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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钱江晚报 九一八 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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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18 06:53:3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相思在风中 于 2011-9-18 06:55 编辑


八十年了,你还记得吗?
1931年9月18日晚22时20分,奉天(现沈阳)北约7.5公里处,柳条湖南满铁路一声爆炸,开始中国人14年的噩梦。14年抗战大幕也由此展开(有学者认为,抗战时间应为14年,因为不能抹杀最初六年东北抵抗组织的努力)。

 那时的中国,离甲午战争惨败不过36年,离辛丑条约签订不过30年,离张学良通电易帜、全国名义上统一不过3年。民贫国弱。
 1938年入伍的老兵、后来的大学者黄仁宇在《黄河青山》一书中回忆当年的中国军人:穿的是草鞋,没有袜子,脚常被磨破,有人因此感染;吃的是玉蜀黍,“每一粒都像是坚硬的石块”,必须磨成粉,和水吞下;只有一套军服,晴天时全连人拉到溪里,人在水里洗澡,军服在岩石上晾干,还得防备日机偷袭……
 面对装备精良、穷凶极恶的日本军队,无数中国军人以生命捍卫民族的未来。正如宁波镇海抗日老兵任根德说的:“吃的穿的、体质、训练、武器,都跟鬼子不能比,我们只有靠命去拼。仗还没打完,常常一个营几百人只剩下了十几个伤兵。”
  80年,硝烟散尽,当时的中国军人在世者已寥寥无几。
  天台人林华强5年前就开始关注抗战老兵,是省内最活跃的志愿者之一。他说,目前浙江志愿者找到的在世老兵,大部分集中在台州的天台、宁波的奉化、金华的永康、绍兴的诸暨。此外,杭州也还有不少。“其实各地老兵还有,关键是有没有人去发掘。”
 九月,我走访了台州、宁波、杭州的十几位抗战老兵,其中最小的也接近九十岁,他们有人为省下总共7元的公交车费,早上7点出发,步行七八个小时,从山外的小卖部买回盐、米和火柴;有的每天串木珠,一串4分钱,赚点“药片费”;有的不敢去看病,因为“病太多了,没钱检查”……
 但他们无怨无悔。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鄞州姜山敬老院一间逼仄的小屋里,92岁的吴毅一遍遍说起这句话。70年前,传令兵吴毅在第二次宁波保卫战中被流弹击中右脚,没几天整个脚发黑溃烂,当时缺乏青霉素,只有用盐水浸泡,痛得呲牙咧嘴,脚居然保住了。
 老兵何善方总是轻挠着头,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那时候没办法的呀。”血战昆仑关、死守长沙,一枚子弹曾贯穿他的右小腿。何善方如今独自住在1960年造的黄泥房里。每月收入是60元的老人补贴,吃的辣椒、芋艿,吸的烟叶,也是自己种的。
 在四明山三五支队打过游击的庞新茂,说起抗战岁月仍会手舞足蹈。在与日伪军的一次交战中,一枚弹片打进他右眼。没有麻药,支队的医生用一把剪子为他取出弹片。他笑着说,当时痛得“已经没有感觉”。
 ……
 他们当年奋不顾身,在枪林弹雨中拼杀;如今安贫乐道,在时间和病痛的折磨中默默生活。
  他们是中华民族坚挺的脊梁。
  老兵不死。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1-9-18 06:57:5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相思在风中 于 2011-9-18 07:03 编辑


何善方
当我摸到天台县城西南角的溪地村时,何善方刚从地里除虫回来。他极瘦,黝黑的皮肤清楚地显示出骨骼凹凸起伏的脉络。老人羞涩地笑着迎上来,两手有些不自然地在胸口虚挠着——他只穿了条蓝色的粗布短裤。
 他身后是一幢黄泥与卵石砌成的房子,外墙布满雨水冲刷出的水迹和坑洼。屋里有大块青石砌成的灶台、已发黑裂开的各种木板,和他用了一辈子的烟斗。这是何善方的家,由他自己造于1960年。
 1919年在这个小山村出生,除了外出打鬼子的几年,何善方一生都在这里度过。他说,当兵只是尽一份心,在外面打了一圈还有命回来,是运气。他从来只是个乡下的农民,注定要与这老屋、灶台、烟斗与农地相伴。

没有马骑的骑兵

 我小时候家里是种地的,十几岁父亲没了。兄弟四个。当时规定“三丁抽一,五丁抽二”。1938年正月十八,我和另外两个兄弟(一个是堂兄弟)去当了兵。
 在临海待了几个月,沿新昌、嵊县、金华、衢州一路走到江西,我被分到江西吉安黄家村“军政部第五补训处”第五团第一营第一连训练。营长叫牛口如,连长姓董,是江苏人。
 董连长很勇敢。后来在江西修水打仗,董连长背上被炸得像刺猬一样,差点死掉。他还笑着说:“打仗受点伤,没关系的。”
  训练6个月,我被发到国民革命军142师。但142师要去浙江,怕浙江人回老家当逃兵,不要。我就被补充到了99军直属骑兵连。99军长官一听是浙江人很高兴,说浙江兵灵活、肯吃苦。
 这个军军长叫傅仲芳,萧山人,人很好。他一周给我们训话一次,经常问:“饭吃没吃饱?香烟有没有?”
  我们骑兵连每人一支冲锋枪,横挎胸前,子弹带是皮的,其他弟兄都是布的。冲锋时,骑兵连冲在最前面。可真打仗时,只有排长连长才能骑马——马太少了,我们只在训练的时候有马骑。我还记得,把缰绳拉紧,马一抬头就跑起来了,缰绳一松,马就慢下来了。
  何善方讲话的时候,语气、面容中有种沉静的神采。说到骑马时,他比划着,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血战昆仑关:日本兵扔掉武器跑得飞快

 我打的第一场大仗,就是昆仑关战役。
 那是1939年冬天,在广西宾阳。那时候都是在山里转,一个命令来,就夜行军——日本飞机都是白天轰炸——去哪个山头。睡觉就搭个帐篷。
 第一次打,无数炮弹飞过来,好像热水瓶一样掉下。哪里都是枪声炮声,我很紧张,趴在地上。旁边一个老兵大声鼓励我,没关系的,以后就好了。
 几场打下来,我胆子大了。有一次我们冲锋,我冲在最前面,可是日本兵跑得更快,路上只看到他们丢掉的枪炮。长官是有马的,可是骑马也追不上。
 我们在那里从年底打到第二年正月,部队伤亡惨重,后来到湖南衡山县招兵休整。
 1939年底,日军为切断中国海上补给线,发动桂南会战,核心战役就是争夺位置险要的昆仑关。中日都动用机械化部队——国民革命军第五军、日军第5师团第2l旅团。
  战斗中,昆仑关三度易手。日军第21旅团受到重创。日军战史称“通观中国事变以来全部时期,这是陆军最为暗淡的年代。”(《战史丛书.大本营陆军部》1,第619-626页。)
  但中国军队伤亡更大,公开资料显示,1.3万人的第五军,撤出战斗时只剩700多人。

在修水,腿上中弹还不知道

 1941年,我们被调到江西修水县。打了三个月,都是晚上打的。有一天晚上,我们去偷袭。摸到日本人据点附近,连长扔了两颗手榴弹过去,我们一起开枪射击,日本人顶不住,放弃据点。我们抓到了几个俘虏,后来发现都是朝鲜人。我是在修水受伤的。一场战斗中,小腿被子弹打穿,右眼角被弹片炸开。开始我还不知道,有战友说:“你的腿流血了”,我才发现。我说不管他。你老去想伤腿,就可能路也不会走了。那场仗打得惨啊,后来打扫时,身后的子弹壳是一筐一筐装的。

回到驻地后,人也瘫了,我住进99军医院,院长叫蔡春,浙江诸暨人。
何善方右眼角的疤,颜色早已褪去,成了无数皱纹中的一块凹陷,离眼球不到一厘米。他摸着疤,又一次孩子气地笑着说自己运气好。





守长沙,多少战友被飞机机枪打死

打得最苦的是守长沙。我们是割稻子时过去的,守在湘江边上。一开始没仗打,早上8点吃完饭,我们到去帮农民割稻,但10点必须归队。 这次日本人用了坦克,我们就用平射炮打它。日本人如果只是陆军,我们是不怕的。他们最厉害的是飞机,一次次扫射,不知道多少弟兄死掉了。
 后来,我们退到益阳,在洞庭湖边上。我们连驻在一个叫“灵芝口”的地方。薛岳下命令,无论如何要守住,死也要死在那里。我们在那里守了三年。后来薛岳在那里立了个抗战纪念碑以示嘉奖,不知道还在不在。
 战火纷飞的旧事在何善芳讲来,仿佛一次充满生趣的旅行。他最满意的是军队的伙食,“一天两顿,早上8点,下午4点半,吃快点就能吃饱。当时都吃两顿,习惯了就不会肚饥。”

为省7元车费走7个多小时去镇上
长沙会战打完,何善方随部队去桂林驻守。日本投降后,他被调去湖北,为国防部修路。
 “后来听说要跟解放军打,很多人跑了,有些部队一个班、一个排地跑,有的连一觉睡醒就没几个人了,当时很乱,我也跑了出来,”何善方说,有个歌唱“枪口对外,不打自己人,不伤老百姓”,谁都不想打内战。
 何善方回到了溪地村,与他一起参军的两个兄弟,一个刚上战场就牺牲了。
 隔壁邻居说,1949年后,何善方分到一块地,当上了生产队长,娶妻生子。不幸的是,妻子很早就去世了。他独自将三女一子拉扯成人。现在儿子在上海,很少有时间回来;三个女儿只有一个嫁得较近,有时来看看他。
 因为在湖南待过,他爱吃辣椒,炒一把辣椒,烧点米饭就是一顿。辣椒是他自己种的,他还抽烟斗,烟叶也是自己种的。
 每天上午7点到10点、下午2点到5点,何善方都去田里干活。他的田里还有茄子、丝瓜、土豆、青菜。老人笑着说:“菜是不用买了。”但盐和火柴不能少,叫他心疼的是,溪地村到街头镇上的面包车,“来去车费要7块,太贵了”。
为此,他带上干粮,早上7点多出发,走着去镇上,买了盐和火柴,再走回家里。溪地村离街头镇上有20里路,一个来回要走7个多小时。但何善方觉得,这么走一趟能省下7块钱,很值得。
 除每个月60元的老人补贴,何善方没有别的收入。
 这个勤劳的老人,把灶台抹得干干净净,锅里一颗水滴都没有。邻居说,去年、今年,他各摔倒了一次,血流如注。可伤一好,他又天天下地去,天天把灶台抹得干干净净了。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1-9-18 09:42:0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相思在风中 于 2011-9-18 09:52 编辑


徐台宽
9月9日,一个阴郁的下午,在天台福溪街道石塘徐村敬老院的小屋里,我见到了徐台宽。当时他正猫着腰,用竹枝般的手指,将一颗小木珠穿到硬铁丝上。
办敬老院的夫妻说,串一串能挣4分钱,快的人一天挣30元,“徐台宽一天挣几元钱”。
挣点药片钱,”徐台宽起身,佝偻着身子,颤巍巍地把我让到木凳子上。我注意到,老人浓眉之下没有残废的右眼里,有着刚毅的神采。
这个生于1919年的老人,打了8年鬼子,参加过三次长沙会战,还有被称为抗战中“最惨烈一战”的衡阳保卫战。
1939年冬的通城之战中,徐台宽和一个排长,成为所在连仅有的幸存者。那场战役让他的左眼永远失明。

志愿参军,“杀敌,救国,保家”
徐台宽说,他是找到县里自愿参军的,那是1938年10月19日。“当时县长问我为什么当兵?我回答:杀敌,救国,保家!”徐台宽说,他随后被送到临海,编入国民革命军陆军第79军98师293团3营9连。
79军的各级长官,徐台宽依然如数家珍:军长夏楚中,师长王甲本,团长李达,营长李富春……
夏楚中、王甲本都是抗日名将。1944年9月7日,日军突袭79军军部,时任军长的王甲本亲自掩护军部撤退,在与日本兵拼刺刀时遇害。
临海集合后没几天,因战事紧张,还没怎么训练的徐台宽随军到江西德安作战。
“那时连子弹上膛都不会”,徐台宽回忆说,他从据守的山头滚了下来,幸亏滚进了茂密的草丛,没被发现。
那一战,徐台宽的营长李富春战死。

无数弹道从身边划过,弹片深深楔入树干
第一次战斗后,徐台宽随部队撤到南昌附近整训。五个月后,他成为一名轻机枪手。
机枪我最熟了,860式难打,捷克式最好用,精度高,比日本人的‘歪把子’好得多……”说起机枪,徐台宽来了兴致,“现在拿来一台我就能打!”
年轻的机枪手,很快就见了大场面。
1939年9月14日,冈村宁次指挥约10万日军进攻长沙,第一次长沙会战开打。
当时79军已调往第九战区戍守,在鄂南的麦市、桃树港一带,与日军第33师团交火。
徐台宽回忆,战场上炮声、枪声响成一片。身边无数弹道划过,最后弹片深深地楔入身边的大树上。鬼子的飞机在头顶盘旋,扔下的炸弹让磨盘大的石头像一块小石子一样飞过来。生龙活虎的战友,正在射击,忽然倒下,一动不动了……
徐台宽架着轻机枪猛扫,一次次将日军的火力压制下去。将士们抱定必死之心,麦市、桃树港在两军之间几度易手。一直打到十月初,日军终于被逼退。
1939年9月到1942年1月﹐三次长沙会战,日军没能前进一步。
通城之战,全连只剩下了两个人
徐台宽的左眼是在通城战役中打坏的1939年末至1940年初,中国军队发动冬季攻势。1939年冬,79军主攻湖北通城。12月19日,79军98师正面强攻通城门户大沙坪。徐台宽所在的293团3营,猛攻胡家祠据点,最后冲了进去,却遭相邻据点火力阻击,被迫退回。
20日午夜,3营再攻胡家祠,但日军火力太猛,3营9连几乎全部牺牲。 “只有我和一个排长撤出来了。”徐台宽回忆,当时日军紧追不舍,他和那位排长交替掩护撤退,“我端着捷克式机枪,对着日本兵一轮扫射。”边打边撤,几次交火,才终于撤下来。
但一块弹片伤到了徐台宽的左眼,造成永久失明。因作战英勇,他获得第九战区司令长官签署的奖状一张。这张奖状现在由当地档案馆保存。
救援衡阳,“救不了第十军就杀头”1944年6月底,日军攻陷长沙,随后进攻衡阳。衡阳保卫战打响当时中国军队大量精锐正在缅北滇西作战。驻守衡阳的只有方先觉的第十军一万八千余人。而日本部队则是横山勇的日本第十一军(相当于中国的集团军)十万余人。
当时79军接到指令,迅速援救第十军。
“不准退,后退者杀;救不了第十军就杀头,”徐台宽说,已是军长的王甲本向全军将士下了死命令。
徐台宽记得,当时日本部队包围着衡阳,而外围的救援部队又包围着日本部队。解围部队遇到了日军顽强阻击。
头塘、二塘、三塘、四塘……79军一个据点一个据点推进,直到8月8日,“炮弹从衡阳城内打来——失守了。那时我们离衡阳城只有几里地了。”徐台宽说,没法子了,最后各路援军只好撤走。
后来的资料显示,第十军苦守衡阳47个昼夜,以伤亡17000余人的代价(一说六千余人),造成日军19380余人伤亡(日本陆军部数字是12186人伤亡)。日军在攻击中使用了芥子毒气等化学武器。
“没钱检查,检查了也没钱治”
“他是个要强的人,不管打仗,还是生活上,”熟悉徐台宽的志愿者林华强说,徐台宽穷了一辈子,也苦了一辈子。
1946年,以一等兵身份退伍后,27岁的徐台宽在家种了一亩多地。在他八平米不到的老屋里,与老伴养育了三子二女:女儿都外嫁了;大儿子成家后经济拮据;二儿子因贫穷至今单身;三儿子在外打工,很少回家。
前年老伴去世,又得了脑梗塞,他一下老了许多,进了养老院。林华强回忆,五年前,徐台宽住在自家八平米的小屋中,种了梨在家门口摆摊卖,还上山砍柴,走路飞快。
现在,徐台宽只有60元每月的老人补贴,去年12月开始,南京一个志愿者联盟每月捐给他500元——正好缴养老院一个月的费用。再无其他收入。
问起身体状况,徐台宽伸出肿的右脚,脚脖子肿得像个馒头。林华强说,老人不光有气管炎、脑梗塞后遗症,还有其他不适,“没钱检查,检查了也没钱治”。前年老人家脑梗塞没钱住院,志愿者和热心网友们凑了13000多元才救了急。
采访结束,徐台宽站在巷口目送我们离开。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慢慢走入小巷的幽暗中……




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1-9-18 09:57:5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相思在风中 于 2011-9-18 13:45 编辑



任根德、吴毅
“那时候,戚家山半山腰上,到处都是尸体,有弟兄们的,也有鬼子的,我们的更多。惨啊。”抗战时194师1125团传令兵吴毅,白胡子飘飘,说话中气十足,“我去传令,日本人的机枪还在扫射。我就等到‘咔哒’一声,就知道是鬼子机枪换弹夹了,赶紧猫腰,从尸体间跳过去。”
“拼刺刀,我们三个都拼不过一个鬼子。这跟训练、体质都有关系,”194师1127团司书(文书)任根德回忆,“我们的将士就靠拼命。伤员源源不断地抬下来,一路上都是伤员的血……”
 戚家山一战,中国军队以阵亡600多人的代价,毙敌400多人。此战之后,日军仓皇逃回海上,第一次宁波保卫战胜利。
轻机枪打下飞机,捷报念了一遍又一遍

 任根德,1921年生,宁波镇海庄市人,农家子弟。1940年,驻扎宁波的国民革命军194师招兵,任根德去参军,分到1127团担任司书。老人面白、身长,业余研究宁波抗战历史,说话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我去参军,是国仇家恨。1937年8月,日军在上海杀人放火,我爷爷的房子被烧,他也气死了。后日军打到嘉兴,我外婆、娘舅一家六口从此失踪。
194师师部在现在的东恩中学位置,下属三个团:1127团驻宝幢一带;1125团在江北一带;1126团在报国寺一带。
1940年7月17日凌晨,日军500余人(后又有增兵)涉水从镇海老鼠山(今原油码头内)登陆。宁波防守司令部守备团伤亡过重,镇海县城陷落。
17日,194师1127团急行军向戚家山增援,18日上午已到青峙岭,翻过岭就到戚家山了。多架日机来回疯狂扫射。
当时部队有命令,不许用轻武器打敌机,因轻武器很难打下飞机,反会暴露目标。日本人大概也知道这一点,肆无忌惮,俯冲时我都能看到飞行员了。这时,1127团3连连长张宣忍大叫一声:“老子跟他拼了,要枪毙就枪毙我。”他叫所有的步枪机枪准备射击。一架飞机再次俯冲时,所有枪当头开火。飞机冒起浓烟,在四顾山坠落,飞行员跳伞逃生,被救走。
那时我为伤员们朗读击落飞机的捷报,因捷报只有26字,没两句就读完了,伤员们不停地说:“再读一遍再读一遍!”
牺牲的战士,脚上草鞋磨得已经没底了
戚家山在宁波北仑西北角,地理位置险要。第一次宁波保卫战决定胜负一战就在此展开。
7月18日下午,16师48团从上虞赶来增援戚家山。21日,日军向戚家山发起总攻。30架飞机集体出动,对山上守军进行轰炸。海上舰艇也同时开火。山上烟雾腾腾,到处在爆炸。守军只好先撤下山,只留下几个侦察兵。
日本人在海涂集合800多人,轰炸一停就冲上戚家山。这边我们山上的侦察兵也吹起号角,我军也往山上冲。双方在半山腰碰上。距离很近,拼起了刺刀。
我们的训练不能和日军比。我们天天空枪瞄准,实弹射击两回就上战场;穿的是草鞋,三天过去底就磨穿了。我看到,许多牺牲的战士,脚底还是双破草鞋。我们只能靠命去拼。
四连一位姓殷的班长重伤后,摸出一颗手榴弹,装死趴在山路边。日军上来时,他拉响了手榴弹……这个情节后被编入军中《士兵读物》。
因我是本地人,抬伤员要老百姓帮忙,师长就叫我负责此事。伤员不停抬下来,194师有个卫生连,根本忙不过来,后来纱布、被单也不够用了,只好将伤员直接往后方抬。有十个伤员,抬到后方医疗点时,人已不会动了。一路上,都是他们的鲜血……
有个抬伤兵的女人叫吴友梅,她和一个士兵从山上抬下个伤员。负责包扎的军医一看,伤得太重没治了,吴友梅又累得不行,就说:“抬到旁边阴凉地方放一放吧。”
我亲眼看着伤员的拳头一点点捏紧,最后手垂下来……
任根德几度哽咽,他擦干泪水,顿了顿说:“你们现在不知道,那时候真的是……有一句话叫‘一寸河山一寸血’啊。”
第二次宁波保卫战,两个营几乎全部阵亡
7月21日,从早上杀到下午,戚家山两军来回7次冲杀,仍纠缠在一起。下午4点,中国军人又是一轮冲击,日军终于撤退。公开资料显示,日军战死400多人,伤六七百人;中国军人阵亡600余名,伤580名。任根德说,当时参战双方总兵力为日军3000多人,我军4000多人。日军次日撤退,第一次宁波保卫战胜利。

 第二年4月,日军卷土重来,史称第二次宁波保卫战。
 日军此次出动的是“陆军七大师团”之一的第五师团一部,总共13000多人。
 4月18日,日军在招宝山紫竹林登陆。我们暂编34师1营迎敌,几乎全营牺牲。营长戚威良肚皮被炸开,对卫生员大叫:“快给老子包好!”叫了几声就没声音了。
 3营赶来支援,其9连在招宝山顶用重机枪封锁。打了4个小时,9连全员阵亡。
 当时3营剩下100多人,营长颜怀信接到撤退命令,撤到妙胜寺附近中大河时,看到河上的桥,就动了脑筋。他们搬来桌椅,堵在桥上,整捆手榴弹藏在里面,引信绑好。100多人在桥对岸埋伏起来。
 日军赶来时,去搬桌椅,手榴弹爆炸,炸死四五十人。100多人又在对岸开火,打死三四十人。
 日军调来飞机扫射,营长颜怀信被打中,牺牲。最终3营只有几十人撤回。
 日军这才在宁波站稳了脚跟。
青霉素不够用,伤口就在盐水里泡
在第二次宁波保卫战中,传令兵吴毅被流弹击中右脚踝,差点截肢。下面是他自述:
 我是宁波鄞州姜山镇陆家堰村人,1920年生。14岁学做生意,卖过杨梅。我父母都是私塾先生。
 我是看《说岳全传》长大的,受忠义思想影响很深。日本人入侵后,“国家兴亡,匹夫有责”,1938年吃杨梅季节,我成为194师1125团传令兵。
 我受伤是在第二次宁波保卫战时,传好撤退的命令后,撤到张斌桥一带。我脚上一麻,火辣辣的,流血了。我和两个伤兵相互搀扶,撤到方桥才算安全。随后我们被送到奉化溪口医院,查验伤势后领取一张伤票(当时有人诈伤)。
 我凭伤票来到丽水军政部78兵站医院。那里都是七八十人大病房,都以爱国将领命名,比如宋哲元室、张自忠室,我在岳飞室。
 因耽搁好几天,右脚整个已发黑。医生说要截肢,我不肯。当时药品极端缺乏,医生就将我的脚硬按进盐水里,痛得我背上冷汗直冒。不过几天后,黑色居然褪掉了,脚保住了。
  当时医院里受什么伤的都有,有的手没了,有的脚没了,但好像没人抱怨的。
爱喝酒,一喝醉必唱《满江红》
1944年,任根德因用《延安颂》的曲子谱写宣传歌曲,被清查。他从军队逃出,在上海亲戚处躲藏,1949年后参与了镇海电厂的建设。
 吴毅后来考入中共宁波干校,以舟山嵊泗粮食局干部身份退休。
 任、吴二老经济状况尚可。姜山敬老院的老人们说,吴毅爱喝酒,前几年经常喝醉,一醉必唱《满江红》。
5#
 楼主| 发表于 2011-9-18 10:01:1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相思在风中 于 2011-9-18 10:08 编辑


朱丰元
向导带我们七百多人上了一个小山包,一扭头他就不见了。这时,“哒哒哒哒”,歪把子机枪的声音响起来,前面一片弟兄倒下。
再一看,四周密密麻麻无数的鬼子冒出头来,好像一群山蜂。
我们赶紧找位置还击。这时,日本人的飞机来了,丢下的炸弹,把几个战友炸成散开的血肉。
我估计日本兵有好几千,已把我们团团包围,不敢多想只有死战。从中午12点打到第二天上午5点,山包上只剩下二三十人还能动。这时,一枚炸弹在我身边爆炸,把我炸昏过去。
醒来时,我身上压着两个弟兄。再一看,他俩早已没了呼吸。几十米外,几个日本兵端着刺刀,朝每个弟兄的遗体上刺下去。有一刀刺下去时,躺着的那个弟兄忽然痛苦地扭动起来——没死的也给刺死了。我大气不敢喘,一点点从战友的遗体下爬出来,爬进树丛。
这时才感觉左脚又痛又麻,一看,小腿中弹了。但我不敢停下,就一点点朝那几个日本兵的反方向爬。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落到日本人手里,那样就死定了。当时那个紧张啊,那么多日本兵,半路碰上一个就完了。
也算我运气,爬出大概一里多地,来救援的33师赶到,找了一块门板把我抬了回去。送到当时叫丰泽卫生院的地方,这才发现,腰被炸伤了,血把衣服都浸透,三天都没止住。
吃了汉奸不少苦头
上面是朱丰元永远的记忆。92岁的他还记得,那是在温州永嘉一个叫“里村”的地方。
1944年,他所在的国民革命军32集团军88军在李默庵的指挥下,刚刚收复丽水。9月,88军攻打温州的日军。
一天,一个男人找到师部,说里村那里有两三百日军在活动。长官就派出700多人想去偷袭。让这个男人带路,结果三转两转被带进了日军的包围圈。
“那时候有人觉得中国要亡国了,做了汉奸,”朱丰元说,部队吃过汉奸不少苦头。就在里村那次战斗前没几天,也有一个人来报信,说苍南海口沙滩附近,看到了一两百日军在杀猪喝酒。不过那位指挥的长官很聪明,把部队分前后两路赶过去,结果一路进了包围圈,另一路还在外面。前面的一看,几千日本兵在那里,赶紧撤,最后没受什么损失。“这样的汉奸,遇到了不少。”
初次打仗,紧张得背部抽筋,扣扳机都不会了
朱丰元,1919年生人,天台县坦头镇欢岙百丘村农家子弟。1939年10月,天台成立志愿兵团,他和同村几位热血青年一起报名参加。
在黄岩泽国集训三个月后,他被分到国民革命军第313师。长官看他志愿从军,给予优待,让他看了3年军队仓库。后来他又被分进国民革命军32集团军88军军部直属的搜索营——一个任务是搞侦察,也打仗。这样,直到朱丰元23岁时,也就是1942年,才捞着仗打。
“那是在湖南长沙,枪炮声一响,耳膜都快震破了。我紧张得后背抽筋,连扣扳机都不会了。”说到这里,朱丰元哈哈大笑起来。
我问:“跟日本兵打仗怕不怕?”
朱丰元一挥手:“打过几场就不怕了,日本兵杀人不眨眼,打仗打死总比被杀死好。”
所以,当时部队都要老兵,不要新兵。天台县三合镇下交村老兵周传其说他18岁当兵,一开始是去招宝山炮台报到的,人家一看是新兵,没要他,最后让他去了宁波防守司令部。
一发炮弹打来,身边的机枪手被炸死
朱丰元另一场终生难忘的战斗,是在浙赣会战的时候。
1942年4月18日,美国16架B25中型轰炸机从大黄蜂号航空母舰上起飞,轰炸了日本东京、名古屋、大阪、神户等地后,飞到衢州等机场降落。
为保卫日本本土安全,摧毁我浙江、江西的机场,1942年夏季,日军发动浙赣会战:以第13军共58个大队(一个大队约相当于中国一个营兵力)从杭州方面向第三战区东边进攻(6月中旬又增加两个大队),第11军27个大队向第三战区西边攻击。
中国军队除原有的第三战区驻军外,又有第74军、第26军、预备第5师三支精锐部队从第九战区赶来增援。
1942年5月15日晨,日军第22师团(两万人上下),从上虞沿曹娥江南下,经三界、嵊县向东阳方向进攻。当时防守东阳的,正是朱丰元所在的88军。 “我和战友们守着一座山头,日本人的炮火很猛,当时真的是血肉横飞,有的被炮弹炸死了,还有的被炮弹炸起来的石头打中,”朱丰元说,机枪不停地扫射,日本人冲不上来。而战场上机枪手是对方攻击的主要目标,日本兵一般会把炮火都集中向机枪方向打。他正给轻机枪装弹,突然一发炮弹打过来,把身旁的机枪手炸飞了。几乎在同时,一块飞起的岩石击中了朱丰元脑袋,他被冲到远处的沟中,嘴巴里有点不是滋味,一张口,吐出四颗牙来。
浙赣会战日军最终占领浙赣铁路全线,摧毁了浙赣两省的机场。公开资料显示,中国军队伤亡将近七万,日军伤亡三万六千人(一说两万九千人)。日军第13军15师团师团长酒井直次中将被炸死,是日军侵华以来第一个战死的师团长。不久以后,中国军队反攻,夺回原先失地。
右腿的弹片至今没取出
温州里村那次负伤,三个月后才好,不过走路还是跛的。此前朱丰元右腿也中过弹,因为伤员太多,医生太少,药品也不够,伤口才痊愈就被发回军队了,至今弹片还在右腿没有取出。
“那时候我打不动了”,朱丰元说。1944年,满身伤疤的他回到老家。
也许是战争的残酷,让老兵更加热爱生活。种地、养蜂,这个后来欢岙有名的勤快人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孩子挺孝顺,因此老人晚景不错。除了血压有点高、耳朵不大好(不知是否被枪炮震坏的,老兵大都耳背),身板笔挺,说话思路也清楚得很。
不过老人说,右腿的弹片大概压迫到了神经,脚腕经常会痛、麻。但是医生告诉他,不能再动手术了,“不取只是痛痛,取了就不能走路了”。

6#
发表于 2011-9-18 10:53:34 | 只看该作者
我已购买当期钱报,今天上午一直在找电子版.
海锋好样的.
7#
 楼主| 发表于 2011-9-18 11:14:4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相思在风中 于 2011-9-18 11:26 编辑


庞新茂
没有麻药
医生从我头上取出弹片
说着话,庞新茂不时拿手在右眼处抹一把——1942年,三五支队和日伪军的一次战斗中,一颗子弹打中庞新茂右眼,弹片虽然取出,可至今仍不时有脓水外渗。“当时医生说没麻药,就直接割开皮肉,把子弹取了出来,”1925年生的庞新茂感慨,“那时候没有办法啊。”
没用麻药,直接从头部取弹片
我是1942年正月受的伤,在四明山大于村。我们和一伙日伪军交火。一颗子弹擦过前面人的额头,打进我的右眼。眼前一下黑了,脸上都是血。新昌的战友董炳方(音)背起我撤退。
三五支队没医院,只有个姓阮的医生。战友背我到医生那里,阮医生检查说弹头已经出来了。我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醒来时是在一个屋子,我蒙着眼睛躺着。渴极了,要水喝,但战友不给,因为有个说法,中弹流血不能马上喝水。
半夜,我渴得难受,爬起来,摸到灶台旁的水缸,连喝了五勺水。(记者注:说到这里,老人很孩子气地大笑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迷糊中,有人喊:“不好,死掉了死掉了!”我急了,挣扎起来,大叫:“我没死我没死!”大家都笑了。
接下来20多天,战友背着我四处转战。我右耳根那里越来越肿,后来半个脸都肿了,很痛。我一摸,耳根那里硬硬的有东西,就跟医生说:“子弹还在,给我取出来吧。”
医生说:“没有麻药啊。”
我递给医生一把剪子,说:“你直接取吧。”
(记者问:手术时有多痛?庞新茂笑着说:“痛到没有感觉了。”)
1943年12月,领导找我谈话,说在部队太危险,还是回家去吧。他给了我一块银元当路费。
去年还骑三轮车送病人
庞新茂说,回到老家时,父母兄弟都死了。他就在家务农。解放后当了几年民兵连长,一直单身。
因老战友大多牺牲(包括背他出来的董炳方),缺乏证明当年经历的材料,老人目前只享受低保。
前几年庞新茂住进了平桥镇养老院,平日和人聊聊天、搓搓小麻将,他觉得日子还不错。他最大的嗜好是喝酒,顿顿得喝,床边围着四个大酒坛。
敬老院其他老人说,庞新茂是个热心肠,去年7月有人生病,庞新茂骑上三轮车把人送进了医院。
采访结束时,庞新茂给记者唱起了在三五支队时学会的歌:“从春天到冬天,我们打了多少大胜仗!新四军抗击日寇就是强!三五支队分了敌人的乌龟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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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18 11:14:54 | 只看该作者
辛苦了!
9#
 楼主| 发表于 2011-9-18 11:31:3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相思在风中 于 2011-9-18 11:35 编辑


吕恺还
宁波东钱湖塘溪镇西岙村一间低矮的小屋里,一个老人腰背笔挺、两腿并拢坐着,双手放在大腿上。他是90岁的远征军老兵吕恺还。
女婿王德懋说,听说我来访,老人早早坐那儿等着我,“他不管是坐还是走,还是当兵时的样子。”
奉化地主家少爷投笔从戎
吕恺还1921年生于宁波奉化楼隘,家有良田400亩。1940年,吕少爷在当时的浙东中学读书时,日本人在宁波开明街投放细菌炸弹,他气愤不已,投笔从戎。
1941年,他考进湖南零陵工兵学校,这所学校当时有黄埔分校性质,因此吕恺还后来被认定为黄埔18期学生。“毕业时可填3个志愿,我都填了远征军。”老人说。
1942年,十万余人组成远征军,美式装备、美国教官训练,在后来救援英国驻缅部队、反攻腾冲等战役中立下赫赫功勋。
吕恺还如愿以偿,被分到了远征军第20集团军54军36师工兵营,担任第二连的排长。
操控火焰喷射器,烧掉好几个碉堡
1944年5月,第20集团军以6个师攻打被占的滇西战略要塞腾冲。
攻腾冲时,远征军使用了美国造的火焰喷射器,吕恺还“尝了鲜”。
 我学了一个礼拜,这东西有四五十磅,两个油桶,中间是氮气桶,氮气把油压出来,前面有点火开关,一开就喷火。
在腾冲打来凤山时,我们营配了两支,威力很大,很快烧了4个碉堡。可惜喷射距离只有50码,还有就是不大稳定。烧一个碉堡时,喷射器没打出火,碉堡里一阵射击,我只好藏到掩体后。这时一个班长说,换他来试试吧,拿过去刚站起来就被一枪打中肚子。他说:“排长,我中弹了。”很快就不行了。他是代我死的。
后来我们换了个油桶,才把碉堡里的鬼子烧死。
公开资料显示,腾冲打了42天,城内3000余日军全部歼灭,日本战史称之为在亚洲的三场“玉碎战”之一。但第20集团军9000多将士阵亡。
立下遗嘱捐遗体
打完腾冲第二年,日本投降。吕恺还的部队驻在广州,后听说要打内战,打个报告说要动痔疮手术,回了老家,娶了个媳妇,生了四子一女。六十年代初,两个儿子没了。
 目前老人在女儿家。女婿王德懋说,因曾是黄埔学员,每月有统战部600多元补贴,没有其他收入。
“我得过声带癌,后来好了,我想把遗体捐出来”,吕恺还说,“这是我最后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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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18 12:38:09 | 只看该作者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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