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凯龙 于 2013-4-6 23:30 编辑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清明时节,百花争艳,到处是萌动的生机,似诗如画。春雨淅淅沥沥地下过,山绿了,水清了,桃花红了,梨花白了,菜花黄了。青饼的香味开始飘逸了。
这是我童年的一个记忆。记得小时候,外婆带着我们在家附近的田边采青,然后做青饼,时间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这次采青,朦胧中唤醒了我的童年记忆。 青,是一种野生野长的植物,茎叶细长,深绿色,田边山垄随处可见,伸展着犹如小手掌的叶片,叶片背面布满白如棉絮的茸毛,乡野的芬芳沁人心脾。 随手拿着几个熟料袋,约了三位好友,走进乡野,采青去! 做青饼,第一步是采青。做饼的青得需刚长出不久的鲜嫩部分。采青是很愉快的事,在明媚的春光底下作任何事其实都是很愉快的。走在田埂路上,踩着湿软的土地,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自然、舒坦。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缕缕春风柔柔和和地拂面而来,吹走了烦恼,留下的是一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我。蹲下身子,看见一簇簇金灿灿的油菜花正朝我乐呵呵地笑呢!我看着它们,不禁也笑了起来。油菜花旁,还有一些苜蓿,它们趴着,躺着,探着机灵的紫色脑袋,如同小孩般无拘无束,放肆地近乎可爱,杂乱地近乎痛快…… 采了青,就要拣青。一般是当天采的青当天拣完。拣青,其实就是去掉杂草末子和青株上的败叶和泥土。记忆中,外婆都喜欢在堂前架起小方凳摆上竹筛,我们围坐着,将青倒在竹筛上,拣完一篮再倒一篮,拣好的青归倒在一个大的箩筐里。而现在,一起采青的人力够了,就在采的时候直接完成了拣青的步骤。 该是洗青、剁青和煮青了。外婆是用米筛洗青的,筛眼比米粒还小。盛了青的筛在水上轻轻摆动,一圈一圈的,漾在水里很漂亮。洗干净的青切成小段,亦或者剁成青泥,这叫剁青。青剁好了就可以煮青了,所谓煮青就是把水烧开了,把青倒入氽一氽,氽过的青颜色泛黄了。小时候,我们几个的嘴比较馋,外婆会一次性做很多青饼,都是煮一大锅的青,而现在,却是因为留恋那一份独特的味道、那一段不仅留在味蕾里的记忆。 接下来就是捣青。下面是白净的糯米粉,上面是深青的青末,颜色很分明,然后将其倒在石臼里,这时候力气大点的就轮番上去抡着石杵捣。石臼边上还有一人应承着,旁有一盆水,还有多出来的糯米粉,每捣几下,便用手滚下糯米粉再把捣黏的青团扒剌到中间。捣青不仅是个体力活,还要有准头,不然,石杵砸到石臼的边缘,就会撞下石粉来,做出来的饼就涩口了。不仅如此,仅靠蛮力也很容易砸到边上拢粉那人的手。这次捣青,用的也是石臼石杵,那个石杵挺沉的,啪嗒啪嗒不停地捣了几十下,各自配合的很好。 到了压青饼这一步了。将捣好的大青团细细地揉成小青团,然后包入甜味、咸味两种馅儿。甜的,我们做成了青饼,包了豆沙馅还有黑芝麻,再填进饼印并敲出桃形、寿字等图案的青饼,我最喜欢的是鱼形青饼,很逼真,似乎鱼的尾巴还在摆动。咸的,我们揉捏成了青饺,包了很多馅料。最后都整齐划一地铺在粽叶上,摆进蒸笼。 等待的时候,我们总喜欢围着炉灶,时而探头探脑,时而偷偷的揭开盖子,偶尔还悄悄的用筷子戳几下那些个胖嘟嘟的小东西。当糯米粉的粉气伴和着青的清香在灶间飘逸时,就可以出蒸笼了。待到揭开盖子的时候,那阵雾气还没散开,蒸笼里码的整整齐齐的青饼、青饺就被我们哄抢一空。 捧着热乎乎的青饼,伴着淡淡的清香一口咬下,甜美的汤汁悄然滚进嘴里,虽然烫得生疼却又不舍得放下。只肯放在手心,嘴巴呼呼的吹风企图给青饼快速降温。终于待到青饼稍微凉了些就忙不迭的塞进嘴里……我喜欢此时青饼的味道,香而不腻,很质朴。也无论怎么吃,小小的青饼就有本领让满屋子都飘散着一种不腻的清香。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古时天台人在清明节采青做青饼、青饺,并在给祖先上坟时带些去,让九泉的先辈也尝尝鲜,以此寄托晚辈的哀思。而今,天台人依旧延续了当年的习俗,并十分盛行,而做青饼,吃青饼的心情已不同于以前,少了一份哀思,多了一份闲趣。 又淅淅沥沥地下过一场春雨,山更绿了,水也愈清了。当再次走在田埂路上时,青饼的余香绵绵不绝地从我记忆中飘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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