孺过此桥,不免胆颤心惊。即使青壮汉子,若是夜间打从此桥经过,稍不留神,亦有失足跌入溪坑之虞。
      却说修元、福全、文美三人走出利济门,来到溪边正欲过桥,却只见桥头边上站着许多人,待走近去看,原来,入夏后一场大雨引发山洪,利济门前赭溪中的木板桥已被大水所毁。许多过往的行人无奈,正于溪边脱鞋子挽裤腿,一个个搀扶着准备蹚水过溪呢!
      修元几个见此情形,也打算脱鞋过溪。抬眼一看,却见那溪中有许多人在干活。原来是当地的保正带着几个工匠在这里修桥呢!这保正是什么人?保正乃南宋朝地方上的乡役人,专管所辖乡里村居催纳赋税、防火烛逐盗贼、止斗殴息纷争、修桥梁铺道路之类公事。这位保正姓曹,在当地也算得是一个蛮有些威望的人,对里居村舍大众公事,心肠很是热络,因此口碑颇佳,很得人敬重。
      这会儿,过往的行人见那曹保正领着工匠们在修桥,就纷纷与他打起招呼来:“曹保正啊,这座木板桥修了冲,冲了又修,到何时才是个头哦!”
      曹保正听了,也摇摇头叹气道:“是啊,但这有啥办法呢!这里溪床陡峭,水流湍急,早先在溪中放石碇步,过了不久就被水冲掉,冲了又重新放,反反复复的。想不到才修不久的木板桥,也还是会被冲掉,唉!我等为此也算是心力费尽了哦!”
      赭溪中,有工匠正在扛木头、削木料,还有几个赤着脚站在那溪水中,挥舞着木榔头在使劲地打着木桩。初夏时节,虽然天时已经转暖,但由于长时间泡在水中,那些工匠的脚趾头也已泡得发白,亦是非常辛苦。这时,那曹保正端着一笼馒头,站在水埠头上对工匠们喊道:
      “哎!师傅们辛苦了,大家都上来,都上来!先吃些点心,歇息歇息。”
      “等会再吃吧!等这根桩打好就上来哦!”有工匠说。
      望着湍急的溪水,有一个乡人叹了口气,言道:“唉!这桥也修了多日了,若再不尽快铺好木板桥,大家进出城里真不方便呢!”
      永宁村离这利济桥亦不是很远。之前,修元亦曾听闻百姓进出这小西门过溪之苦。因此,他此刻站在一边,一直很认真地看着、听着。这会听人说现在打算重修的仍然还是一座木板桥,就大声对站在水埠头上的曹保正道:“保正啊,既然这木板桥会被洪水冲掉,为何现在还是修木板桥?何不在此修一座永久性的大石桥呀,那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呢!”
      那曹保正听了呵呵笑道:“你这个小公子哥讲的倒是没错,但造大石桥需要更多的铜钱银两啊,眼下连重修这木板桥的钱还没全着落呢!我本想向官府讨要一点,官府却讲眼下没有铜钱可资助。唉,堂众的事情就是难办哦!”
      修元见曹保正如此说道,就又问:“保正啊,你说说看,若是在这里造一座桥面宽六尺的石桥,大概需要多少贯铜钱?”
      保正见问,想了想,与修元道:“倘若造这样一座石桥的话,大概总要五六十贯铜钱吧。”
      修元听了,点了点头,然后与曹保正言道:“这里一定得修座大石桥,至于造桥的铜钱么,我想总会有办法的!”
      溪边上的工匠们听到这公子哥说话如此爽直轻巧,就问保正这小公子哥是何许人。保正见问,忙仔细打量,哦!起先没在意,这下可认出来了,遂笑着言道:“呵呵!这不就是永宁村李府李公子么?难怪!难怪!李公子啊,如果真要想在此造座大石桥的话,真的不是儿戏,更不是开开玩笑的轻松事呐!”
      修元道:“曹保正啊,这个我知道啊!”
      一位站在边上观看的老伯,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这里就对修元言道:“李公子啊,若是有人真的能帮助将这座桥造好,这可是件大大的善事哩!只可惜你还不是个大人,说话还当不得真唷!”
      修元听了嘻嘻笑道:“老伯为甚说我不是大人,说话就当不得真?请大家相信我,修元一定会尽力促成这件好事的。”
      众人听了笑笑,也都将信将疑的,权作小后生在此开开玩笑而已。
      修元说完,也不再多话语,就招呼着福全、文美在岸边脱下鞋子挽起裤腿,一手将东西顶在头顶上,三人手拉着手蹚水过了溪,竟往九松先生家而去。


      浙东初夏,是风云多变的季节。看!刚才还是晴好的天,一会儿就飘起了细雨。此刻修元他们离先生的家,距离也已不远了。于是几个人就紧赶快跑,即刻就到了杜家岙村口。
      江南细雨,淅淅沥沥,飘飘洒洒,将天地连成一片。眼前的山峦村落,笼罩在一袭轻纱般的细雨薄雾之中,一片迷濛飘渺。
      先生家台门口外不远处有一口荷塘,一湾碧水,已铺满了田田的荷叶,一片迭连着一片,青翠碧绿,似一张张翡翠圆盘,有风吹过,掀起碧波翠浪,起伏荡漾。许多早已忍耐不住的荷花,已舒展着婀娜的身姿,就像刚刚出浴的美人,清新而娇艳,嫣然盛开;更多含苞待放的花蕾,在飘渺的雨雾中亭亭玉立,似一群娇柔含羞的少女,在一片绿海中轻歌曼舞。这风雨荷塘中翠绿的荷叶、粉红的花瓣、娇黄的荷蕊,让修元感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滋润与清香,心情变得格外舒柔,一片温情亦在心底里静静地流淌。
      先生的家,修元他们以前亦是常来常往的,可谓熟门熟路。此刻三个人脚还未跨入台门门坎,嘴里早就已在喊着先生了。九松先生此刻正躺在一把躺椅上歇息着,闻听自己的学生在家门口叫着自己,自然是十分欣喜,忙着家童前去将修元几个迎进客堂。
      九松先生身子虽然渐已痊愈,但因这次得病其势凶猛,却还是气血大亏,脸颊比之病前清瘦了许多。此刻三个学生围着先生,嘘寒问暖,好不亲热。九松先生半躺在客堂的躺椅之上,笑看着修元几个,还不忘询问他们在家修习之况如何。
      那家童自先生到李府执鞭教塾之后,即已打发回至自家中,但自先生病后,这家童即又回到了杜府来服侍。因先生肠胃尚未完全复原,修元就叫家童拿来些小米再加上刚带来红豆红枣,拿至厨房那边去,准备熬些口味清淡的小米红豆粥与先生喝。家童告诉修元说,村里的一位大叔特意在后山上捕猎了一只野山鸡,又给先生送来一些新鲜的蘑菇。修元知道,这小米红豆粥,既温和又营养,能开肠胃,补虚损,益丹田,对于先生这样气血亏损,体质虚弱,胃纳欠佳的人很是利补;还有这山鸡蘑菇可用温火慢慢地熬成山鸡蘑菇汤,这汤有温中益气、补虚填精、健脾胃、活血脉、强筋骨的功效,正可以给身子骨虚弱的先生补益补益。不多一会瓦罐里的粥已经熬好,修元吩咐文美过去舀了些出来了,放于边上晾一会再与先生吃。
      修元曾听舅舅言讲,九松先生早年科举落第,此后发愿不再进仕,遂在临安城办塾施教,亦算得上地方名儒之一。后来妻儿先后离他而去,又因都城一秦桧同党请他施教其子未从,冒犯了权贵,所以离开临安回归故乡天台。九松回到家乡之后,看到附近孩子多不识字,于是就在杜家岙办了家塾,不但是附近村的孩童,就连天台城里亦有许多大户人家慕名将子女送来就读。这些年来,地方民众公认九松先生养深望重,高洁端方,学问通彻,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先生。
      修元透过窗户,就可看到先生曾经执教过的塾馆就在那西首竹林边上。经过雨水的洗礼,竹林显得更加青翠欲滴。九松回到家乡杜家岙的这几年时间里,几乎都是在这塾馆里度过的。让修元觉得好奇的是,九松先生之前的塾馆每年都有几十个学生,他们既有本村的孩童,也有外村慕名而来的,程度不一,这同在一个课堂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课的。好的学生不但熟读四书五经,吟诗作对也是信手拈来;但有的学生背诵四书五经还是磕磕巴巴,更遑论吟诗作对了!九松先生在课堂上是如何因材施教,既栽培好优等生,又不落下那些差些的学生呢!修元想着这些,不知不觉走到廊下,看着先生的院子,院子天井中间种着许多花草,居中的那间是客堂,里面供奉着圣人的画像;左边那间大的房子是先生的书房,而右边有两间稍微小一点的房子,一间是厨房,另一间则是先生的居室。此外还有柴房和茅房。所有的这些房子掩映在松竹林中,显得格外的清静幽雅。
      因为是下雨天,房子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修元怀着崇敬的心情望着屋里的先生。此刻,他披着一件袍子靠坐在椅子上,因为刚喝过热粥,脸色多了些红润。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先生,修元的心头突然涌上了一丝酸涩。这些年来,妻儿都离他而去,他孤身一人,除了执鞭教书之外,还要料理自己的生活,对于年过甲子的男人来说是很凄苦的。想到这里,修元进屋将自己带来的调养滋补物品拿了出来,搁在桌子上吩咐先生道:“先生啊,接下来您还须多吃些滋养身子的物品,一定得慢慢地调养,不可忘了哦。”
      正在这时,只听得那台门之外有人在叫门:“九松先生在家么?”
      福全听见叫门声,就赶紧出去,探头门外一看,原来在门外站着的是常家管家阿财。
      台门开了,这阿财将个头探进来问道:“九松先生在家么?”
      福全回道:“我先生在家养病呢,常管家,你今日到此来找先生何事?”
      这常管家嘻嘻笑道:“你先让我进来再说嘛。”一边说,一边走进院子里来。
      于是,福全就将管家阿财带到客堂,对先生道:“先生,是常家管家找你呢!”
      九松先生见来者是常家管家,就在躺椅上欠了欠身子,问道:“常管家今日找我何事?”
      那修元见常管家与先生说事,就从边上端过一把椅子,让常管家坐下说话。
      只见那管家阿财与先生作揖行过礼,即言道:“九松先生啊,其实我今天到此并非是来找你,而是来请李公子的。”说着用手指了指在一边站着的修元。
      这管家的话,倒说得修元和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只听那管家阿财接着言道:“我家老爷半月之前,颈项之后突然长了三个包块,起初红肿发痛发痒,后来一天比一天厉害,近日已是溃烂作脓、疼痛难忍了。听人说天台李妙手李郎中有独门偏方良药专治此病,可以药到病除呢!”
      修元闻听其言,遂与阿财言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去找我师傅,反倒跑到这里来找我?”
      管家阿财答道:“李公子请先听我说来哦。常老爷是叫我前去龙山请你师傅来为他诊治的,但我赶到城西龙山时,却见不到李郎中,听你师娘言道,李郎中已于三天之前被人用轿子请到温州乐清去给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诊病去了,等他回来至少须得十天半月呢!”
      修元听了点了点头,言道:“哦,这倒是的,我却一时忘了,师傅出门之前还曾与我带过口信,说是等他出门回来一起上山去采些药草备用呢。”
      “听你师娘说,若是治疗痈疽之疾,你师傅早就将医治此疾的独门偏方授之与你,叫我无须等到李郎中回来,找你即可呢!于是我又马上赶到李府。到了李府,李员外又告知公子你已去看望九松先生了,所以我就马不停蹄地找到这里来了哦!”管家阿财一边如此这般地说着,一边眼巴巴地望着修元。
      九松先生听管家阿财如此说道,就转过身子问修元:“修元啊,你真的能诊治痈疽之疾么?”
      “嗯,师娘与他说的倒也没错,我师傅是曾专门教过我如何识别痈疽以及医治的偏方药草。”修元这样回答先生。先生听了,点了点头。
      修元接着又与先生言道:“我听常管家适才所言,那常阙德患的或许是痈疽之疾。前些时候,我曾专门看过《黄帝内经》对痈疽之疾的病因、病机剖析,经曰:‘寒邪客经络之中,则血泣,血泣则不通,不通则卫气归之,不得复反,故痈肿寒气化为热,热胜则腐肉,肉腐则为脓,脓不泻则烂筋,筋烂则伤骨,骨伤则髓消,不当骨空,不得泄泻,血枯空虚,则筋骨肌肉不相荣,经脉败漏,熏于五藏,藏伤故死矣。’因此说来,人若是得了痈疽,亦是关乎性命之疾病哦!”
      管家阿财在边上听了,赶紧与修元道:“李公子,既然你能诊治此病,这病又是如此凶险要紧,那就烦劳李公子到我们常家走一趟,救救我家主人吧!”
      修元望了望先生及几个伙伴,与那管家阿财道:“你们常家的门坎啊,我实在是懒得踏进去呢!”
      九松先生听修元之言,就问:“修元啊,此话何讲?”
      修远道:“先生啊,这常阙德素行不端,平日里经常欺压乡亲,榨取不义之财,作恶太多,因此才会有今天这份报应,这皆是咎由自取哦!”
      这时一直站在边上听着的福全和文美也跟着附和道:“对,这常阙德是‘现世报’呢,修元,你不用去给这个常阙德看病,就是要让他尝尝苦头。”
      修元接言道:“先生啊,今日若是叫学生去为这个恶财主解难排忧,心里真是有些不大情愿呢!”
      九松先生听了修元几个人的话,笑着摇了摇头,将身子从躺椅上挪起来,与修元道: “修元啊,不该作如此之想!为大丈夫者,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身为男儿须要有容人之量,你既仁术在身,岂有不为之理?这常阙德平日里横行乡里,作恶多端,贪图些不义之财,此等行径固然令人可气可恨,但亦非不死不足以戒。今日里他身患恶疾,我等又岂可趁他之危,坐视不救?”
      修元听先生之言,就又想起当初李郎中收徒之时的教诲,不禁脸上露出一副羞愧之态,忙点头应是:“先生说的对!学生受教了。”
      九松先生接言道:“为师也知道善恶果报,如影随形,丝毫不差。世人常痛恨行为不端之人,但光是痛恨却无以成大事,倘若能够看清人生善恶之原委,尽各自之心力,劝人弃恶从善,我想这样比痛恨谩骂要好得多哦!即使对于极坏之人,还是要能救则救。人若能自去恶念是自救,若能帮助别人去除恶念是救人。救渡人要让他从心上明理,弃恶从善,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因此这是积福报、增功德的事哦!修元啊!为人若是在心中长守这一份善念,才是最好最有效的处事方法。”
      修元听先生说到这里,不禁觉得自己心头迷雾顿开,豁然开朗,遂讪讪地笑着与先生道:“先生,我方才真的想偏差了,原以为对于那些行为不端之人,即使其面临危急也不可救助呢!”
      九松先生又道:“修元啊,人有紧要需用,叫做急;人有祸难将死,叫做危。善人若是看人的急,就像自己的急;看人的危,就如自己的危,慷慨出手,乐此不倦,毫不吝啬,犹恐迟了一步不及救济。此是为何?只因他原是一个大有福德之人,故能遇到这般善缘,做得这般善事,事关阴骘,望你切记勿忘哦!”
      修元听了九松先生这一番语重心长之话语,真如醍醐灌顶,他一下子明白了先生的良苦用心。于是躬身向九松言道:“多谢先生教诲,学生在心中领会,此事我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于是,修元也不再多言,与福全、文美交待了几句之后,遂即与先生告辞,跟着管家阿财离开杜家岙前往常阙德家中而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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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23 09:17:5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天台山裴斐 于 2013-6-23 12:25 编辑

(续载)
       话说那墙头曹村财主常阙德于半个月前,突觉后颈脖红肿作痛,身子发起冷热,过了几天,愈来愈加厉害,三个肿包越来越大,不但颈项疼痛难忍,而且连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常家也曾请来过几个郎中到家中诊治,但看了以后,顽疾难消,总还是无济于事。后又听人说,天台民间神医李妙手有独门偏方能治好此病,所以今儿一大早就差管家阿财出去请那李郎中了,但请到现在连个人影儿还没见着,常家上下都有点儿着急。
      这会儿,常阙德歪着个脑袋,双手抚着脖子,病怏怏地斜靠在厢房中的一把靠椅子,嘴里“哎呦、哎呦” 不停地哼唧着。
      这时,有使唤丫头
送上来一盘吃食,端到常阕德身边的桌子上,又过去对常阙德言道:“老爷,你今天到现在都还未曾吃过一口粥饭呢,快过来多少吃一点,填一填肚子吧!”
      常阙德病怏怏地站起来,挪身坐到桌边,斜眼看了一眼那丫头端上来的吃食,拿起筷子,正想吃,忽然又一阵疼痛袭来,常阙德赶紧
将那筷子丢回到桌面上,双手护着颈脖子, 没好声气地嚷道:“吃吃吃,吃甚么吃,老子这会痛…痛得要死,吃得下去么!”说完,一甩袖子,将那双筷子扫落到地上去了。
      常阙德眼巴巴地等着李郎中来,但却迟迟未见人来,心中烦躁,直着嗓子嚷道:“死婆娘!快去看看那阿财将李郎中请回来了没有?”
      那常家财主婆听得财主又在烦恼发火,就从隔壁走过来没好声气地言道:“你大呼小叫些什呀!哪个人没生过病啊!叫你先多少吃一点有什么不好?李郎中等会总会请回来的,发火怄气有什么用啊!”说着就将地上的筷子拾回来,重重地放回到桌子上。
      这常阙德听自己的婆娘如此数落自己,心中不快,嘴里嘟嘟囔囔道:“唉呀!我今儿病成这个样子,你就是将山珍海味与我吃,神仙美酒与我喝,我都没了胃口,吃不下去哦!唉!家中有这许多铜钱存着,但却医不好这病痛;有这宽敞的楼房空着,却痛得睡…睡不得床铺;有这诸多的菜肴让我食用,此刻却咽不下喉咙。唉!若我死了,这一切财产都不能带走。唉!这病越来越重,眼下浑身无力,六神无主,看来难以活命喽!唉!虚空啊!虚空,尘世一切都虚空。唉,咳,咳……”这常阙德歪着脖子,捶胸敲背的,一付懊恼狼狈相。财主婆见常阙德这付模样,看着有些不耐烦了,就噔噔地转身走回隔壁屋里去,不理他了。
      时隔不久,又只听得那常财主又在杀猪般地高声大叫:“婆娘哎,女儿哎,快来呀!我全身难受,疼的要死了啊!哎呀,娘哎!”
      那财主婆与女儿闻声又赶紧从隔壁过来,财主婆道:“又怎么啦?你身患重病我等也知道,但你再用力喊,我们也不能消除你的痛苦呀!”
  财主女儿道:“爸,我们不是郎中,你就是再大声叫,我们也没办法,你还是忍着等到那李郎中来吧!”这女儿说完,看了一眼常阕德即又转身离开了。
  常阙德听见老婆女儿如此说,心中更加懊恼,就苦着个脸,仰天哀叹道:“唉!金也空,银也空,老婆儿女也是空,万般家财都是空,万事虚空,现在我最最想要的是谁能让我不疼不痛不难受哦!”说完直挺挺往后仰倒在靠椅上,一付痛苦万分模样。
      正在这时听得门外常管家在喊:“老爷,老爷!我已经将郎中请来了!”
      常阙德在椅子上闻听此言,犹如刚下锅的活泥鳅,一下子从椅子上跳将起来,赶紧移步到厢房门口探头张望,只见管家阿财领着修元从台门口走将进来。顿时,心头有如冷水浇,气不打一处来,就朝着管家阿财发火道:“你个饭桶阿财,我叫你去请李郎中,请了大半天,李郎中没请来,倒请来了个李…李修元!”
      刚走进常家院子的修元,双脚还没立定,就听得常阙德在那厢房里发出这种腔调,就笑了笑,对边上的管家调侃言道:“哎,常管家,我李修元到你常家来,看来还很不受你家主人欢迎哦!那我还是赶紧回去吧?”说着,转身佯装要回去的样子。
      边上的管家阿财见了发急了,赶紧上前拉住修元,打圆场道:“哎哎哎,不是,不是啦!我家老爷有所不知,多有误会,请李公子原谅!请李公子原谅!”一边说,一边赶紧跑进厢房与常阙德将如何请李郎中不遇,师娘又告知他们师徒均能诊治此病的经过,如此这般地讲了个清楚,这下才让那常阙德明白过来,觉得自己
方才所言有所冒犯,不觉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起身上前向修元道歉:“李公子,老朽误会,老朽误会了!快…快至客堂请坐,快至客堂请坐!”
      说着,常家财主婆扶着那常阙德从厢房出来,来至客堂之中,将身子歪歪扭扭地斜靠在一把躺椅上。
      管家亦将修元请到到客堂内,在一边坐下。不一会有丫鬟送上了盖碗茶,修元既不喝茶,也不再与常阙德多说什么,上前一步走到他的身边诊察病情。管家忙端过一把椅子,让修元坐着给常阙德把脉。修元坐到常阙德身边,先是瞅着他的面色,而后站起身再往颈项上仔细观察,只见这脖颈后面果然长着的几个溃肿大包。接着修元边搭脉边详细地询问了些发病过程与症状。
      修元号过脉,将手放下,言道:“常财主,你这个病呀,脉浮而紧,寒热交作,溃肿虽发之于肌肉,寒邪却是郁结至骨,因而其来势凶猛,严重时会疼痛难忍,其症状非一般伤寒毒疖之候可比呢!”
      那站在一旁的财主婆忙问:“李公子,那这病因何而起的呀?”
      修元接着言道:“人乃承天地之正气而成形,因此须合理摄取调理得当;若调理不当,就会百病萌生。现在正值阴阳之气次第兴起之时,阴阳互相抗击必生暴虐之气。人受邪气,就会侵入四肢,损伤皮肤,流注经脉,于是使腠理堵塞阻隔,营气卫气郁结阻滞,阴阳之气不能宣泄,就会变成痈疽、疔毒、恶疮等诸多发肿的病症哦!”
      常阕德听修元将病理分析得头头是道,就叹口气道:“我常家吃的油,穿的绸,铜钱银子不用愁,又咋会调理不当呢?”
      听闻此言,修元淡淡一笑道:“医书有云:人若贪婪骄狠,喜怒不测,荤饱淫逸,饮食不节,终会导致阴气不足,阳气有余,荣卫不行,血气不通,血气不通而热相搏,邪气溢壅,郁而成热,血气夭结凝固而为病,乃发为痈疽。”
      常阙德坐在边上,竖着耳朵听着修元说着病理,禁不住身上冷汗直冒,于是,急不可耐地问道:“那这病要不要紧呀?”
      修元接言道:“医经中讲到:“五脏不调致疽,六腑不和生痈。一曰疽,急者二三日杀人;缓者十余日杀人。二曰痈疽:急者十余日杀人,缓者一月死。”
      常阙德听说如此,慌得三魂两魄险些出窍,心中惶急,遂带着哭腔说:“李…李公子啊,你别…别吓死我呀!你快说有…有啥办法能治好我的病啊?”
      修元道:“这办法嘛,倒是有的,我师傅李郎中曾授过我诊治此疾之特效偏方。不过,我想啊,常财主所得之恶症,还须得从病根上治起才能彻底好哩!否则,治标不治本,过些时间又会复发的哦!常财主,你看你这病,是要治标呢?还是标本兼治?”
      常阙德见问,就急不可耐地与修元道:“那当然是要标本兼治的喽,光治标的话,过个几天又复发,那不是又要多花钱么!而光治本的话,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眼前是痛得难熬哦!李公子啊,你给我标本兼治,标本兼治哦!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我一定会好好酬谢,好好酬谢的哦!”。
      修元听常阙德说到“酬谢”两字,不禁心中一激灵,想了想,就与常阙德道:“常大财主,眼前先不要说酬谢不酬谢之事。不过,俗话讲‘正本须得清源’,你若是想要标本兼治,可得要先答应我二件事情。”
      “只要能治好我的病,不要说两件事,就是十件事我也一定去办!”常阙德此刻毫不犹豫地应承着。
      修元笑道:“那好,如果真能这样,你这病还是有得救的。”
      “那请李公子快说。”常阙德猴急猴急地。
      “常大财主,你且听好,你所得之病按医经所述,乃因贪婪骄狠,骄奢淫逸,喜怒不测,饮食不节所引起,从而导致正不压邪,气血凝壅,乃发为痈疽。可谓病根从心而来呢!因此,从今往后你首先须得做到‘诸恶莫作’,也就是不欺诈佃户,不拖赖工钱,善待帮工,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你能做到么?”
      “这…这个嘛,我…我一定会尽力按照李公子所说的去做的。李公子,那第二件事情呢?”
      “那第二件事情嘛,就是要‘众善奉行’,消除恶业啦。说到众善奉行,眼前就有一件大大的善事,不晓得常大财主愿不愿意去做哦!”
      “哦,善事?是什么样的善事,李公子你说,只要能治好我常阙德的病,我一定会尽力的。”
      “哦,常财主此话当真?”
      “嗯,当真,当真。”
      “那好!那好,常大财主我告诉你,近日城西利济门外的木桥已被洪水冲毁,现欲重造一座石桥,但目前尚缺些修桥资金。这样吧,你呢,拿出五十贯铜钱来,让管家送到小西门曹保正那里,告诉他这笔钱专门捐助修桥之用。我呢,全力为你治好这痈疽之疾;若你也为大众做些善事好事,那我本该收取的诊金,也就与你全数免啦!你可愿意?”
      常阙德本以为做善事无非就是出几个小铜钱,倒也无所谓,这会听修元说要他拿出五十贯铜钱来捐助修桥,心里就嘀咕开了,觉得不答应吧,自己刚才已经开了大口了,答应吧,心头着实有些肉疼,因此口中嗫嗫嚅嚅,未能爽快回复修元之言:“这…这…..”。
      那立于边上的财主婆,见自己的老公死到临头还如此舍不得花铜钱,就摇着着常阕德肩膀言道:“哎呀,这、这事到如今你还犹豫磨蹭甚么呀?还是快答应下来吧!适才还呼天喊地叫爹娘的,如果再不赶紧让李公子与你诊治用药,病情加重没了老命,看你还死守着那一堆臭铜钱烂银子作何用?!”
      这常阕德听自家婆娘所言,一下子清醒了不小,自忖觉得也蛮在理,何况方才这李公子又说了,如这样去做,就不再收我的诊金了,如此不也就省去一笔开销?于是就马上装出一副笑脸,对修元道:“李公子呀,不就是叫我拿出五十贯铜钱么,可以,可…可以的啊!”
      修元看这常阕德这副样子,就笑道:“那好,我即刻回去采些医治痈疽的独门偏方之药,稍后回来与你敷上;这里先为你开个辅助药方,让管家赶紧去一趟县城,一边将铜钱送给曹保正,顺便去药铺将药取回来,赶紧煎好服下。只有如此内外兼治,方能够见效哦!”
      常阕德见修元着着实实是真心为他诊疗恶疾,心中亦有所触动。于是忙吩咐婆娘快去取五十贯铜钱过来,交与管家阿财,吩咐按照修元所说的去办,并顺路去药铺将药方上的药赶紧取回来。

      却说曹保正在那赭溪修桥工地忙活一阵之后,已经回至家中。
      此刻,他正想坐下歇息,只见墙头曹常阕德的管家阿财手拎着一个布包走进门来。
      保正觉得有些茫然:“这常家的管家来我家何事?”
      正疑惑间,却见那阿财言道:“曹保正啊,我家老爷叫我将这五十贯铜钱与你送来,说是专为小西门外修桥之用。”
      曹保正听了不禁更加疑惑,与管家阿财道:“阿财,今天是不是日头打从西边上山了?一生世爱财如命、见钱眼开的常阕德,怎么会自动送铜钱过来修桥?常管家,你是不是搞错了哦?”
      管家阿财听了摇了摇头,又道:“没错,没错。曹保正啊,今天我阿财真的没有搞错,这是真的哩!”于是与保正将如何请修元为常阕德诊病,修元又如何劝诫其弃恶从善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个明白。
      至此,曹保正这才恍然大悟,大声言道:“哦,原来如此!这李家公子真乃旷世奇人也!”

     再说修元在常家这边开好方子,又因应治病养病事项,与常家人嘱咐了一番,即离开常家回到李府。他在自家后花园角落里找到一种茎细长,节生根,叶圆形,花色黄绿的药草,采来了一大把,洗净后加上一把盐捣得稀烂,然后连同汁液给常阕德送去外敷。
     如此,修元采用内外兼治、心身共疗的方法,连续诊治了十来天,常阕德痈疽之疾终于被治好了。
    不久,小西门外终于造起了一座宽畅平直的石桥,从此便利了当地民众出行往来。当然,修元既治病救人又筹钱修桥的事情也在市井巷坊间传开了,当地有民众向主事的曹保正提议,在新修的桥上镌刻上“李济桥”三字,以表大家心中感激之情。保正听了亦是非常赞同。此事恰被修元知晓,遂赶紧找到保正,诚言道:“利济门外修利济大众之桥,只可名曰‘利济’,我李修元只不过做了一点我该做的事情,此桥万万不可改名为‘李济’哦!”
     保正听了,感觉修元言之有理,遂应允将桥名称为“利济桥”。从此,这桥名一直沿用至今未改。至于修元诊治痈疽之疾曾用过的独门偏方药草,因其叶片形状长得很像铜钱,又曾为修元筹得修桥之铜钱,当地人们遂将其叫做 “铜钱草”了。


     却说半月之后,李妙手自乐清诊病归来,亦即知晓了修元为常阕德诊治痈疽之疾之事,为此心中很是欣慰。
      一日,李郎中来到李府。见到修元,李郎中先是交口称赞修元事情做得对头,又与修元语重心长地言道:“医道即是人道,医道亦是仁心仁术也。善良是一切品质中最重要的,天地以此立心,民生以此立命。行医之人,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保自身长全,循天之道,以养其身,造福万民。救人危厄,当应不计好恶亲仇。相信这常家财主经此一事,亦多少会清醒一些的;也多少会感受到自私自利者,反可能会失大利益、得大祸殃的人生道理。从此后接受教训,多做些良善之事,以期祸去福来的哦!修元啊,良善之人非但要端正自己,还要去劝化别人,劝化人共存善心,共作善事,这是功德最大的哦!”
     修元听了李郎中此番言语,频频点头称是,但稍一回味,又不禁“扑哧”而笑。李郎中见状,问其因何发笑?修元遂回道:“师傅啊,您此番言语与先前九松先生之教诲,咋会如出一辙、不谋而合啊?真如同一个糕饼印里敲出来的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的师傅与先生是志趣相投之人哦!”李郎中笑道。
      修元与李郎中道:“师傅啊,家中所剩药草已经不多,我想明天再上山去采一些来,师傅连日来旅途劳累,何况眼下乡中还有好多病人等着你去诊治,你就不用去了。”
     李妙手道:“嗯,如此也好。修元啊,山高路险的,须得要找几个人陪你一起去才好哦,在山上千万要小心哦!”
     修元:“师父,徒儿知道。”
     不知修元此番上山采药有何际遇,且待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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