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font size="4">善意讥笑一下孙明辉先生的宗族情结<br/>陈抗行</font></p><p><font size="4"> 孙明辉先生“在回来的田间小道上”,闻着“夹掺着稻禾清香的微风”,忽然发出了一个“王里溪村的贾姓族人所期盼已久的愿望”:能不能像郭沫若给曹操、二月河给雍正翻案那样,也让贾似道一反“奸臣”形象。<br/> 对此,我忍不住想善意地讥笑一下,无意做任何的人身攻击:民间的宗族情结固然值得尊重和同情,但也无须为此承担不必要的责任和包袱,去强调一段遥远的家族历史。<br/> 我不惜以最恶意的用心去揣测郭沫若、二月河翻案的动机,恐怕还是为了某个特定时代或特定领袖的政治需要吧?曹操、雍正在传统政治文化中的符号象征是“改变与强权”:对曹操的翻案可以理解,正是国家产权的更替年代,以曹魏上升的合法性取代刘汉没落的合法性,正隐合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政治需求。<br/> 而对雍正翻案的真实动机要隐晦得多。一个可能的解释恐怕在于当前地方政府出现的诸多“产权-代理”信息博弈难题,问题都是出现在地方政府身上的,老百姓最有怨言的都是与离他们最近的基层身上。这符合传统的“只反贪官、不反皇帝”的政治思维,民意需要一个强权而又正直的皇帝。不过在今年三月国家发改委开的一次会议上,也有专家和高层官员表示,不能完全妖魔化地方政府。<br/> 依照上述的逻辑,给贾似道老爷子翻案的时代需求要少得多,充其量也就是王里溪村贾姓后人那区区数百人而已。套一句经济学的老话:“有需求,才有供给。”孙明辉先生(或者是贾姓后人)的提议,并不足以在市场上形成大的需求动力,对央视这样高门槛的垄断机构,无法产生强大的供给动力。而当前更多的民意需求,恐怕还将停留在对类似贾似道这样的人物的愤怒控诉上,不管贾似道老爷子是否真得霸占了多少个民女、强抢了多少亩良田。这个提议,不提也罢。<br/> 我们很容易犯的一个情感错误,就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反之亦然,巴不得希望老爸是英雄豪杰、爷爷是绝世人物、祖上十八代个个出类拔萃。其实众生皆在滚滚红尘,谁曾想到他在某时某刻是多么的狼狈多么的无奈。<br/> 为什么要美化祖上?2000年,我和一位去德国马堡攻读神学博士的朋友聊天,他说,这源于我们缺乏心理慰籍,尤其是一个传承千年的家族,在皇权的高压下颠簸流离,在代理集团派系的权争之间无所适从,我们需要一种荣耀来自我安慰、自我激励,而某个不值得尊敬、不值得美化的祖上,则让家族负重千年。秦桧的后人想来就是如此,但秦桧在当年,自我感觉大概不会不好的。<br/> 我的这位神学家朋友得出的结论是:一、人或一个家族是需要终极关怀的,得皈依主,得到主的荣耀;二、中国人是缺乏终极信仰的,很多时候,某个不负责任、不信因果报应(或不信末日审判)的家伙做的事情,会让子孙后代长时间留在阴影底下。<br/> 但我常常自诩是经济历史学家,对这种情况有不同的解释:中国几千年的皇权社会,对个人奋斗其实是压制的。首先表现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路径限制上,再用科举制八股文将99%以上的社会人口堵死在荣耀门口。社会人口需要合理分流,分流后的结果应大抵公平,否则,极少的“获取荣耀”路径、极高的竞争,将带来严重后果。<br/> 可以理解贾似道留给后人的是怎样一个负面感觉了,即贾似道的品牌价值为负,这在皇权社会,人们多以祖上正面的品牌价值为自己获得更多空间的情况下,应该是一个灾难。至于贾似道究竟干过什么事,已无足轻重,只需知道,在传统史学家的笔下,权利场评判标准中,贾老爷子的品牌价值为负——这多少令人遗憾。<br/> 至于真实情况,依据我的研究,贾似道至少不是奸臣,不曾觊觎过皇位,更谈不上是枭雄。但他肯定是缺乏能力和责任感,缺乏对局面的控制力,老是试图用谎言来弥补危机,新的危机在新的谎言中不断产生和累积,直至崩盘。<br/> 研究贾似道的意义不在于接受一个传统的结果就够了。历史的意义,在于无数的细节不断在发生,又不断在重复,从中找一些规律性的东西,似乎更益于今天。至少今天天台的企业家们研究贾似道就有意义,在任用小舅子做高管的时候千万要小心:比如说,多想想,小舅子在公司里的地位是否和他的能力符合?<br/> </font></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7-2 22:41:16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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