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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台山裴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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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通俗小说 《少年济公李修元》选载 作者:裴 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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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20 13:02: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天台山裴斐 于 2013-6-20 16:35 编辑

(续载)

         第十章 治痈疽仁施铜钱草  筹善资义筑利济桥

        春天里在天台乡间肆虐绵延的一场疫乱,在李郎中等医界人士尽力救治和众乡亲共同抗御下,总算让众多的百姓逃过了这道鬼门关,渐渐地,一切又归复了平静。
      却说九松先生却因为一场疫病,身体元气大伤,一时无法继续执鞭教塾。因而,他与李员外等商定,先将塾馆暂作闭休。遂自回至杜家岙家中,欲先将息一些时日,而后看身体状况再作打算。前些日子,他亦嘱咐交待了几个学生,先各自在家修习些孔孟论学、古典诗文。
      时光荏苒,转眼又到了初夏端午节。
      此刻,九松先生在家中,虽然疲惫的身子将息于躺椅之上,但心中却萦回着这七八年来在李府设塾教习修元等几个生童的一幕幕经历,不禁思绪万千,感触颇深。他想到自己自出道以来,曾教习过诸多生童,其中自然是优劣高下、参差不一,但却从未见过有那位生童能如李修元这般神智超绝;经、史、子、集无不涉猎,诗、词、歌、赋出口成章,非同凡响的聪慧与才情,在少年之时就如此光华四射。自己也时常翻开修元所写的诗文来读,真的能够真切地感受得到他笔如神来。交待他写的每一篇习作,看来句句平白如话,但却字字宛若珠玑,而且其中深藏着诸多玄妙。九松亦想到,这李公子天资能如此聪慧,且精进好学,应是他李家之遗风。这修元不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他在塾馆读书之余,还喜与周边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嬉戏玩耍,友好相处。到赭溪里戏水游泳,骑碧潭牛背,捉草丛蟋蟀,捉迷藏翻筋斗;他也常跟父母去国清寺烧香拜佛,上赤城山观光朝觐,听高僧高道讲经说法,最近还跟着李郎中师承岐黄,苦修医术,造福众乡亲。这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了修元有着与众不同的性格特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时想想,接下来他这个先生也许便教无可教的了。但有徒若此,夫复何求?!     

      这一天,修元他们几个相约,准备带些粽子等端午节食品和“节庚包” (旧时逢节另送与私塾先生的红包),一起前往杜府探望先生。福全与修元道:“修元啊,先生病体初愈,还需调养,我等须带些滋补品去才好呢!”修元听了点点头,道:“表哥说的是,我等先去城里后司街买一些滋补物品来,然后再到先生家也好。
      于是,修元从家中拿了些铜钱,与福全、文美一起离开永宁村李府,从城北跃龙门入城。
      行不多久,三人已来至城中后司街。走进一家南北货店,买了些红枣桂圆糕点等物,又至一家药铺配了些滋养补品,齐备之后,三人亦即上路。先生家所在的杜家村,坐落在县城西北方的赤城山麓,于是修元三个转身折进桐园巷往西,准备自小西门出城而去。
      说到天台城的出入城门,倒是有些与众不同。全城东南西北共有大小城门八个,名曰:丰泽门、水陡门、环碧门、广济门、永清门、利济门、金庭门、跃龙门;此在南方县城之中,亦是很少见的。城西的永清门外有座石拱桥与桥上村的街衢连接;利济门则是民众往来进出县城西北方向许多村庄、田园的必经之地。城西门外横亘着一条溪流,这条溪因其河床土石色呈赤赭,故名赭溪。赭溪之水源自于县城东北之佛陇山,再加上国清寺周边五峰之水汇入此溪,之后绕过木鱼山,至下松门,流经永宁村头,再紧贴城西南流,最后汇入始丰溪。这里溪床跌宕,涧壁陡峭,水流湍急。早先时,利济门外溪坑之中有石碇步沟通两岸,每逢夏季,山洪爆发,屡屡将溪中石碇步冲毁。因为从此处进出城关的人众多,民众苦于涉水过溪多有不便,于是自发募资造了一座木板小桥,权作跨险越阻之通途。但这木板桥架得既高又窄,若是老弱妇孺过此桥,不免胆颤心惊。即使青壮汉子,若是夜间打从此桥经过,稍不留神,亦有失足跌入溪坑之虞。
      却说修元、福全、文美三人走出利济门,来到溪边正欲过桥,却只见桥头边上站着许多人,待走近去看,原来,入夏后一场大雨引发山洪,利济门前赭溪中的木板桥已被大水所毁。许多过往的行人无奈,正于溪边脱鞋子挽裤腿,一个个搀扶着准备蹚水过溪呢!
      修元几个见此情形,也打算脱鞋过溪。抬眼一看,却见那溪中有许多人在干活。原来是当地的保正带着几个工匠在这里修桥呢!这保正是什么人?保正乃南宋朝地方上的乡役人,专管所辖乡里村居催纳赋税、防火烛逐盗贼、止斗殴息纷争、修桥梁铺道路之类公事。这位保正姓曹,在当地也算得是一个蛮有些威望的人,对里居村舍大众公事,心肠很是热络,因此口碑颇佳,很得人敬重。
      这会儿,过往的行人见那曹保正领着工匠们在修桥,就纷纷与他打起招呼来:“曹保正啊,这座木板桥修了冲,冲了又修,到何时才是个头哦!”
      曹保正听了,也摇摇头叹气道:“是啊,但这有啥办法呢!这里溪床陡峭,水流湍急,早先在溪中放石碇步,过了不久就被水冲掉,冲了又重新放,反反复复的。想不到才修不久的木板桥,也还是会被冲掉,唉!我等为此也算是心力费尽了哦!”
      赭溪中,有工匠正在扛木头、削木料,还有几个赤着脚站在那溪水中,挥舞着木榔头在使劲地打着木桩。初夏时节,虽然天时已经转暖,但由于长时间泡在水中,那些工匠的脚趾头也已泡得发白,亦是非常辛苦。这时,那曹保正端着一笼馒头,站在水埠头上对工匠们喊道:
      “哎!师傅们辛苦了,大家都上来,都上来!先吃些点心,歇息歇息。”
      “等会再吃吧!等这根桩打好就上来哦!”有工匠说。
      望着湍急的溪水,有一个乡人叹了口气,言道:“唉!这桥也修了多日了,若再不尽快铺好木板桥,大家进出城里真不方便呢!”
      永宁村离这利济桥亦不是很远。之前,修元亦曾听闻百姓进出这小西门过溪之苦。因此,他此刻站在一边,一直很认真地看着、听着。这会听人说现在打算重修的仍然还是一座木板桥,就大声对站在水埠头上的曹保正道:“保正啊,既然这木板桥会被洪水冲掉,为何现在还是修木板桥?何不在此修一座永久性的大石桥呀,那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呢!”
      那曹保正听了呵呵笑道:“你这个小公子哥讲的倒是没错,但造大石桥需要更多的铜钱银两啊,眼下连重修这木板桥的钱还没全着落呢!我本想向官府讨要一点,官府却讲眼下没有铜钱可资助。唉,堂众的事情就是难办哦!”
      修元见曹保正如此说道,就又问:“保正啊,你说说看,若是在这里造一座桥面宽六尺的石桥,大概需要多少贯铜钱?”
      保正见问,想了想,与修元道:“倘若造这样一座石桥的话,大概总要五六十贯铜钱吧。”
      修元听了,点了点头,然后与曹保正言道:“这里一定得修座大石桥,至于造桥的铜钱么,我想总会有办法的!”
      溪边上的工匠们听到这公子哥说话如此爽直轻巧,就问保正这小公子哥是何许人。保正见问,忙仔细打量,哦!起先没在意,这下可认出来了,遂笑着言道:“呵呵!这不就是永宁村李府李公子么?难怪!难怪!李公子啊,如果真要想在此造座大石桥的话,真的不是儿戏,更不是开开玩笑的轻松事呐!”
      修元道:“曹保正啊,这个我知道啊!”
      一位站在边上观看的老伯,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这里就对修元言道:“李公子啊,若是有人真的能帮助将这座桥造好,这可是件大大的善事哩!只可惜你还不是个大人,说话还当不得真唷!”
      修元听了嘻嘻笑道:“老伯为甚说我不是大人,说话就当不得真?请大家相信我,修元一定会尽力促成这件好事的。”
      众人听了笑笑,也都将信将疑的,权作小后生在此开开玩笑而已。
      修元说完,也不再多话语,就招呼着福全、文美在岸边脱下鞋子挽起裤腿,一手将东西顶在头顶上,三人手拉着手蹚水过了溪,竟往九松先生家而去。


      浙东初夏,是风云多变的季节。看!刚才还是晴好的天,一会儿就飘起了细雨。此刻修元他们离先生的家,距离也已不远了。于是几个人就紧赶快跑,即刻就到了杜家岙村口。
      江南细雨,淅淅沥沥,飘飘洒洒,将天地连成一片。眼前的山峦村落,笼罩在一袭轻纱般的细雨薄雾之中,一片迷濛飘渺。
      先生家台门口外不远处有一口荷塘,一湾碧水,已铺满了田田的荷叶,一片迭连着一片,青翠碧绿,似一张张翡翠圆盘,有风吹过,掀起碧波翠浪,起伏荡漾。许多早已忍耐不住的荷花,已舒展着婀娜的身姿,就像刚刚出浴的美人,清新而娇艳,嫣然盛开;更多含苞待放的花蕾,在飘渺的雨雾中亭亭玉立,似一群娇柔含羞的少女,在一片绿海中轻歌曼舞。这风雨荷塘中翠绿的荷叶、粉红的花瓣、娇黄的荷蕊,让修元感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滋润与清香,心情变得格外舒柔,一片温情亦在心底里静静地流淌。
      先生的家,修元他们以前亦是常来常往的,可谓熟门熟路。此刻三个人脚还未跨入台门门坎,嘴里早就已在喊着先生了。九松先生此刻正躺在一把躺椅上歇息着,闻听自己的学生在家门口叫着自己,自然是十分欣喜,忙着家童前去将修元几个迎进客堂。
      九松先生身子虽然渐已痊愈,但因这次得病其势凶猛,却还是气血大亏,脸颊比之病前清瘦了许多。此刻三个学生围着先生,嘘寒问暖,好不亲热。九松先生半躺在客堂的躺椅之上,笑看着修元几个,还不忘询问他们在家修习之况如何。
      那家童自先生到李府执鞭教塾之后,即已打发回至自家中,但自先生病后,这家童即又回到了杜府来服侍。因先生肠胃尚未完全复原,修元就叫家童拿来些小米再加上刚带来红豆红枣,拿至厨房那边去,准备熬些口味清淡的小米红豆粥与先生喝。家童告诉修元说,村里的一位大叔特意在后山上捕猎了一只野山鸡,又给先生送来一些新鲜的蘑菇。修元知道,这小米红豆粥,既温和又营养,能开肠胃,补虚损,益丹田,对于先生这样气血亏损,体质虚弱,胃纳欠佳的人很是利补;还有这山鸡蘑菇可用温火慢慢地熬成山鸡蘑菇汤,这汤有温中益气、补虚填精、健脾胃、活血脉、强筋骨的功效,正可以给身子骨虚弱的先生补益补益。不多一会瓦罐里的粥已经熬好,修元吩咐文美过去舀了些出来了,放于边上晾一会再与先生吃。
      修元曾听舅舅言讲,九松先生早年科举落第,此后发愿不再进仕,遂在临安城办塾施教,亦算得上地方名儒之一。后来妻儿先后离他而去,又因都城一秦桧同党请他施教其子未从,冒犯了权贵,所以离开临安回归故乡天台。九松回到家乡之后,看到附近孩子多不识字,于是就在杜家岙办了家塾,不但是附近村的孩童,就连天台城里亦有许多大户人家慕名将子女送来就读。这些年来,地方民众公认九松先生养深望重,高洁端方,学问通彻,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先生。
      修元透过窗户,就可看到先生曾经执教过的塾馆就在那西首竹林边上。经过雨水的洗礼,竹林显得更加青翠欲滴。九松回到家乡杜家岙的这几年时间里,几乎都是在这塾馆里度过的。让修元觉得好奇的是,九松先生之前的塾馆每年都有几十个学生,他们既有本村的孩童,也有外村慕名而来的,程度不一,这同在一个课堂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课的。好的学生不但熟读四书五经,吟诗作对也是信手拈来;但有的学生背诵四书五经还是磕磕巴巴,更遑论吟诗作对了!九松先生在课堂上是如何因材施教,既栽培好优等生,又不落下那些差些的学生呢!修元想着这些,不知不觉走到廊下,看着先生的院子,院子天井中间种着许多花草,居中的那间是客堂,里面供奉着圣人的画像;左边那间大的房子是先生的书房,而右边有两间稍微小一点的房子,一间是厨房,另一间则是先生的居室。此外还有柴房和茅房。所有的这些房子掩映在松竹林中,显得格外的清静幽雅。
      因为是下雨天,房子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修元怀着崇敬的心情望着屋里的先生。此刻,他披着一件袍子靠坐在椅子上,因为刚喝过热粥,脸色多了些红润。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先生,修元的心头突然涌上了一丝酸涩。这些年来,妻儿都离他而去,他孤身一人,除了执鞭教书之外,还要料理自己的生活,对于年过甲子的男人来说是很凄苦的。想到这里,修元进屋将自己带来的调养滋补物品拿了出来,搁在桌子上吩咐先生道:“先生啊,接下来您还须多吃些滋养身子的物品,一定得慢慢地调养,不可忘了哦。”
      正在这时,只听得那台门之外有人在叫门:“九松先生在家么?”
      福全听见叫门声,就赶紧出去,探头门外一看,原来在门外站着的是常家管家阿财。
      台门开了,这阿财将个头探进来问道:“九松先生在家么?”
      福全回道:“我先生在家养病呢,常管家,你今日到此来找先生何事?”
      这常管家嘻嘻笑道:“你先让我进来再说嘛。”一边说,一边走进院子里来。
      于是,福全就将管家阿财带到客堂,对先生道:“先生,是常家管家找你呢!”
      九松先生见来者是常家管家,就在躺椅上欠了欠身子,问道:“常管家今日找我何事?”
      那修元见常管家与先生说事,就从边上端过一把椅子,让常管家坐下说话。
      只见那管家阿财与先生作揖行过礼,即言道:“九松先生啊,其实我今天到此并非是来找你,而是来请李公子的。”说着用手指了指在一边站着的修元。
      这管家的话,倒说得修元和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只听那管家阿财接着言道:“我家老爷半月之前,颈项之后突然长了三个包块,起初红肿发痛发痒,后来一天比一天厉害,近日已是溃烂作脓、疼痛难忍了。听人说天台李妙手李郎中有独门偏方良药专治此病,可以药到病除呢!”
      修元闻听其言,遂与阿财言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去找我师傅,反倒跑到这里来找我?”
      管家阿财答道:“李公子请先听我说来哦。常老爷是叫我前去龙山请你师傅来为他诊治的,但我赶到城西龙山时,却见不到李郎中,听你师娘言道,李郎中已于三天之前被人用轿子请到温州乐清去给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诊病去了,等他回来至少须得十天半月呢!”
      修元听了点了点头,言道:“哦,这倒是的,我却一时忘了,师傅出门之前还曾与我带过口信,说是等他出门回来一起上山去采些药草备用呢。”
      “听你师娘说,若是治疗痈疽之疾,你师傅早就将医治此疾的独门偏方授之与你,叫我无须等到李郎中回来,找你即可呢!于是我又马上赶到李府。到了李府,李员外又告知公子你已去看望九松先生了,所以我就马不停蹄地找到这里来了哦!”管家阿财一边如此这般地说着,一边眼巴巴地望着修元。
      九松先生听管家阿财如此说道,就转过身子问修元:“修元啊,你真的能诊治痈疽之疾么?”
      “嗯,师娘与他说的倒也没错,我师傅是曾专门教过我如何识别痈疽以及医治的偏方药草。”修元这样回答先生。先生听了,点了点头。
      修元接着又与先生言道:“我听常管家适才所言,那常阙德患的或许是痈疽之疾。前些时候,我曾专门看过《黄帝内经》对痈疽之疾的病因、病机剖析,经曰:‘寒邪客经络之中,则血泣,血泣则不通,不通则卫气归之,不得复反,故痈肿寒气化为热,热胜则腐肉,肉腐则为脓,脓不泻则烂筋,筋烂则伤骨,骨伤则髓消,不当骨空,不得泄泻,血枯空虚,则筋骨肌肉不相荣,经脉败漏,熏于五藏,藏伤故死矣。’因此说来,人若是得了痈疽,亦是关乎性命之疾病哦!”
      管家阿财在边上听了,赶紧与修元道:“李公子,既然你能诊治此病,这病又是如此凶险要紧,那就烦劳李公子到我们常家走一趟,救救我家主人吧!”
      修元望了望先生及几个伙伴,与那管家阿财道:“你们常家的门坎啊,我实在是懒得踏进去呢!”
      九松先生听修元之言,就问:“修元啊,此话何讲?”
      修远道:“先生啊,这常阙德素行不端,平日里经常欺压乡亲,榨取不义之财,作恶太多,因此才会有今天这份报应,这皆是咎由自取哦!”
      这时一直站在边上听着的福全和文美也跟着附和道:“对,这常阙德是‘现世报’呢,修元,你不用去给这个常阙德看病,就是要让他尝尝苦头。”
      修元接言道:“先生啊,今日若是叫学生去为这个恶财主解难排忧,心里真是有些不大情愿呢!”
      九松先生听了修元几个人的话,笑着摇了摇头,将身子从躺椅上挪起来,与修元道: “修元啊,不该作如此之想!为大丈夫者,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身为男儿须要有容人之量,你既仁术在身,岂有不为之理?这常阙德平日里横行乡里,作恶多端,贪图些不义之财,此等行径固然令人可气可恨,但亦非不死不足以戒。今日里他身患恶疾,我等又岂可趁他之危,坐视不救?”
      修元听先生之言,就又想起当初李郎中收徒之时的教诲,不禁脸上露出一副羞愧之态,忙点头应是:“先生说的对!学生受教了。”
      九松先生接言道:“为师也知道善恶果报,如影随形,丝毫不差。世人常痛恨行为不端之人,但光是痛恨却无以成大事,倘若能够看清人生善恶之原委,尽各自之心力,劝人弃恶从善,我想这样比痛恨谩骂要好得多哦!即使对于极坏之人,还是要能救则救。人若能自去恶念是自救,若能帮助别人去除恶念是救人。救渡人要让他从心上明理,弃恶从善,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因此这是积福报、增功德的事哦!修元啊!为人若是在心中长守这一份善念,才是最好最有效的处事方法。”
      修元听先生说到这里,不禁觉得自己心头迷雾顿开,豁然开朗,遂讪讪地笑着与先生道:“先生,我方才真的想偏差了,原以为对于那些行为不端之人,即使其面临危急也不可救助呢!”
      九松先生又道:“修元啊,人有紧要需用,叫做急;人有祸难将死,叫做危。善人若是看人的急,就像自己的急;看人的危,就如自己的危,慷慨出手,乐此不倦,毫不吝啬,犹恐迟了一步不及救济。此是为何?只因他原是一个大有福德之人,故能遇到这般善缘,做得这般善事,事关阴骘,望你切记勿忘哦!”
      修元听了九松先生这一番语重心长之话语,真如醍醐灌顶,他一下子明白了先生的良苦用心。于是躬身向九松言道:“多谢先生教诲,学生在心中领会,此事我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于是,修元也不再多言,与福全、文美交待了几句之后,遂即与先生告辞,跟着管家阿财离开杜家岙前往常阙德家中而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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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23 09:17: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天台山裴斐 于 2013-6-23 12:25 编辑

(续载)
       话说那墙头曹村财主常阙德于半个月前,突觉后颈脖红肿作痛,身子发起冷热,过了几天,愈来愈加厉害,三个肿包越来越大,不但颈项疼痛难忍,而且连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常家也曾请来过几个郎中到家中诊治,但看了以后,顽疾难消,总还是无济于事。后又听人说,天台民间神医李妙手有独门偏方能治好此病,所以今儿一大早就差管家阿财出去请那李郎中了,但请到现在连个人影儿还没见着,常家上下都有点儿着急。
      这会儿,常阙德歪着个脑袋,双手抚着脖子,病怏怏地斜靠在厢房中的一把靠椅子,嘴里“哎呦、哎呦” 不停地哼唧着。
      这时,有使唤丫头
送上来一盘吃食,端到常阕德身边的桌子上,又过去对常阙德言道:“老爷,你今天到现在都还未曾吃过一口粥饭呢,快过来多少吃一点,填一填肚子吧!”
      常阙德病怏怏地站起来,挪身坐到桌边,斜眼看了一眼那丫头端上来的吃食,拿起筷子,正想吃,忽然又一阵疼痛袭来,常阙德赶紧
将那筷子丢回到桌面上,双手护着颈脖子, 没好声气地嚷道:“吃吃吃,吃甚么吃,老子这会痛…痛得要死,吃得下去么!”说完,一甩袖子,将那双筷子扫落到地上去了。
      常阙德眼巴巴地等着李郎中来,但却迟迟未见人来,心中烦躁,直着嗓子嚷道:“死婆娘!快去看看那阿财将李郎中请回来了没有?”
      那常家财主婆听得财主又在烦恼发火,就从隔壁走过来没好声气地言道:“你大呼小叫些什呀!哪个人没生过病啊!叫你先多少吃一点有什么不好?李郎中等会总会请回来的,发火怄气有什么用啊!”说着就将地上的筷子拾回来,重重地放回到桌子上。
      这常阙德听自己的婆娘如此数落自己,心中不快,嘴里嘟嘟囔囔道:“唉呀!我今儿病成这个样子,你就是将山珍海味与我吃,神仙美酒与我喝,我都没了胃口,吃不下去哦!唉!家中有这许多铜钱存着,但却医不好这病痛;有这宽敞的楼房空着,却痛得睡…睡不得床铺;有这诸多的菜肴让我食用,此刻却咽不下喉咙。唉!若我死了,这一切财产都不能带走。唉!这病越来越重,眼下浑身无力,六神无主,看来难以活命喽!唉!虚空啊!虚空,尘世一切都虚空。唉,咳,咳……”这常阙德歪着脖子,捶胸敲背的,一付懊恼狼狈相。财主婆见常阙德这付模样,看着有些不耐烦了,就噔噔地转身走回隔壁屋里去,不理他了。
      时隔不久,又只听得那常财主又在杀猪般地高声大叫:“婆娘哎,女儿哎,快来呀!我全身难受,疼的要死了啊!哎呀,娘哎!”
      那财主婆与女儿闻声又赶紧从隔壁过来,财主婆道:“又怎么啦?你身患重病我等也知道,但你再用力喊,我们也不能消除你的痛苦呀!”
  财主女儿道:“爸,我们不是郎中,你就是再大声叫,我们也没办法,你还是忍着等到那李郎中来吧!”这女儿说完,看了一眼常阕德即又转身离开了。
  常阙德听见老婆女儿如此说,心中更加懊恼,就苦着个脸,仰天哀叹道:“唉!金也空,银也空,老婆儿女也是空,万般家财都是空,万事虚空,现在我最最想要的是谁能让我不疼不痛不难受哦!”说完直挺挺往后仰倒在靠椅上,一付痛苦万分模样。
      正在这时听得门外常管家在喊:“老爷,老爷!我已经将郎中请来了!”
      常阙德在椅子上闻听此言,犹如刚下锅的活泥鳅,一下子从椅子上跳将起来,赶紧移步到厢房门口探头张望,只见管家阿财领着修元从台门口走将进来。顿时,心头有如冷水浇,气不打一处来,就朝着管家阿财发火道:“你个饭桶阿财,我叫你去请李郎中,请了大半天,李郎中没请来,倒请来了个李…李修元!”
      刚走进常家院子的修元,双脚还没立定,就听得常阙德在那厢房里发出这种腔调,就笑了笑,对边上的管家调侃言道:“哎,常管家,我李修元到你常家来,看来还很不受你家主人欢迎哦!那我还是赶紧回去吧?”说着,转身佯装要回去的样子。
      边上的管家阿财见了发急了,赶紧上前拉住修元,打圆场道:“哎哎哎,不是,不是啦!我家老爷有所不知,多有误会,请李公子原谅!请李公子原谅!”一边说,一边赶紧跑进厢房与常阙德将如何请李郎中不遇,师娘又告知他们师徒均能诊治此病的经过,如此这般地讲了个清楚,这下才让那常阙德明白过来,觉得自己
方才所言有所冒犯,不觉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起身上前向修元道歉:“李公子,老朽误会,老朽误会了!快…快至客堂请坐,快至客堂请坐!”
      说着,常家财主婆扶着那常阙德从厢房出来,来至客堂之中,将身子歪歪扭扭地斜靠在一把躺椅上。
      管家亦将修元请到到客堂内,在一边坐下。不一会有丫鬟送上了盖碗茶,修元既不喝茶,也不再与常阙德多说什么,上前一步走到他的身边诊察病情。管家忙端过一把椅子,让修元坐着给常阙德把脉。修元坐到常阙德身边,先是瞅着他的面色,而后站起身再往颈项上仔细观察,只见这脖颈后面果然长着的几个溃肿大包。接着修元边搭脉边详细地询问了些发病过程与症状。
      修元号过脉,将手放下,言道:“常财主,你这个病呀,脉浮而紧,寒热交作,溃肿虽发之于肌肉,寒邪却是郁结至骨,因而其来势凶猛,严重时会疼痛难忍,其症状非一般伤寒毒疖之候可比呢!”
      那站在一旁的财主婆忙问:“李公子,那这病因何而起的呀?”
      修元接着言道:“人乃承天地之正气而成形,因此须合理摄取调理得当;若调理不当,就会百病萌生。现在正值阴阳之气次第兴起之时,阴阳互相抗击必生暴虐之气。人受邪气,就会侵入四肢,损伤皮肤,流注经脉,于是使腠理堵塞阻隔,营气卫气郁结阻滞,阴阳之气不能宣泄,就会变成痈疽、疔毒、恶疮等诸多发肿的病症哦!”
      常阕德听修元将病理分析得头头是道,就叹口气道:“我常家吃的油,穿的绸,铜钱银子不用愁,又咋会调理不当呢?”
      听闻此言,修元淡淡一笑道:“医书有云:人若贪婪骄狠,喜怒不测,荤饱淫逸,饮食不节,终会导致阴气不足,阳气有余,荣卫不行,血气不通,血气不通而热相搏,邪气溢壅,郁而成热,血气夭结凝固而为病,乃发为痈疽。”
      常阙德坐在边上,竖着耳朵听着修元说着病理,禁不住身上冷汗直冒,于是,急不可耐地问道:“那这病要不要紧呀?”
      修元接言道:“医经中讲到:“五脏不调致疽,六腑不和生痈。一曰疽,急者二三日杀人;缓者十余日杀人。二曰痈疽:急者十余日杀人,缓者一月死。”
      常阙德听说如此,慌得三魂两魄险些出窍,心中惶急,遂带着哭腔说:“李…李公子啊,你别…别吓死我呀!你快说有…有啥办法能治好我的病啊?”
      修元道:“这办法嘛,倒是有的,我师傅李郎中曾授过我诊治此疾之特效偏方。不过,我想啊,常财主所得之恶症,还须得从病根上治起才能彻底好哩!否则,治标不治本,过些时间又会复发的哦!常财主,你看你这病,是要治标呢?还是标本兼治?”
      常阙德见问,就急不可耐地与修元道:“那当然是要标本兼治的喽,光治标的话,过个几天又复发,那不是又要多花钱么!而光治本的话,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眼前是痛得难熬哦!李公子啊,你给我标本兼治,标本兼治哦!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我一定会好好酬谢,好好酬谢的哦!”。
      修元听常阙德说到“酬谢”两字,不禁心中一激灵,想了想,就与常阙德道:“常大财主,眼前先不要说酬谢不酬谢之事。不过,俗话讲‘正本须得清源’,你若是想要标本兼治,可得要先答应我二件事情。”
      “只要能治好我的病,不要说两件事,就是十件事我也一定去办!”常阙德此刻毫不犹豫地应承着。
      修元笑道:“那好,如果真能这样,你这病还是有得救的。”
      “那请李公子快说。”常阙德猴急猴急地。
      “常大财主,你且听好,你所得之病按医经所述,乃因贪婪骄狠,骄奢淫逸,喜怒不测,饮食不节所引起,从而导致正不压邪,气血凝壅,乃发为痈疽。可谓病根从心而来呢!因此,从今往后你首先须得做到‘诸恶莫作’,也就是不欺诈佃户,不拖赖工钱,善待帮工,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你能做到么?”
      “这…这个嘛,我…我一定会尽力按照李公子所说的去做的。李公子,那第二件事情呢?”
      “那第二件事情嘛,就是要‘众善奉行’,消除恶业啦。说到众善奉行,眼前就有一件大大的善事,不晓得常大财主愿不愿意去做哦!”
      “哦,善事?是什么样的善事,李公子你说,只要能治好我常阙德的病,我一定会尽力的。”
      “哦,常财主此话当真?”
      “嗯,当真,当真。”
      “那好!那好,常大财主我告诉你,近日城西利济门外的木桥已被洪水冲毁,现欲重造一座石桥,但目前尚缺些修桥资金。这样吧,你呢,拿出五十贯铜钱来,让管家送到小西门曹保正那里,告诉他这笔钱专门捐助修桥之用。我呢,全力为你治好这痈疽之疾;若你也为大众做些善事好事,那我本该收取的诊金,也就与你全数免啦!你可愿意?”
      常阙德本以为做善事无非就是出几个小铜钱,倒也无所谓,这会听修元说要他拿出五十贯铜钱来捐助修桥,心里就嘀咕开了,觉得不答应吧,自己刚才已经开了大口了,答应吧,心头着实有些肉疼,因此口中嗫嗫嚅嚅,未能爽快回复修元之言:“这…这…..”。
      那立于边上的财主婆,见自己的老公死到临头还如此舍不得花铜钱,就摇着着常阕德肩膀言道:“哎呀,这、这事到如今你还犹豫磨蹭甚么呀?还是快答应下来吧!适才还呼天喊地叫爹娘的,如果再不赶紧让李公子与你诊治用药,病情加重没了老命,看你还死守着那一堆臭铜钱烂银子作何用?!”
      这常阕德听自家婆娘所言,一下子清醒了不小,自忖觉得也蛮在理,何况方才这李公子又说了,如这样去做,就不再收我的诊金了,如此不也就省去一笔开销?于是就马上装出一副笑脸,对修元道:“李公子呀,不就是叫我拿出五十贯铜钱么,可以,可…可以的啊!”
      修元看这常阕德这副样子,就笑道:“那好,我即刻回去采些医治痈疽的独门偏方之药,稍后回来与你敷上;这里先为你开个辅助药方,让管家赶紧去一趟县城,一边将铜钱送给曹保正,顺便去药铺将药取回来,赶紧煎好服下。只有如此内外兼治,方能够见效哦!”
      常阕德见修元着着实实是真心为他诊疗恶疾,心中亦有所触动。于是忙吩咐婆娘快去取五十贯铜钱过来,交与管家阿财,吩咐按照修元所说的去办,并顺路去药铺将药方上的药赶紧取回来。

      却说曹保正在那赭溪修桥工地忙活一阵之后,已经回至家中。
      此刻,他正想坐下歇息,只见墙头曹常阕德的管家阿财手拎着一个布包走进门来。
      保正觉得有些茫然:“这常家的管家来我家何事?”
      正疑惑间,却见那阿财言道:“曹保正啊,我家老爷叫我将这五十贯铜钱与你送来,说是专为小西门外修桥之用。”
      曹保正听了不禁更加疑惑,与管家阿财道:“阿财,今天是不是日头打从西边上山了?一生世爱财如命、见钱眼开的常阕德,怎么会自动送铜钱过来修桥?常管家,你是不是搞错了哦?”
      管家阿财听了摇了摇头,又道:“没错,没错。曹保正啊,今天我阿财真的没有搞错,这是真的哩!”于是与保正将如何请修元为常阕德诊病,修元又如何劝诫其弃恶从善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个明白。
      至此,曹保正这才恍然大悟,大声言道:“哦,原来如此!这李家公子真乃旷世奇人也!”

     再说修元在常家这边开好方子,又因应治病养病事项,与常家人嘱咐了一番,即离开常家回到李府。他在自家后花园角落里找到一种茎细长,节生根,叶圆形,花色黄绿的药草,采来了一大把,洗净后加上一把盐捣得稀烂,然后连同汁液给常阕德送去外敷。
     如此,修元采用内外兼治、心身共疗的方法,连续诊治了十来天,常阕德痈疽之疾终于被治好了。
    不久,小西门外终于造起了一座宽畅平直的石桥,从此便利了当地民众出行往来。当然,修元既治病救人又筹钱修桥的事情也在市井巷坊间传开了,当地有民众向主事的曹保正提议,在新修的桥上镌刻上“李济桥”三字,以表大家心中感激之情。保正听了亦是非常赞同。此事恰被修元知晓,遂赶紧找到保正,诚言道:“利济门外修利济大众之桥,只可名曰‘利济’,我李修元只不过做了一点我该做的事情,此桥万万不可改名为‘李济’哦!”
     保正听了,感觉修元言之有理,遂应允将桥名称为“利济桥”。从此,这桥名一直沿用至今未改。至于修元诊治痈疽之疾曾用过的独门偏方药草,因其叶片形状长得很像铜钱,又曾为修元筹得修桥之铜钱,当地人们遂将其叫做 “铜钱草”了。


     却说半月之后,李妙手自乐清诊病归来,亦即知晓了修元为常阕德诊治痈疽之疾之事,为此心中很是欣慰。
      一日,李郎中来到李府。见到修元,李郎中先是交口称赞修元事情做得对头,又与修元语重心长地言道:“医道即是人道,医道亦是仁心仁术也。善良是一切品质中最重要的,天地以此立心,民生以此立命。行医之人,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保自身长全,循天之道,以养其身,造福万民。救人危厄,当应不计好恶亲仇。相信这常家财主经此一事,亦多少会清醒一些的;也多少会感受到自私自利者,反可能会失大利益、得大祸殃的人生道理。从此后接受教训,多做些良善之事,以期祸去福来的哦!修元啊,良善之人非但要端正自己,还要去劝化别人,劝化人共存善心,共作善事,这是功德最大的哦!”
     修元听了李郎中此番言语,频频点头称是,但稍一回味,又不禁“扑哧”而笑。李郎中见状,问其因何发笑?修元遂回道:“师傅啊,您此番言语与先前九松先生之教诲,咋会如出一辙、不谋而合啊?真如同一个糕饼印里敲出来的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的师傅与先生是志趣相投之人哦!”李郎中笑道。
      修元与李郎中道:“师傅啊,家中所剩药草已经不多,我想明天再上山去采一些来,师傅连日来旅途劳累,何况眼下乡中还有好多病人等着你去诊治,你就不用去了。”
     李妙手道:“嗯,如此也好。修元啊,山高路险的,须得要找几个人陪你一起去才好哦,在山上千万要小心哦!”
     修元:“师父,徒儿知道。”
     不知修元此番上山采药有何际遇,且待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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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24 12:34:21 | 显示全部楼层
莳荷之舞 发表于 2013-6-24 11:34
小说很有内涵很有教益。  同时,看此小说,觉得既是走进济公文化苑的一道门,也是了解天台山的一扇窗 。谢 ...

谢谢各位网友读者的赏鉴与鼓励!拙作在作进一步修改、润色后,争取能早日正式出版,以飨广大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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