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驿外寒梅 于 2013-10-9 12:39 编辑
行走妙山古巷 妙山古巷位于天台小城的中心地带,昔日米芾在一个秋日的傍晚漫步于此,看到桂花暗香浮动于狭窄的小巷,民居依山而建,有炊烟从青瓦间悠然升起,远处的树叶被秋风吹得一片殷红,白色的果实点缀在红叶之间,感慨中写下“第一山”三字。之后,在清代某个雪后的清晨,齐召南登上妙山踏雪寻梅,却被眼前雪中始丰溪的景致所吸引,瑞雪压在翠竹上,白雪中暗藏着点点的翠绿,竹排上的鸬鹚梳理着羽毛,脱口而出“难得霁色佳,稀微见秀色。”自此“妙山眺雪”也就成为天台城的佳景。只是如今城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站在妙山头早见不到始丰溪,“妙山眺雪”已成绝响,但寻幽探胜仍不失赏心悦事。 由两院旁的一个道口进入,踏着黄昏的韵脚,循着悠长的小巷信马由韁地行走,时光被幽静所凝固,曲曲折折的青石板路将心带离了尘世的喧嚣与浮躁。夕阳斜照下,灰白的墙面上随手可触的斑驳印迹,以及墙角试图爬满整个墙面的墨绿的青苔,使古巷透着岁月的厚重,显得更加凄清、幽深、苍凉。将脸紧贴墙面,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历史的气息。 行不多时便到状元巷,状元巷因清末武状元陈桂芬居住此巷而得名。小巷的人们已记不得这位状元的面孔了,但小城的人们却留往了这条狭窄的小弄。巷内现存两个状元生活过的“状元道地”,老宅早已败落了,原有建筑都已改建,但还能看出原先三合院的格局,现只存原照墙一堵。新宅院落十分完整,大门为午朝门格式,大门共开三门,中间为正门,平日不开,遇有重要节次,或有要人光临才开,平日都从左右二辅门进出,午朝门也不是普通百姓所能开设的,它本身就是一种地位与身份的象征。门头原有直挂的“状元及第”匾。新宅隔壁的状元祠堂已改建。小巷的尽头还存有陈加壁故居,这位昔日国民党名流的房子似乎刚修缮一新,隔壁邻居全家正观看着中国好声音,欢声见证着时代的变迁。 转至九曲巷,狭窄的小巷,只能容一人通过,墙上却别出心裁的挂上一些装饰,名称该出自九曲十八弯之意吧。在这形似一线天的巷子里抬头仰望,狭窄的缝隙把天幕耸得很高很蓝,青绿的墙壁泛着幽蓝的光。穿行而过时,渴望的是尽头处缓缓走来一个撑着油纸伞、结着丁香般愁怨的姑娘,渐渐消逝在视线中,从此便把一个永恒的片段烙印在记忆的深处。 走出巷子眼前豁然开朗,已至妙山之巅,这片山坡上的开阔地是妙山的中心地带,也是“花楼”的坐落处。300多年前,当东门人陈体斋登上妙山时,就决定在此建楼安家,楼建成之时,他取了一个极有诗意的楼名——“花楼”,“乐者,德之华也”是他取名花楼的依据,这源自《礼乐记篇》一文中的一句话包含着两个重要的词,那就是“德”与“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百年的沧桑岁月中陈氏宗族不断繁衍,逐渐建造起“创垂楼”、“亚魁第”、“进士第”、“慎德楼”和“新花楼”等成片的楼阁群,通称为花楼。花楼依山而建,横直曲幽,院落相连,游走转折间,看似已到尽头,一转弯就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不经意间的抬头,又是一座古旧的门楼,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随着沉闷的“吱呀”声,恍惚有种穿梭在漫长时光遂道里的感觉,一些曾经在岁月中留下痕迹的碎影,在一种古旧气息包绕的氛围里,让情绪陷入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而不能自拔。 映入眼帘的大多是木楼梯、青石板天井、四面厢房所构成的四合院,基本是木结构的二层建筑,墙面石板遍刻浮雕,罗窗做工考究,回廊檐下的斗拱垂柱虽然古旧败落、损毁过半,但仔细察看,仍可看出当初建筑的气势和工艺的精美。那些取材于民间生活场景或官场宴饮礼仪的雕刻,或浓墨重彩,或工笔写意,或浩浩长幅,或盈尺小品,所及之物无不栩栩如生。这些颇具匠心的砖雕、石雕、木雕,雕工精美,刀法明快,融人物、山水、花鸟、故事为一体,意趣动人,寓意深刻。这些古建筑经过年久日深的时光濡染与渗透,浓缩的光影衔接着曾经的风俗与民情,远古悠远的空气让人有一份说不出的舒适和安宁。历经百年风雨的点点滴滴都是历史的记忆,经过岁月的打磨,散发着沧桑的美感,远逝的岁月如果有实物来印证,哪怕只是一处烟火的熏染、一道不经意的划痕、一段久已弃置的废墟,也会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历史。 花楼似花,蕴含着灵气与诗意,三百年的风雨让它不复昔日的鲜活,但岁月的沉淀却赐予了平静与素雅,酿成一份洞悉世事的祥和,让倘佯于此的人能将世俗的心,沐浴在一片清莹里。这条深邃的、蓄积了历史沧桑的妙山古巷,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城市的深处,曲折着,延伸着,像一条古色古香的褪色丝带,维系着遥远的时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静待花落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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