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薰草儿 于 2011-5-21 13:27 编辑
一日，电椒江阿梅，闲问身体可好？哪料梅脱口而出：差点儿死掉。啊？惊闻此言，不啻一声晴天霹雳！于惶恐中急问得啥病？梅自知说漏嘴，马上封煞。再问，三缄其口。这下我的心里七上八下，口气急促告诉她，老想打电话，因懒才没打，心却天天念着。那一刹间，与她同吃同住的日子被记忆大门再次开启、复读。多么难忘啊！ 话得从我婚姻说起。 七 、八十年代，靓女孩嫁郎不般配，引人论长短、遭冷眼。一旦成婚又要离，更遭劈头盖脸吐唾沫，‘共讨之’。‘嫁鸡随鸡’，传统伦理道德把人束缚死。也正因为这样，龙木死缠住我不放，龙木是我前夫。他犹如猛虎缠绕羚羊窒息那般，让我精神死亡，但又不让我肉体消亡，活着挣钱养他。他尽可能地让自己活得体面，自然不容我洒脱。他是‘地头蛇’的儿子，养尊处优，自小受母宠爱、夸奖，长大后，自视甚高，找了我当老婆，还以世故不及他懂，根本不把我放眼里。当着我嫂子的面，故意说给我的小妹听，你姐不像妇人，妇人应会做针线，纳鞋底，做鞋给老公穿。小妹觉得姐姐活得冤，立即顶回道：我姐‘白脚杆’，有劳保！嫁个农民，做点临时工，还嫌她不做鞋，亏你有脸说出口？龙木哪肯服输，气急败坏地说，你嘴厉害!你老公怕你，让你！可别在我面前逞能!我说你姐，跟你搭界吗?她不会针线，我说错了？女人要像女人，服侍老公做针线。像你姐这种人，讨来了也后悔。小妹气白了脸：是你缠我姐，'一朵鲜花插牛粪里’。小妹告诉我时,她还在生气,。我不屑之。准确地说，我心已死，'哀莫大于心死'。没闲工夫跟这‘烂肚肠’人较劲，理之会折寿，少理则养生。可是龙木死苍蝇叮肚，拿我饭量大揭短，常当众嘲笑‘猪娘肚’。吃、吃，像什么东西了。每当这时，就有人为我叫屈，说曼谷长得好看。于是就想到同学母亲的夸奖，说曼谷像雨后的栀子花，雪白、喜人。没有同学母亲的比喻，凭我怎么也联想不到栀子花的洁白与年轻女子的清纯及清秀能联系在一起。饭量大不假，在我‘身怀六甲’，上日班，早餐2两粥3个馒头，那时候的馒头做得可大啦。上到九点一刻、休息，又能吃2 个馒头。我哥饭量跟我一样样的，在我们单位食堂能吃7两炒年糕。龙木3两就饱了。说再加一口就会堵塞喉头。这人就这么恶习，自己‘肚细’上不了山，下不了海，做不了力气活，‘肚细’懒汉倒挺有理，能吃力气大、肯干活，反被嘲笑‘饿死鬼’，‘依条肚败家户’。我反讥他受其母‘做肚笼’之害，柳眉细腰插花手，挑不动、担不悬，‘黄竹烂熟’。踩着其尾巴了，龙木怒骂我贱货！我想骂得极是。没能扛住，让他得手，是贱货。
七十年代，大家都穷，我爸去世得早，自然贫穷，三餐少油水，除‘双抢’吃米饭外，平日以吃粥为主，为了当时饱，只有多加水，应了俗话‘薄粥撑大肚’。龙木家油水虽然比别家足些，这与人家有求于他爸，从口里挖给他家有关，‘人人省一口，喂只大黄狗’，使他家较之别家富裕些。龙木自觉富贵起来，狂妄得瞧不起他老子。因为他老子为人朴实、厚道，不会为谋私替龙木去求情，找个让龙木满意的好岗位，因而父子俩一直有介蒂。但是他的母亲就不同了，借势图利,，尖嘴、刁恶。龙木继承了其母某些基因，摒弃了其母勤劳和节俭。他为人性伪，识者理解不了，外人又会被伪像所蒙蔽。利欲熏心，冲我每月有薪水可拿，吃穿不愁而死乞白赖地追。
怎么会被龙木得手？因了穷。穷而愚，愚而私，母亲的自私和贪嘴，活生生把女儿给坑了。当然，选母亲好孬由不得你，造物主自有定数，自有命。表面看，龙木有个好母亲。仔细斟酌，他母爱子无度反害之。这是我随着时间的推移意识到。豆蔻年华时的龙木，何等趾高气扬。到如今，又何等地失败。二十几年来马拉松式离婚，龙木说自己是失败者。这不是其母养子不教之过？难道赖我害之不成？他母太有本事，招数多，她让龙木贿我母。送我母几次猪脚。那时，猪肉凭票，没票买不到。我母亲因我而享受到了国家干部级待遇啊！这可是高规格啊！母怎能不心动、不被俘？只是可怜我了。我猜想母亲当时肯定这么想。他母说我母是‘不要一撮虾皮好’。就能搞定。他母是人鬼，夫在村里坐头把椅，就像刘邦成了西汉皇帝，吕后就有了威慑力。再拿稀物贿我母，哪有搞不定的。我怨恨母亲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却不敢当母面说，这么做,，贪小失大，害了我。要知道，母亲是烤熟的鸭子嘴硬，容不得我顶嘴。.得了点小惠的母，开始把我往外撵，初，撵不出。我会读长篇小说，有主张。古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依此论，我怎会随便找人缔结良缘？苦于孤立无援。母的做法，龙木母子看眼里，琢磨于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那个周六下着冷雨的下午，我从厂里刚回，龙木出现在门口，他没撑伞，一脸苍白出现在我眼前，两周没见，人瘦了一圈。我心里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不知道他已张望几回了。他来找我的大意是这样，晚上约我去他家做最后一次交谈，配不起你，不缠了，好聚好散，再不打扰。以为他说的是真话，放弃纠缠，觉得松了一口气，便有些同情起他来。人是奇怪的物种，本来对他印象不好，他还死皮赖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会恨这个人。但当龙木有了自卑心，退一步时，又会生出对他的慈悲和怜悯。我不知是计。他可能听过广播，夜有大雨或暴雨，我撑伞去他家，风把伞几次刮反。刺骨的寒风呛得倒吸冷气、人不由自主地后仰，喉头灼痛。然而他不在家，只有遗书和怀表。我哪知精心设计的圈套，等我上钩。不知所措又慌乱的我，往曾死过人的牛塘寻去，此塘位处田野中心，耕牛常在此沉塘。曾有少女被包办不愿、遭母打而跳水死。走在田埂上，急风暴雨、大声呼龙木，却遭冷风呛喉，几番欲将我掀翻稻田里，我仍大声呼唤，喊声被炸雷淹没。龙木在塘边大哭。雷雨交加，我们早成了落汤鸡。为哄龙木回，先应了他，回他房里，他趁机与我抱头痛哭。直哭得天昏地暗，其实，他的双亲就在楼下编篾器，其父不知就里，其母是导演、策划者。可叹我孤立无援、心肠不硬加之太嫩，被狠狠‘忽悠’了……多少年，对此耿耿于怀，老在想，怎就逃不脱这帮人的手掌？
就算捧走的是一条小狗，喂口米汤，不要动不动就踹，发一点善也就算了。在那特定时代，贞操观人人有之，我也不例外。然而，把我搞到手的龙木，跟娘串通一气， 采取打压法，龙木可以骂，我不可以顶嘴，不可以说他不争气。他信奉母亲的话；‘女客強柴，麦饼硬茄’。‘柴’就是死柴、打 ！这可以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龙木一而再、再而三地拿人家邮寄给老太带儿孙的钱，10元、15元的，偷刻老太的章而取得。龙木在村头邮局当临时工。这还是他爸的面子。别人还轮不到。婚前，龙木犯过一次，村人说他是偷钞票，我也认为偷。龙木则诡辩：借用一下，然后还上。这时，龙木‘四面楚歌’，欲得到我来弥补他遭遇白眼、心里失衡而失落。母为着眼前食物，竟推我进火坑。我所以不肯嫁到他家，就知此人不可靠，名声也臭。搞定我后，他向我保证，再不犯错。可我总不放心。越担心啥偏出啥。一个周六下午，从他上衣兜发现了揉皱了的检讨书，又挪用人家儿子邮给老太的10元钱。如当头一闷棍。他已是第三次，完了。我从不花他一分钱，倒贴他白吃、买衣裤、给他织毛衣，伸手向我白拿急用的钱。我为的是给足他面子。只要他尊重我，捧他八面威风。我是有心栽花呀！他咋这么不争气呢？自幼他泡蜜缸里，我泡泪水里。不同类。因此他的所作所为，我不懂。他不要脸，我要脸，可我比他窝囊。他采用了小手段，置我于不义，都是拜他母所赐。
吵，我情绪激动，骂他‘倒路鳖’不争气呀！反复数落，他觉丢面子，拳头就来了。像龙木这种人，比他凶，砸东西，不怕头破血流，能震慑他。然而，我太想养生。拼死不划算。他一拳就揍得我鼻青眼肿，活像乌骨鸡。鸣鸣地哭，良久，饿了，累了，已是晚八点了，低泣的我，煮鸡子豆皮加糖吃。泪滴入汤羹里。心在想，吃‘死柴’了，还忘不了要保养，是因我还有份工作，不必看龙木脸色吃饭。天长月阔，皇帝日子长着呐。还得为今后身体着想啊！须制怒。拼死无益。有一份工作，就像中状元啊！穷人家的孩子不容易！在我喝着汤羹时，在一旁已饿狠了的龙木，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立起身也去拿鸡子，这全是我买的。这个男人我不爱，但营养品爱。
龙木偷梁换柱、用偷刻人家私章、冒名顶替取得10元钱。用现时行话，叫监守自盗。那时候的10元，是国家工作人员半个月的薪水。不得了，10元人民币可喜人啦。他爸已去世，没谁再肯庇护，龙木面对白眼，邮局呆不住，便回家闲荡，依赖女人养着，还一副欠他多还他少、压服你的作派，以此来满足虚荣心、来挽回面子。我不干。这里面不是怕一辈子养他那么简单，而有深层的内容。古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娘家势单力薄，调个头，势均力敌，就无后顾之忧。前提是，人要忠诚，有良心，粗茶淡饭也心甘。而龙木像‘76号’魔窟特务头目丁默村，体弱、却生性风流，好色。（当年显赫一时的丁默村患有严重肺病，因好色而常服春药）。试想，问题不出在贪色上，干嘛三番五次刻章冒名顶替拿人钱？又从不交他母一分。这是要我命。我没有海纳百川之肚量，我选择了逃避。离，没门。龙木大多数情况下对他母言听计从。他逆母意时，是其母违背他的所好。比如说，邮局刻章盗钱，绝不是其母教。他纯粹为自己所需。但在离婚一事上，他母最了解儿，离了捧国家饭碗的老婆，不仅是丢脸，而是今后的生计，母是养不了儿一世。谁也看不到以后若干年的事，而眼前的利益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当拉开离婚的架势，在‘女人国’的厂里，我成了‘千人不喜’可唾之，‘百鸟不忌’可啄之。传我是冲他老子为官，想招工嫁郎。妈的，这些狗屁哪里来？认为是‘空穴来风’，转念一想，龙木在搬弄是非。招工靠的是我叔。亲叔从乡里调到县城，不大不小官职，村堂上里子面子都有。招工通过时，龙木他爸还不投赞成票呢，原因是他家有个奶媳妇，虽大三，稍丑，很会做农活，对人凶，对公婆孝。龙木他爸自然希望这个奶媳妇进厂啰。因村干部闹两派，龙木他爸不识字，实力还不及另一派，况且兄长也在班子里，“新安江”一支接一支地递，我得多数票进厂。我跟龙木算是冤家对头哩！然而，母图点吃食，合着龙家对付我，糊涂虫！妄想龙木会对她好一世哩！同时还寄我于厚望。有我吃就少不了她。我有兄长的。母想要双保险。母罪孽呀！害我。我冤。
我自认可怜。谁可诉之？满厂子里的女职工，大多数是文盲，说粗一点，‘索索卵、洗洗碗’。但这帮人是苦工，为填饱肚，肯干活。意识陈旧，顽似石灰头。沟通不了的一类。我被骂，‘臭’。但总还得活人吧！要保养好自己，才有资本叫板。认定自己理长。仍捧着书看。那一时期更爱文学，文学能启迪人。被泼脏水又何妨？
我要分居。大礼拜、类似现在双休日。不敢呆宿舍，睡同楼女工宿舍。龙木找来，见有肯留我，暴怒，说‘夫妻相打是常事，和尚解劝是多事’。接下来难听的话像扫机关枪一样击晕女工，女工哪见过这种场面？事后，她说，龙木像疯狗一样，咬人，着实吓人。于是不敢留。龙木凶神恶煞拖，我手死死扳住床架，大喊畜生！龙木恶狠狠一拳击我手背上，一阵割筋剔骨般的疼痛。然后形同拖狗一般，再反抗，脑袋遭遇电击、即豢击。阿梅听说以后，愤愤不平，说，龙木气焰嚣张到这种地步，肯定是因阿曼软弱可欺。跟我们在一起，看下次龙木来，敢凶？我们跟他理论。苍天呀！‘四面楚歌’的我，有日出东方之时？为我鸣不平呀！
阿梅毕业于椒江一所重点中学。文化很高。我们都喜欢看小说。很谈得来，所以同情、理解，我得到极大慰藉。后来她调到别的厂，我在她那里不知蹭了多少饭。前些日子，王立群讲[大风歌]，西汉天子刘邦，在布衣时，带着同伴，老去他哥嫂家蹭饭吃，他的嫂故意将锅沿铲得叮当响，意思没饭，一次刘邦去锅里一看，有饭，不给蹭。这事刘邦一直在心头记着。‘汉初三杰’中的韩信，刘邦得天下，韩信被推为第一大功臣。然而他青年时，不会干别的，也老去一友家蹭饭，后来友家估摸韩信上午八点来，七点提前吃了，等韩信来时，人家睡回被窝里。谁会想到，曾蹭饭吃的韩信，日后被拜为齐王，拥兵三十万，项羽当时仅十万，刘邦二十万，这个当口，他向项或向刘，起着落子即定谁为天子的决定性砝码。他最后选刘，促使刘邦从一介布衣一越而成为天子。韩功大不大呀？他曾是个蹭饭吃的呀！
而我也曾蹭饭吃，由于夫妻不和，当时心情沉重，老空手上阿梅单位蹭饭。她是口里省下与我分享。记得一个夏夜，阿梅煮了绿豆羹，突然龙木找来，说是厂里电话打到邮局，邮局就在我们村口，领导通知我周一去省城参加交流会，全厂只出席两位女工，由书记带队。这晚是周六。于是阿梅把绿豆羹分两碗硬让我们吃掉。走出大门外，衣落在阿梅宿舍，返回拿时，阿梅显得挺难为情，原来她正连锅端喝着剩羹，我心头一热，差点儿流出泪。阿梅刚才还连说她不会吃。非让我们吃。要知道，逢休息，我就和阿梅同吃同睡，好多个年头，蹭饭知多少？我断断不敢忘。
几年后，阿梅调回椒江。89年，电大补考，仅小学毕业，入读时填表高中，属自听生，基础太差，期期补考，插下一届去市里补考，去她家。毕业后，停薪留职办私企几年里，因民事经济案，官司打到中级法院，又空手去阿梅家留宿蹭饭。唯现在有好日子、好心情。心时常惦阿梅。就是开头说的这一日电阿梅。得知她病、差点要了她命。吓一跳。到椒江听到的病症，更吓人。她告诉我，得的是宫颈癌。说话时的神态，平静而坦然。苍天啊，当年那个多一分则瘦、少一分则肥，那样集美貌与忠诚于一身的阿梅，怎会患这种恶疾？像当胸给了一拳，刹那间被击晕。良久，我问，这样的病，你在前期不会没有一点觉察吗？她说，两年前，有过出血先兆，感觉有瘤存在。问怎不及时去看医？她沉默不语。明白了，人有对癌的恐惧。一触及肿瘤怕查出是癌。不仅仅是她。
她送我上公交，车刚开走。等着，陪站了二十多分。相陪的时间里，我肯定体会不了她那复杂的感情和那一缕依依不舍。因为我没经历过她抱病在身、能看到今天的太阳，能否再看到后天的蓝天白云？临别没抱她一下，很是失落。
‘五一’与朋友又去探望阿梅。抱她。 阿梅说，别记恨娘。到如今，母已年迈，健在。一直有我孝敬着，送吃送衣送零花。对龙木的恨已淡化。龙木在我眼里，一肚坏水，在别人心目中则与我截然不同。在利益上，他冲我是‘雁过拔毛、过河屁股缝里挟水’对别人则全不一样。八十年代末，龙木办过家庭式饮料厂，加入饮料的全是纯白糖，做到真正的货真价实。让所有人吃得放心。遇见跟我熟的人，一概赠与。讨好人，是他的強项。独与我争手夺脚、争输赢。不舍得给我一点好处。这样，得罪的是一人，讨好了一大片。这会不会与当年邮局的经历有关呢？离婚就因那一段经历引发的导火线。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因为娶我，兴许不会曲意奉承。悲哀的人。阿梅在那个吃绿豆羹之夜曾说过，看着龙木也是可怜相！我没有肚量。我想，恨能渐渐淡去，唯独对阿梅的爱像陈年的酒。朋友们共同祈祷老天爷，愿阿梅出现奇迹，共同延年益寿。2011、4、20日初稿。4、30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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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1-5-7 16: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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