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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瓦菲斯的亚历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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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2-8 21:54:1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卡瓦菲斯的亚历山大

       从火车站到梅特波罗酒店,出租司机穿街走巷,一路经过各种花花绿绿的服装店、箱包店和卖手机的数码用品店,中间还去加了个油,总共只花了一刻钟时间。司机说,我们跑过的可是全亚历山大最热闹的中心市区了。
       Sharm el-Sheik街4号不那么好找。这里的房子和街道一样地老旧,透着所有城市的老城区特有的旧时代气息。门厅内光线幽暗,诗人卡瓦菲斯(C.P. Cavafy)的故居就在高高的楼梯之上。这位备受E.M.福斯特、艾略特、奥登、埃利蒂斯和布罗茨基等等大家推崇的诗人生前寂寞,身后却声望日隆。他在亚历山大渡过七十年人生中的绝大部分,而大部分的诗行就是在这有6个房间的居室里完成。房间里的家具陈设一如既往——包括他睡过的床也还在当年的位置。诗人的手稿、书信、数十种语言版本的诗集和收藏品摆满各个角落。
       以卡瓦菲斯的眼光从窗口眺望,簇拥在身边的城市屋顶中最显眼的应该是那座希腊正教教堂、街对面的那座医院,和楼下最贴近的妓院招牌。这是多么理想的起居地点,卡瓦菲斯说,你可以很容易地在这里满足肉体,再寻求精神上的救赎,最后可以在一个地方淡然死去。埃及公共工程部公务员的无聊身份、放浪不羁又精彩纷呈的诗人生活在此以平静的方式达成了和谐。
       我敲开卡瓦菲斯的门,先看到的是几个装修工人——希腊文化基金会正在对这个博物馆进行重新修缮,以准备七月份举办的一个纪念活动。艺术家达米诺斯和他的助手则在卧室中忙于制作一尊诗人的大理石雕像。
      卡瓦菲斯是居住在亚历山大的希腊人后裔,主要以希腊语写作,他的诗除了个人情感和生活之外的内容,大部分都和希腊神话、希腊化时代的地中海历史与传统有关。正因如此,他在希腊和海外世界受到的尊重远过于埃及,而在亚历山大街头的大小书店里很难找到他的诗集也不奇怪。“他在这里生活,工作,写诗,在这里去世。但没几个本地人知道他,直到现在还是如此”,助手告诉我,参加纪念活动的艺术家和诗人大多是从希腊、塞浦路斯过来。卡瓦菲斯之于今日亚历山大,约略如历史上的亚历山大之于埃及,一个希腊化的异数。
      达米诺斯细细调整了雕像手臂上的一处细节线条,然后喷水洗净石屑。这不是一个正常姿态的雕像,我得绕到床的一侧才能看见卡瓦菲斯的脸。“我想表现他写作后,俯伏在床沿憩息的一个片断,”来自希腊的雕塑家说:“我想他一定很喜欢这样放松随意的姿势。”小小的房间里还巧妙设计安排了声光装置,在一条星光之路上展现地中海、埃特纳火山等卡瓦菲斯诗作中经常出现的场景。博物馆收藏的都是回忆,雕塑家现在要做的是“引领大家接近他的内心。”
      性好享乐又颇有节制的卡瓦菲斯,在玩世不恭和恬淡从容间,在他乐于想象的古代世界和现实的亚历山大市井的切换间,写下那些简约明快干净利落的诗行。简单说,卡瓦菲斯就像那种清澈的深井,开放、直白,但望不到底。在公务员的案牍工作之外,他让诗歌成为个人生活的主角,让神话、历史、同性情爱占据了书写的地图。如布罗茨基所云,亚历山大并非卡瓦菲斯的约克纳帕塔法县;可是窗外教堂的钟声、对面医院的消毒水味以及楼下妓院的喧哗分明就藏匿在所有诗行的背后。他从未离开这个城市。


      如果说到过某个地方,总会有某一幕场景让人难忘,那么亚历山大的第一印象就定格在夜幕初降阿布·阿巴斯·阿尔摩尔斯清真寺。即将落下的新月和清真寺的礼拜塔构成完美的背景;暮色中得得而来的马车放下三三两两前来做功课的穆斯林,人们鱼贯出入庄严的礼拜堂门口;而不知疲倦的那位中年男子则辛苦招徕着一个个带孩子到来的家庭:他在清真寺门口一圈圈推动着一驾简陋的旋转木马,让这个装饰着五颜六色灯泡的娱乐装置成为黑暗的街道上最温暖明亮的所在--这是经书上都未尝记载的尘世生活。
      海滨大道沿着有如巨大扇贝般的东港海湾连接起亚历山大市中心的东端与西端。被希腊人Philo列入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灯塔曾高高矗立在法罗斯岛上,传奇般的亚历山大图书馆则在海湾另一侧遥遥相望;凯撒曾在此踏上埃及的土地,埃及艳后克莉奥贝特拉和安东尼曾从此扬帆出海迎战屋大维的舰队;金帐汗国的使臣曾从黑海北岸出发,横渡东地中海,在这里建立驻节马木鲁克王朝的使馆。
      只是亚历山大的辉煌与好运似乎都在古代用尽,从中世纪开始,它就开始走下坡路——地震摧毁了灯塔,图书馆惨遭兵燹,被开罗夺去了首都的地位,而好望角新航线和苏伊士运河的开通一步步将这个中古世界最繁华的港口逼入绝境。1930年代开始,亚历山大曾有过一段不长不短的复兴,作为地中海南岸的度假地和贸易中心一度生气勃勃。好景不长,到纳赛尔发动青年军官革命后,大批欧洲侨民纷纷逃离,只留下海边那些漂亮房子、大量带不走的古董家具和零碎物价——时至今日,它们仍然是城中大大小小的旧货店流通的主角。最好的怀旧地,自然是像亚历山大国立博物馆、希腊-罗马博物馆或者罗马剧场遗址那样的地方。不过,另一类的漫游也值得尝试——走到街头,读读E. M. 福斯特的那本书《亚历山大:历史和指南》,在文字、历史想象和空间交叠中,寻觅那些属于亚历山大的“不存在的事物”,这可是一本“反指南”。
      在亚历山大灯塔废墟上建造起来的Qaite Bay城堡(它的确是用了大量灯塔倒塌后的石料筑起)是到访亚历山大的旅人必到之地。但现在,更多人到达这个城市后最想去拜访的则是另一个地方,2002年建成的新亚历山大图书馆(Bibliotheca Alexandrina)。这个大得惊人的阶梯式图书馆有着完全现代的外型设计和极为舒适时尚的环境和设施——也许它是埃及乃至整个地中海南海岸线上最具当代感的一幢建筑。在向它的古代前身致敬的同时,新亚历山大图书馆拥有更为丰富的构成,除了传统的阅读室,它还有博物馆、画廊、天文馆和手稿修复工作室。更重要的是,新馆的大部分藏书在网上都有备份——大火再也无法毁灭知识了。


     
       “亚历山大曾是座欧洲化的城市,来这儿的法国人、希腊人和英国比阿拉伯人还要多。城市那时很美,干净到街道都可以吃掉……”纳吉布•马哈福兹描述的是他年轻时代呆过的亚历山大,今时今日,那种美好的欧洲范已荡然无存。混乱不堪的交通几乎让人抓狂,脏乱差的街道也不少见。只有那些散布各个角落的咖啡馆还隐约能让人抓住昔日美好时光的一点尾巴。1950年代以前,亚历山大和巴黎或维也纳一样,咖啡馆是城中最主要的社交场所,名流显贵、文艺圈和媒体圈中人的最爱之地。
       我在纳比·丹尼尔街走了半天,终于在和霍莱亚大道交叉的街口找到了Vinous咖啡馆。一杯土耳其咖啡外加杯白水,只要7埃镑,同时仍然不忘在我桌上摆上一朵鲜艳的玫瑰——尽管是绢布做的假花。我泡了一个钟头,把这家显然有着显赫过去的咖啡馆每处细节都打量了个遍。空旷的店堂里前后总共只有六七个来客。没有音乐,也没有想象中的电台广播,甚至老派的侍者从端上咖啡到拿走空杯子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另一家Sofianopoulos咖啡店一边是喝咖啡的地方,一边则是出售各种咖啡豆的店铺。非洲、亚洲和美洲出产的各种认识和不认识的咖啡豆装在大大小小的麻袋里,散发着特殊的浓香。店员站在柜台后,用一架老式天平忙忙碌碌地伺候着前来光顾的客人。伙计别出心裁地在收银台旁养了只绿色羽毛的鹦鹉,偶尔叽里咕噜地叫上几声,和店堂里播放的鸟鸣声混在一起,真假难辨。这倒让喝咖啡的时间增添了些有趣的情调。。
       时间改变了一切,那个亚历山大随着卡瓦菲斯和马哈福兹的年轻时代一去不返了。这是个衰落了多少世纪的城市。只有在这里,在有鹦鹉鸣叫的咖啡馆里坐着,喝着咖啡,我们可以默念卡瓦菲斯的《城市》:“你将到达的永远是同一座城市,别指望还有他乡。没有渡载你的船,没有供你行走的道路,你既已毁掉你的生活,在这小小的角落,你便已毁掉了它……”希腊人的后裔和阿拉伯人的后裔走在咖啡店外的街上,也许他们对这种衰落已习以为常而毫无知觉。也正是这种希腊戏剧式的衰落吸引亚历山大之外的人前来,探索这个城市,并且希望它有朝一日能够重新一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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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2-8 22:32:28 | 只看该作者
这个诗人很有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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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4-2-9 14:54:36 | 只看该作者
有点象马列主义。瘦骨嶙嶙。估计被万恶的资本主义压榨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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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4-2-9 15:00:35 | 只看该作者
卡瓦菲斯:伟大的现代诗人
黄灿然

  卡瓦菲斯(C.P.Cavafy或Cavafis,1863—1933)是最重要的希腊现代诗人之一。埃利蒂斯在其诺贝尔文学奖演说曾有这样一句话:“另一个极点是卡瓦菲斯,他与艾略特并驾齐驱,从诗歌中消除所有华而不实的东西,达到结构简练和词语精确的完善境界。“这句话很能道出卡瓦菲斯的重要地位和概括他的风格。
  
    卡瓦菲斯生于埃及亚历山大一个富裕的希腊家庭,这个家庭是从土耳其君士坦丁堡迁来的,是所谓的散居者。卡瓦菲斯少年时代在英国伦敦读书,1880——1885年回到君士坦丁堡居住,然后返回亚历山大。从此,除了因病到法国、英国、意大利和希腊做短期旅行之外,他都一直居住在亚历山大。由于家道中落,他在当地水利局任职,1922年才退休。
  
    卡瓦菲斯青年时代开始写诗,但用的都是老一套的‘雕语“(后来他把自己在这个时期所写的作品看成一批“废料”),进入中年,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在以另一位希腊诗人帕拉马斯为主的“新雅典派”横扫希腊诗坛的时候,他却潜心创造一种无论在词汇上或者句法上都很纯朴的希腊语言。他给希腊诗歌注入了新的血液,带来了觉醒。他的诗常常取材于历史神话,有时则纯粹虚构,例如把诗的背景安排在古代的某年某月,而诗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却是杜撰的。大概是由于他的出身和他对于过去的迷恋的缘故,他的诗总是显得很高贵(或者说,从他的诗感到他这个人很高贵)。但是不难发现,在高贵之中,蕴含着他对于处在各种环境和不同的历史时期的人的心智和灵魂的深刻透视。
  
   很多批评家都试图给卡瓦菲斯的诗下一个总体性的定义,即试图寻找一个恰当词来概括他的诗,但都告失败。有人认为他的诗是“抒情的”,但立即有人反对,认为应该是“教谕的”,紧接着又有“戏剧性”和“反讽”之说。其实每一种说法都有其道理,但都只说到一部分。原因是在各种定义的背后,还有一个统揽这一切的最本质同时又是最神秘的东西,即那种无处不在然而又无影无踪的独特的语调。这种独特的语调,正如W·H·奥登所言,是“不可以描述的;只可以被模仿,即是说,被拙劣地模仿或者被引用。“奥登还说:“我读过很多由不同译者翻译的卡瓦菲斯的诗,但每一首诗都立即可以辨认出是卡瓦菲斯的;没有人可以写出那样的诗。“此外,卡瓦菲斯还以一种独特的视野来看世界,这种独特的视野使得他无论用哪种方式来写,都能把平凡的场面提升至哲学的高度,赋予不平凡的意义,即使是他的情诗也带有这种特色。他是个同性恋者,在他为数不少的情诗里,对象常常是模糊的,常常以“我们”、“你”甚至“那……”等等不明确的称呼来代替;这大概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当然也有以“他”来称呼的,但在这种时候他总是比较节制。事实上他的大部分情诗都写得温柔,略带无奈和悲哀,不至于使读者感到难堪,而即使是在这种题材上,他所揭示的仍然是人的困境和痛苦。
  
    卡瓦菲斯生前没有正式出版诗集,他的诗只在少数的亲友中传阅。19O4年他曾私下出版一本只有十四首诗的小册子,1910年作了修订,增加了七首。这以后他的诗陆续以单面印刷的形式私下“出版”,这其实跟手稿差不多,因为印刷出来后他还用笔对一些词语作了改正。他究竟写了多少诗,说法不一。有的说一百多首,有的说二百多首。比较可信的说法是,经他亲自选定的有一百五十四首,此外还有几十首“没有印刷”或“没有完成“的,在他死后陆续被发现。他的诗集迟至1953年,即他死后两年,才正式出版。但英国小说家E·M·福斯特早在《亚历山大指南》一书里便介绍过他,并收录了一首诗。 1924年福斯特将卡瓦菲斯的几首诗(包括《伊萨卡岛》)推荐给艾略特,在《标准》杂志发表。
  
    如今卡瓦菲斯已被公认为最伟大的现代诗人之一。诗人兼翻译家罗伯特·费兹杰拉德说卡瓦菲斯“如此敏锐、如此忧伤,达到了如此简洁的高度,远远超越了他的语言和他的时代。“英国小说家约翰·福尔斯则说:“照我看来,卡瓦菲斯不仅仅是地中海东部诸国的伟大诗人,而且是所有衰退中的文化的伟大诗人。“乔治·史泰纳形容卡瓦菲斯的“秘密的音乐和学者式的忧伤,影响了现代诗的其它潮流。“奥登和劳伦斯·德雷尔也经常提起他们在艺术道路上的迸展受惠于卡瓦菲斯。波兰诗人米沃什在他的演讲集《诗的见证》也用了颇大的篇幅来讨论卡瓦菲斯,他说“卡瓦菲斯似乎属于本世纪的后半期,之所以会有这种错觉是因为他很晚才透过翻译出现在世界诗坛”。他还觉得“卡瓦菲斯所展示的希腊的过去对于一个波兰诗人来说尤其容易理解,因为波兰跟希腊一样都屡次遭受失败和挫折。”
  
    意大利诗人蒙塔莱也很喜欢卡瓦菲斯,并写过至少三篇文章介绍卡瓦菲斯。在一篇叫做《一位希腊诗人》的文章结尾时,蒙塔莱提到卡瓦菲斯虽然没有什么名气,生前也没有正式出版诗集,但是他的自印小册子还是少量流传开去,并为年轻一代所喜欢。卡瓦菲斯死前到雅典治病时,当地文学界一些作家曾去拜访他。其中一位是杰出诗人西凯里阿诺斯,他穿了一件很大的斗篷,斗篷里藏着一大束白玫瑰,来到卡瓦菲斯房间的门前。卡瓦菲斯来开门,西凯里阿诺斯解下斗篷,把白玫瑰摊开在床上,然后拥抱卡瓦菲斯,喊道:“最敬爱的诗人和兄弟!“
  
    俄裔美籍诗人布罗茨基也至少两次写文章谈卡瓦菲斯,在《钟摆之歌卜文中,他认为卡瓦菲斯“剔除诗歌的一切繁复表达手法“,并认为“这是一种成熟的简练”。而为了进一步达到简练,卡瓦菲斯诉诸“贫乏”的手段,
  
    使用最原始意义的文字,例如把身体称为“年轻而美丽“。布罗茨基进而指出:“这种技巧源自于卡瓦菲斯明白到语言不是认知的工具而是消化的工具,明白到人类是一个天生的小市民,使用语言的目的就像他使用住房和衣物一样。诗歌似乎是惟一能够击败语言的武器——利用语言自己的手段。“
  
    有论者指出,卡瓦菲斯的出现使希腊诗人难以逃避他的影响。塞菲里斯就非常推崇卡瓦菲斯。读过塞菲里斯的作品的读者,不难发现他在某些方面(例如对于历史神话的偏好,简洁流畅的语言等)跟卡瓦菲斯是很接近的。但是卡瓦菲斯同时又是不可模仿的,即使是通过翻译也仍能感到,他那种略带怀疑若即若离同时又平静如清晨的淡泊的月光的语调,确实是独一无二的。
巴黎照镜虽然不喜欢他的文字被转,但因为反正这里面也是转的多写的少,所以我就转了,再有我这里人也少,主要留作自己观看,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呵呵。她说法文的介绍更好“ 一个人写了一辈子诗,读者只是他的街坊熟人。当人们在他死后爱上,并渴望阅读更多他的诗作时,找到的是他扎成一捆的“这些不可以发表但我更喜欢这篇法文的。想象着诗人如何在海市蜃楼般的亚历山大城,于某年的四月二十九日出生又在某年后的这一天死去。(这些文字是他的blog上写的)
城市
你说:“我要去另一个国度,去另一个海岸,
找寻一个比这更好的城市。
无论怎么努力,我注定还是失败,
我心颓丧,一如埋葬的死物。
还要多久我才能让我的思想在这里烂掉?
不论我怎么转,不论我怎么看,
满眼都是我生命的黑色废墟,这儿,
我虚掷着时光,将它们全然荒废,击碎”
你不会找到一个新的国度,也不会找到一个新的海岸。
这个城市会一直跟随你。
你将走在同样的街道上,日渐老去
在同样的邻里之间,在同样的房子里枯朽。
我终将弥留在这个城市。不要奢望别处的事物:
既无船只让你乘渡,也无道路让你行走。
如今你已在这里荒芜,在这个狭小的角落,
你就已在世界的任何地方将它败坏。
凝望得太久……
我凝望得太久,
它充盈了我的双眼。
肉体的轮廓。红的唇。妖媚的四肢。
秀发仿若取自希腊雕像;
总是那么美,即使未曾梳理,
它垂下来,轻轻的,遮着白皙的前额。
爱的脸容,一如我的诗歌
渴求的那样……在我青春的暗夜,
我的夜,那隐秘,那相约……

9点以后
12点半。自9点我点上灯
坐在这里后,时间过得飞快。
我这样坐着,没有阅读,
没有言语。在屋子里全然孤独,
我又能和谁说?
自9点后我点上灯
我年轻身躯的阴影
诡异的魅惑我,叫我想起
那些幽香禁闭的房间,
那些逝去的感官欢娱——多么大胆的欢娱啊。
它还给我领回
那些如今已然陌生的街道——
如今热闹的夜总会关着门,
剧院与咖啡馆也不知去向。

我年轻身躯的阴影
还给我带回那些让我伤心的物事:
家的不幸,离愁别绪,
对亲人的感念,以及
对并不熟知的死者的追忆。
12点半。时间怎样的流逝。
12点半。岁月怎样的流逝。
记住吧,肉体……
肉体,不仅仅要记住你被爱得多深,
不仅仅要记住你躺卧的床榻,
还要记住那迎向你的
炽热的双眼中宣泄的欲望,
还有那抖颤的声音——
而某些不期的障碍将它们击溃。
所有这一切都已逝去,
你也几乎已然屈服于
那些欲望——记住吧,
怎样的闪耀,在望你的双眼里;
为了你,怎样的声音震颤,记住吧,肉体。

在这些黑暗的房间里,我消磨着
苦闷的时日,我来回踱步
寻找着窗户——当一个窗户
启开,它将是一帖安慰。——
而窗户了无踪影,抑或是我
无法寻见。或许找不到它们是最好的结局。
或许光亮是另一种新的蛮横。
天晓得他又会将什么新事物暴露。

他们的最初
他们品尝了不正当的欢愉。
他们起床,迅速的穿戴,不发一言。
他们分头出门,神色诡秘,
而当他们略显不安的走上街道,
他们体味到一种背叛,
和他们刚刚卧躺的床榻不相吻合。
但这些却有益于艺术家生活的
明天,后天,甚或多年以后,他将把声音赋予
他们的最初在这里留下的强烈线条。

归来
常回来占有我吧,
我眷恋的那份感觉,回来占有我吧——
当肉体的记忆苏醒,
一个古老的欲望重新在血中奔涌;
当嘴唇与肌肤回想起,
双手仿佛已将那种触抚重获。
在夜里,常回来占有我吧,
当那嘴唇与肌肤回想起……
竭尽所能
纵然你无法如愿的架构你的生活,
至少可以竭尽所能的
尝试一番;不要贬抑它——
在与世事过多的接触中,
过多的活动,和过多的交谈。
不要在闲谈中贬抑它, 
不要时常拉扯它,让它
暴露在日常的愚蠢中——
你来我往,称兄道弟,
直至它混同于外部生活的负累。
在一样的空间里
家,市中心,四邻街坊,
多年以来,我所见的和所走的地方。
我已在喜乐与哀愁中创造你:
如此多的细节,如此多的事物。
对我来说,你已化为情感。
(以上 画皮 译)


没有谅解,没有怜悯,也没有羞耻,
他们建起又高又厚的墙在我周围。
现在我坐在这里绝望着。
我已经不再想什么:这恶运撕咬着我的心;
因为外面还有许多事情在等我去做。
啊,他们垒墙的时候,我为什么会没有留意!
可我真的没有听见那些筑墙者的谈笑与声响。
悄无声息地,他们把我与外面的世界隔开。
1903年的日子
我再也不会找回它们——那些事消失得多快呀……
那诗意的双眼,那苍白的
脸……在那街道的幽暗里……
我再也不会找回它们——那些事在偶然间相遇,
接着被我那么轻率地丢弃;
而后来我却在极度的痛苦中渴望。
那诗意的双眼,苍白的脸,
嘴唇……我再也不会找到。

他发誓
每次他都经常发誓要开始好点儿的生活。
但是每当夜晚来临,带着她特有的劝说,
她的妥协,连同她的承诺;
但是每当夜晚来临,带着她那呼唤着
渴望着的肉体的力量,他转移了,
放弃了,再次奔赴那致命的欢娱。
(以上 张祈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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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4-2-11 11:32:17 | 只看该作者
感谢胡老师补充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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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4-7-29 21:42:33 | 只看该作者
好文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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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4-7-31 10:10:35 | 只看该作者
好久没有读书了 不认识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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