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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天台山济公院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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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3-8-20 16:26:3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序《天台山济公院志》
      --兼怀陈日贵、李东方二先生


  县老人协会编撰赤城山济公院重建史事,嘱我写序,无功叨誉,不胜惭愧。
  县老协此举堪称一大功德。济公院启动重建已有二十余年,其间一些先后当事的老先生都陆续走了,从最初的潘老会长,其后的朱先生、张先生、汤先生、叶先生等等,直到踩着新世纪曙光离去的李东方先生,他们临走时无不怀着对济公院的深深的眷恋。作为当时的主持者,如今健在的仅余陈日贵老先生了。可以说老人协会此举带有某种“抢救遗产”的意义。固然,往事如烟,当时奋不顾身投入济公院重建事业的老人们,根本就没有想过“青史留名”;但历史是给后人看的,若任由这一段有价值的史实在时间的尘封里湮灭,未免可惜。现任老协领导的诸前辈显然看到了这一点,没有把修史当作若干个人之事,而是视济公院为本县老年事业共襄之举,在继续安排妥帖日常院务管理的同时,组织力量搜集整理这段已然远去的历史,这本身就是一种颇具远见的“史识”。
     重建济公院是件好事,好事多磨,好事最终得到了大家的理解
  一九八七年八月十三日,天台县老人协会偕县风景园林旅游管理局共同举行赤城山济公院开工典礼。
  当初重建济公院,依据的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两个文件:一为天政办(1986)41号,一为天政办(1987)10号。前者是“转发县宗教科《关于修建济公庙提案处理意见的报告》的通知”,传达了县政府的一项决议——“在规划赤城山风景点时,将整修济公院计划列入。”后者是县长办公会议纪要,明确要求“赤城山建造济公院的方案规划、设计、施工及经费筹集,由风景园林旅游管理局会同有关部门去搞。”
  有政府红头文件为据,原以为这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在财政缺钱的情况下,动员社会力量参与旅游风景区投资建设,而且老年事业很大程度上带有公益性质,旨在报效桑梓,不求经济回报。此等好事,到哪找去?
  分歧的产生,主要还是根源于认识的差异。历史和现实中无处不在的体制投影,加之信息闭塞,某些职能部门囿于长期来形成的观念、习惯和眼界,对此事存在误解,并捅到了省里。省领导批示,地区领导批示,严令禁止“封建迷信”,给热情洋溢的老人们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会议还要不要开?不开,这事就黄了,从此再也不必提头。此时此刻,陈日贵、李东方等几位主事的长者成了中流砥柱。一番斟酌之后,会议如期举行。几位老先生在会上慷慨陈词:“我们都是退下来的人,无欲无求,只想为家乡做点好事。何错之有?我们怕什么?重建济公院,就是要发扬济公精神。济公精神是什么?就是济物利生、急公好义、无私无畏、敢作敢当,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我!……”
  老人们的古道热肠感动了党政领导同志。事后,县委朱福初书记向正在本县视察工作的地委陈幸均副书记专门作了汇报,陈幸均同志表态:“既然不是迷信,你们就大胆干么!”这才让老人们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两年后,济公西院主体建筑落成,引来了第一批台湾济公信徒。一位名叫徐汉青的天台籍台湾乡亲,看了济公院后,特地给县长写了一封信,对家乡建设和旅游事业提出了热情的建议,其中说到天台有“三大宝”:一是佛教天台宗,二是济公活佛,三是思想者寒山子。建议“发扬文化遗产,辅助经济成长”。但就是这封信,又惹起了一场小小风波,有职能部门领导斥责此信内容反动,警告老人协会不要跟这种人搞在一起。日贵和东方两先生将此信转给了我(当时我已调至地委办公室),我将此信呈给地委黄兴国书记,黄书记看后,交待地委办公室主任陈永浩同志:“这封信写得很好啊,一片爱国爱乡之情!转告天台的同志,要向这位徐先生致意,欢迎他对家乡多提宝贵意见!”
  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零零落落,时起时伏,不足为奇。但在当时却使老人协会特别是几位主事的先生承受了很大压力。本人在任风景旅游局长时也曾数次列席县老协专题会议,对于要不要把济公院建设坚持下去,老协内部不是没有疑虑,一度也有过反对的声音,但每一次会议最后都达成了统一:不赞成的可以退出,要干就要干到底。
  这一干就干了10多年。建了西院又建东院,许多老人毫无保留地把余生全部交给了济公院。某年,当建筑大师、济公院设计者齐康教授亲眼看到自己的构想在老人们手中变成了一件建筑艺术精品,他由衷地发出赞叹,表达了对故乡父老的一片感激之情。
  好事多磨。好事最终得到了大家的理解。记得有一年春节,我随着滚滚人流来到济公院,看到公安局老政委亲自带着一班干警在现场维持秩序,不由心头为之一热。途中还听到一位离休老干部高声赞扬:“你们为天台人民办了一件大好事!”可见,人心都是平的。
  之后,县城里又建起了“济公故居”,台湾、香港的济公信徒络绎而至,“济公”成了两岸三地民间交流的信使。耳边再没听到对发扬济公文化有什么异议,让人深感时代前进的步伐之疾。
     这个时代,老人们发挥的余热,是一束照耀人性的慧光
  重建济公院的重任落到了一群老人身上,似乎也是时代的一种宿命。
  当今这个世界,种种现实和历史的原因,令人们沉浸于对物质财富的追求而无暇它顾,传统伦理观念变得支零破碎,公益和公义之心式微,失去精神家园的人们往往将自身置于一种无地自容的尴尬之中。幸亏还有着这一代老人的遗世独立,承前启后,方使得我们这个社会免于整体的堕落和瓦解。
  一群古稀老人,指挥、安排着高高山上的一座工程建设,每天从事的都是琐碎、烦劳无比的事务,又要调配劳力,又要购置材料,随时计算着各种用途支出和每一笔水泥、瓦片、沙石料的价格,远比自家建房在心在意。一年360日,10余年如一日,天天奔波在崎岖的山道上,抛弃了家室的温暖和天伦之乐——试想,这需要怎样一种精神支持和毅力?
  陈日贵先生说起当年的故事,最让他自得的就是:有一次,他接待一位省城来的专家,专家问他济公院造价,他说“你估估”,专家掂量一番后说:“不少于七八十万吧。”日贵笑道:“我们才用了二十几万!”
  客人哪里想象得到,同样一块钱,老人协会是一块钱掰成两块钱、三块钱用的!而其中节省的价值,正是主事者们为之付出的心力交瘁的代价!……当然,其中还包含了许许多多民工自愿为济公院捐献的“义务”。
  这种事只有老人协会这样的社会团体才能办成。如果从政府部门角度考察,类似的旅游工程,由政府统一规划、民间主导建设,应该是一条值得总结的经验。可贵的是,这个老人组合的团队,并非建立在利益纽带之上,却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动力和效率。最令本人欣慰的是,当初代表政府部门聘请陈日贵先生出任重建济公院集资委员会主任,他即同时推荐李东方先生担任副主任,而此前我对他们并无深入的了解,这也算是缘分吧。事后看来,两位老先生志同道合,配合默契,有如珠联璧合,成了这个团队的灵魂。
  这是一个自由组合的团队,完全建立在自主、自觉的基础之上,不需要任何官方机构的督导。相反,在多数情况下,是他们在推着政府部门往前走。当时,有关部门派出了一个李建国,配合老人协会对工程的管理。李建国与陈日贵、李东方等则成了忘年交,几乎融为老人协会的一员。济公院落成后,小李和老陈、老李还有史以来第一次尝试解决赤城山的饮水问题,在水仙洞侧拦蓄了一个百十个立方容积的小水库。
  李东方先生在世时有一番话最令我感动,他总结自己这一生,说自己在工作岗位上蹉跎岁月,几无所成,有一些则是无效劳动,反倒是退休之后投入济公院建设,做了点实事。只因有了这最后的10多年,才使他觉得这辈子问心无愧。
  我每次回乡,上山看望几位老先生,促膝谈心之余,觉得这山上真是离尘绝俗的一方净土,四周充盈着祥和、慈悲的气息!这些老先生对世间功名利禄、金钱物质看得如此轻淡,所思所虑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将济公院乃至整个赤城山建设得更完美。
  我不知道那些到赤城山济公院玩赏的少男少女们是否了解这一背景,如果他们听说了这个关于老人创业的故事,对于自己的人生安排是否会引伸出一些新的联想?
  在赤城山济公院担任守护的老人们已经换了好几茬。那年,八十高龄的陈日贵先生终于也不得不下山了,接替他的是陈孝树、陈式明两位。近几年,听说孝树先生身体不太好,还在坚持。式明在他当区长时我就认识,今年该77岁了吧,他身体硬朗,总是那么乐观、自信,每天坚持劳作,干活非要干出一身汗不可,完全把济公院当成了自己的“家”。
     人生由显而隐,老而归隐,得其所哉!青山不老,隐者精神长存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赤城山名至实归是一座仙山。“仙”者,“山人”也。山人即隐者。赤城山自古多隐者,山中十八洞穴,洞洞可隐,穴穴皆隐。隐于道则仙,隐于释则佛,隐于儒则为“无位的贤者”。“三教合一”,赤城山蔚为大观。
  人生由微而显,由显而隐,隐为人生最后的归宿。生命是一条抛物线,走到终点,回到起点。陶渊明所谓“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是也。
  老人这一群体总体上可归为隐者。老人“无位”——无论他此前有位或无位,为官或为民,老了,或主动或被动都得让位。孔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无位而贤,是人生的至境。
  老年人心宜静,生活宜静。但静不等于枯寂和死灭。老有所为,“所为”者何?“从心所欲不逾矩”。为所当为,有所为有所不为是也。“夕阳无限好”,生命最后放射的一束光,其实是无比美丽和璀燦的。
  在上世纪90年代的某一日。赤城山济公院的陈日贵、李东方、李建国等人,搭了一架梯子,互相攙扶着爬上院后那方壁立的丹崖,沿着中间一条窄窄的小路,走进一个浅浅的洞穴。经过一番仔细搜寻,居然找到了一枚古钱——后经专家鉴定,竟然还是一枚“钱母”。
  无疑,那个洞里曾经居住过一位古代的隐者。
  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平地不住,要爬到高高的崖壁上去住?在那上面,他是怎么解决吃住问题的?他是想回归远古时猿人的崖居生活?他是想把自己修炼成一只飞鸟?……也许,什么都不是,这只是人类童心未灭的随意发挥而已。
  在赤城山1600年的开山历史中,济公院20余年的建设与看守仅仅是短暂的一页。山峰上的白云来了又去了,丹崖上的霞光明了又灭了,那些古代的洞穴建筑早已片瓦无存。从昙犹和尚到魏夫人到济公到近代那位秋霜比洁的节妇,历代的隐者早已渺无踪迹、音讯全无。唯有隐者精神长存。
  隐于这座山,隐于这个世界,有这么一批老人,将他们的心愿,化作了一只蝴蝶。哪怕有一天人工的建筑也终将消失,丝毫不留痕迹,而青山不老,这只由老人的赤子之心幻化而成的蝴蝶,还会继续盘桓在丹崖白云之间,伴随着旅人的游步翩翩而舞。

  后记:陈日贵先生去年编完《济公院志》初稿就去世了。在县人民医院,我见了他最后一面。他躺在病床,思维清晰,娓娓道来,说得最多的就是济公院,还提起他仙居老家的那个小山村……他对生死早已参透:“人总有一回,这个年纪没什么可怕的。”当时我答允有机会再来看他的,孰料他就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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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3-8-20 16:30:17 | 只看该作者
《天台山济公院志》已经由县老人协会正式付诸出版,史料颇详实,有心者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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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3-8-20 17:32:10 | 只看该作者
赤城山济公院修建时,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记得学校全体师生都捐款了,已记不起是捐了2块还是5块,差不多是一年的学杂费了。好象是说,建成了以后可以免费游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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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3-8-20 17:35:40 | 只看该作者
寺院庙堂乃是清净之地,不知道何时可以取消卖票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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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3-8-20 18:43:1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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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3-8-20 19:13:20 | 只看该作者
周则江 发表于 2013-8-20 17:32
赤城山济公院修建时,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记得学校全体师生都捐款了,已记不起是捐了2块还是5块,差不多是 ...

哈哈,被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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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3-8-20 21:04:5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胡明刚 于 2013-8-20 21:06 编辑

每做一件事是很难的,在天台,在中国,阻力很大、
不过济公精神是永久的。他是行动,不是空话。脚踏实地的行动。
这本书想请一本看看不知北京有卖否?我想看出济公院的深层的东西、鲜为人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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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3-8-21 08:08:43 | 只看该作者
山腰路边那墓,也是有典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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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3-8-21 10:09:17 | 只看该作者
周则江 发表于 2013-8-21 08:08
山腰路边那墓,也是有典故的

什么典故?说说嘛

点评

这个我不清楚的  发表于 2013-8-21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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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3-8-21 10:59:5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胡明刚 于 2013-8-21 11:05 编辑

我听见一则民间故事说:
天台济公院建成后,一个台湾信士团来朝拜。他们把大路扫得干干净净,然后一跪一拜上赤城山。
有人开始不满上纲上线起来,说,台湾扫大路?就是扫大陆。为什么要扫?大路不平,就是大陆不平。济公不是在唱,哪里不平哪有我吗?这不是咒骂我们大陆的社会制度不平吗,需要济公来铲除吗?
还有在大路(陆)一跪一拜的,就是要把大陆踩在脚下,咒骂大陆早死。蒋介石用枪炮反攻大路(陆),他们用跪拜来反攻大陆(路),用心何其恶毒也?!他们的目的就是污蔑我们的道路!!
大概是这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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