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94岁抗战老兵一起穿越70年时光

风中劲草

记录整理：戴维 摄：朱红欣 http://hzdaily.hangzhou.com.cn/dskb/html/2011-11/17/content_1171788.htm
徐开祥老人口述实录
抗战中我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一场惨烈的遭遇，打得只剩下一个排
  1918年农历八月十三日，我生在仙居县下各镇西六村，父母都是农民，弟兄四个，我是老大。
  我19岁时，国家开始抗战了，政府派人来征兵，我们四兄弟中抽一个入伍，于是我就去打仗了。新兵先到补训处报到，训练完成后我被分配到79军76师226团当步兵，师长叫王凌云。
  很多士兵都不识字，部队就把放哨时的注意事项编成了歌，我还记得几句：“放哨手中不离枪，眼睛时时看敌方，当官来了不敬礼，眼看敌方回答之。敌人发现隔得远，一个盯着一个来报告，敌人发现隔得近，哨兵鸣枪做报告。”
  我们打了不少地方，先打广东英德县，和日军遇上了，这次打得不凶，伤亡不多。后来转战广西，打了一次恶仗，日本人1000多，我们才300多人，又是遭遇战，死了好多人，最后一个连只剩下一个排还不到。打完后，我们在柳州休息了三天，然后开赴湖南，补充兵源。
   右腿中弹后，走了一天半到师部医院
  当时打仗很苦，吃不饱，穿不暖，士兵穿的都是自己编的草鞋，顶多一个星期就坏了，枪是老式的汉阳造，一个连只有六挺机枪，比日本人的装备差远了。
  1940年，部队打宜昌。日本人轻机关枪扫射，战斗快结束时，我的右腿中弹负伤了。当时卫生员都撤了，我试了一下，幸好筋骨都没伤。到师部医院还有20多里，这20多里，我和另外两个伤病员互相搀扶，一共走了一天半时间。中途我不敢喝冷水，怕伤口感染，另外两个伤势比较轻，他们就帮我到老乡家里找开水。
  走到师部医院门口，我就瘫倒了。因为负伤的人太多，先登记的人先救，我等了一个星期，伤口都生蛆了。
  医好之后，坐轮船去四川万县。一个排长伤好了，我就跟着他走。
  云南保山日机大轰炸，两个师全军覆没
  宜昌一共打了两回，第一回日本人打我们，第二回我们有组织地反攻。这时候我已经是老兵了，被选拔为轻机枪手，一个班只有一部机枪，当机枪手要动脑，技术好，所以选了我。
  在宜昌，日本人用芥子毒气，那个气味难闻得很，头天晚上闻到，第二天
  就开始溃烂，像开水烫了一样，起大水疱。伤员直接送回重庆处理，先烂皮，后烂肉，最后烂骨头，当时没法治。
  这回打仗又死了好多人，人死多了，部队就退回四川补充兵源。
  后来，部队到了云南保山，参加远征军。有一天，由于汉奸出卖，几百架日本人的飞机来轰炸军营，炸弹扔下来，跑也跑不掉，只好卧倒，听天由命。我所在的两个师基本全军覆没，活下来的人就跑路。
  在四川西昌当了上门女婿
  我回不了家，只好跑到四川西昌的西溪乡，做了两年短工。后来，我到当地一户姓杨的人家家里做上门女婿，那家女儿19岁，我28岁。
  我1945年春天结的婚，过了几个月，日本就投降了。要是日本人早一年投降，我就不结婚，回老家去了。在这里娶了老婆，就回不去了。丈人老头待我不好，不过老婆对我很好，我们一辈子都没吵过架。
  1950年，西南的国民党部队准备逃跑，用枪来换老百姓的衣服，一共有3挺机枪，村里派人上交给新政府。第一回去，对方不收，说是解放军的部队还没到。我们就抬着机枪回来了，晚上在半道上遇到土匪来抢枪，三个送枪的人中间只有我会用，我就开枪了，土匪全都吓跑了。
  1961年，一场大火烧掉了全部家当，我的负伤证也没了。后来村里给我们一间屋子，楼上住人，楼下养猪，不过总算有一片遮雨的地方。我们一共生了11个孩子，养大了其中5个。
  我一直想回老家住，但老婆不肯。1974年二儿子陪我回老家过一次她去世后，我又回来了两回，算是叶落归根。


本报记者采访手记
老人当年参加过宜昌会战


94岁的徐开祥老人头脑依然清楚，但是由于语言方面的原因，将老人叙述的往事碎片，镶嵌到对应的历史时间和事件中，成为记者的一次特殊穿越经历。
  宜昌会战中侥幸逃生
  徐开祥在抗战中曾几次面对死亡，但每次都侥幸逃生。他参加过著名的宜昌会战，那次，中国方面投入了20万的兵力，结果宜昌失守，张自忠将军也在那次会战中牺牲。
  他还记得从湖北行军到湖南，是翻山走了20多天。他提到的76师师长王凌云则是参加滇缅抗战的抗日名将。记者查到的资料显示，王凌云1950年初被俘，特赦后定居北京，1963年移居河南郑州，1968年9月在“文革”中遭到冲击，离家出走，就此失踪。
  另一个比较有说头的是云南保山大轰炸。根据徐开祥的口述，记者查阅了资料，1942年5月4日，星期日，日军出动大批飞机轰炸保山，整个城市一片废墟，被炸死的中国士兵和老百姓尸横遍野。徐开祥几次提到是“汉奸出卖”，我推测，应该是有人向日军提供了远征军驻扎的详细地点，才导致两个师覆没。
   当年的上门女婿也不好当
  结束军旅生涯后，徐开祥和很多抗日老兵一样，解甲归田，当了农民。他个子高，有1.7米，跟着部队走南闯北，见识比别人多，又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这在西昌当地的小伙子中是很出挑的。
  94岁的徐开祥依旧记得，比他只大了七八岁的老丈人如何待他不好。说是当上门女婿，其实是给他家当长工，而且是要签合同的，比如写明以后孩子一律跟杨家姓。这个问题徐开祥也周全地考虑过，“徐家在那里是独户，而杨家背靠大树好乘凉，孩子姓杨，比较有利”。因此，徐开祥的子女全部姓杨，直到孙子辈，才有人恢复了徐姓。
  和另一位温州籍老兵成了好友
  徐开祥的儿子曾去民政部门打听，抗日老兵能否领补贴。但徐开祥的负伤证在上世纪60年代的火灾中烧掉了，没有了凭证。还有一位温州苍南籍的抗日老兵也在西昌安了家，这个姓夏的老伯和徐开祥做了一辈子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有两人见面时，才能说一说当年浴血沙场的往事。
  “我为国家流过血，流过汗，现在过着乡下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我也挺开心。”老人豁达地说。
  11月16日，徐开祥结束了在仙居的探亲，返回成都的大儿子家中，继续安享晚年。

周则江

“放哨手中不离枪，眼睛时时看敌方，当官来了不敬礼，眼看敌方回答之。敌人发现隔得远，一个盯着一个来报告，敌人发现隔得近，哨兵鸣枪做报告。”

战术比较成熟

abracadabra

这位老兵回忆清楚，还有细节，好！

顺子

一个人旅行

林华强

徐开祥的儿子曾去民政部门打听，抗日老兵能否领补贴。但徐开祥的负伤证在上世纪60年代的火灾中烧掉了，没有了凭证。还有一位温州苍南籍的抗日老兵也在西昌安了家，这个姓夏的老伯和徐开祥做了一辈子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有两人见面时，才能说一说当年浴血沙场的往事。


即使没烧掉，也没有补贴的。

林华强

这位老人的经历很传奇，可惜不在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