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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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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6-3-18 21:35: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TABLE cellSpacing=3 cellPadding=3 width="100%" border=0>

<TR>
<TD>文/汪秋雨

(一)

入夜,刮了一天让人冷到骨缝的寒风终于停了,在这个寂静的黑暗里,一阵急促的雪子后,雪下的格外的欢快,没多久时间,白银般的雪花将坐落在两座大山中间,有一条溪水横穿的山村覆盖的严严实实,大雪也覆盖了这个山村原本劳累一天后的喧闹声,如果明天是个有阳光的话,那么从远处眺望,这村肯定是一幅红装素裹的世外桃源。就在这个寂寥的寒冬里,那些看家的狗们也懒的叫了,收了长长的舌头,夹着尾巴,卷起应饥饿而瘦弱的身躯,躲进鸡圈里,面对着敌视的母鸡出神。

被这场大雪覆盖的地方,因为位于这个县的北部,叫北山,而这个四面怀山中有溪水横穿的村,因为背后的山雄倨绵延,而突然刀削,宛似象鼻,叫象下村,在这个村靠近那象鼻下位置的有散居着几处年久失修木结构的瓦房,其中一处二间低矮的瓦房被厚重的积雪压迫着,雪花拍打着木门发出沙沙的声音,木门也许因为先前长时间的暴晒而出现里几道裂缝,不时的有雪从这门的缝隙里象个好奇的孩子钻了进屋里去。

这二间瓦房,一间破旧些已经当作鸡圈和猪圈兼储藏室,另一间稍好的是住房,里面住着二男二女,一张旧式的木床占了这原本不大空间的四分之一,在这木床旁边有一张用几片木板加稻草铺成的小床。木床上睡着的就是我的父母亲,而这个小床上躺着的就是我和我的姐姐。

因为寒冷,我在这个雪夜被冻醒了,怕惊醒家人,没有出声,在黑暗中,我听到除了外面雪拍打门的沙沙声,就是一个浓重的呼噜声,打呼噜的是我父亲,在这样的夜晚,因为有呼噜声而让我觉的安全和沉稳,可是,大多数晚上我醒来就是一片漆黑和沉寂,听不到我父亲的呼噜声,那木床也只睡着我母亲一个人,而我母亲从来都不打呼噜。

我父亲原本是我们这个村的民办教师,后来转到临近乡的乡中教学,后来当了那个乡中的校长,在我记忆里父亲更象一个客居的亲戚,每个礼拜六晚上点灯的时候到,礼拜一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就礼拜仅有的那天,母亲把我们都赶出去挣工分,而把父亲留在家干一些不重的农活,在我印象里,我的父亲一直很木纳,隔壁国胜的父亲会给他做用四个轮子和几片木板构成的小推车,会把他架在头颈上坐马马,会带着他去掏鸟蛋,而我,更多的时间就是一直跟在姐姐的后面去挖野菜,去队里收割后的田里拣谷粒,在我的眼里,父亲只是一个有些陌生的人,我也很少言语,有时候我想,我宁愿我的父亲你村头那个驼背整天一根烟枪不离手的驼子,因为驼子会讲古,我常常会着迷那些岳飞和金兀大打的故事。

父亲在没有学会酗酒之前,我还是很盼望那个礼拜六的晚上,点灯的时候,我母亲就会特别温和的叫我和姐姐在村口守望,视线长时间的盯着山边的小道上转过一个弯哪个位置,父亲总是会在这个村炊烟动停止飘动的时候在村口的那个弯角出现在我和姐姐的眼前,他背着一个草绿色的军用包,穿着洗的发白的解放鞋,而鞋底因为长时间的走路而被我的母亲补上了许多层,父亲出现的那刻,我和姐姐会跳跃起来,父亲的到来,他的那个军用包总是会有留给我们的几块糖块或者油爪,而那个晚上我们的饭桌上的食物也会变的丰富起来,偶尔会有到年底才有的猪肉。

吃过饭,温和的母亲会变的凶巴巴,就象把鸡赶进鸡圈一样把我和姐姐赶上那张小床上,突然逼我和姐姐睡着,我和姐姐总是会假装睡着,然后偷偷的看着父母,父亲点着我母亲用票买来的定量的烟,坐在木床上看着书,母亲总是有典不完的鞋底和针线活,那些年我们的穿的鞋都是母亲熬夜做的布鞋,而过年的新衣,也是就在这个灰暗的油灯下,我母亲一针针缝制的的卡衣服。

我父母都坐着,偶尔母亲会问一些母亲在学校的情况,都差不多一双鞋底典完的时候,母亲说一句,睡吧,就吹了灯。

这个雪夜的傍晚,我姐姐在寒风中接到父亲,吃了晚饭,母亲又凶巴巴的赶我和姐姐上床,也许因为寒冷,我们也很早就睡着,半夜冻醒后,又在父亲有节奏的呼噜声睡着。到了后半夜,母亲突然一声呀的一声,好象在这件小屋里扔了一个炸弹,我和姐姐擦着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门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透过门缝有几线亮光射进屋里,父亲穿了件棉衣已经坐了起来,而我母亲,紧紧的裹着被子,喊着我父亲的名字,说,你看,你看那个角落,声音因为过度的恐惧而有些颤抖,父亲起来点了油灯,顺着母亲的的手指走了过去,用微弱的灯光照着目前指的那个角落,说,那里,在那里。

我们也因为母亲的恐惧而又钻回被卧里,顺着灯光的,在哪个角落里,除了一个扫地的扫把外,什么都没看见,父亲又走回木床,给母亲盖好被子说,你又在做噩梦了?父亲几声长叹,在灯光,父亲变的更木纳和衰老。

母亲突然又一声更重尖叫声,我们和姐姐又不由的一惊,母亲开口说,就在那个角落,就在那扫把边上,那个做着的不是跃进吗?没看见么?你怎么看不见?

原本躺下的父亲又坐了起来,一只手去拿油灯,匆忙中碰了一下,油灯翻了身,跌在地上,灭了,母亲呀的声音又响起,在这个雪夜,母亲的呼喊声,让我和姐姐变的无比的恐惧,我们不由的把整个身子都躲着被下,竖在耳朵,注意在父母的动静,父亲轻声的对母亲说,别吓着孩子,睡吧,你肯定做了个噩梦,跃进已经不在了,他不会在那里的,母亲也许长时间歇斯底的呼喊,然后力竭,声音变的微弱,大概太累了,又在父亲的手臂下睡着了,我躲在被卧里,听到父亲起来的声音,我偷偷的钻出半个头忘被外瞄,父亲又点亮了油灯,在母亲刚才指过的位置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把灯放在床上的柜子上,从木柜下拿出一瓶烧酒,一口口猛灌下去,中间伴随着几声因为酒呛而产生的咳嗽声,一瓶烧酒,没多长时间就见底,瓶子被父亲扔在床下,脱了衣服,吹了灯,可在黑暗里,父亲原本轻微的咳嗽越来越重,越来越长,这间小屋也被父亲的酒气充满,并渐渐弥散。




</TD></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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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align=right></TD></TR></TABLE></TD></TR></TABLE>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06-3-19 20:37:00 | 只看该作者
<P>(二)</P><P>后来知道,那个叫跃进曾经让我母亲感到恐惧的人竟然就是我的亲哥哥,他是我父母亲生的第一个孩子,在这个世界只匆匆的停留过大半年就夭折了,哥哥死的那年,我的父亲和我的奶奶正和我的母亲真为离婚闹的不可开交,对于哥哥的死,按照我母亲的说法,我那个叫跃进的哥哥就是被我的父亲和奶奶的亲手扼杀。

很多年后,我知道,这个我面未曾见的哥哥,在他走后的岁月里,成了我母亲最疼的心病,成了我父亲无限懊悔的软肋,也是我父亲活着这辈子里,背负最重的精神枷锁。

在我的记忆里,记得有次,我父亲酒后,街着酒劲和我的母亲在屋子里为一件事情争吵着,我父亲挥舞着大手,怒气冲冲的回应母亲的指责,母亲歇斯底的呼喊着,而父亲没有丝毫的退却,我母亲忽然就坐在地上,双手掩着面,喊起:我那苦命的跃进儿啊,那刻,我父亲象遭电击般的颤抖着,然后象雨水冲击后的泥墙,瘫到在地,又站起,双膝着地,跪在我母亲的面前,双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眼泪在父亲的眼眶里打转着,父亲却一言不发,而母亲呼唤我哥哥的声音更重了,更远。

我和姐姐被关在门外,我透过门的缝隙,依稀看到父亲跪地的背影,那刻,父亲倾长的身子变的那么的渺小,离我一直期待的父亲形象越来越远。

关于父母亲相识过程,我是通过门前的舅公知道的,也零零碎碎的知道了我那个叫跃进哥哥的死因,据说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是一个英俊且聪明的小伙子,是我们村唯一在我们的县里念中学的孩子,学习成绩一直不错,那时候,我爷爷在那个战争年代一去不回,我奶奶守着寡一个人即当爹又当娘的把我爹扶植大,奶奶没别的爱好,就只迷恋越剧,每会哪个村有越剧演出,奶奶总是会迈着那的小脚,一场不落的看下来。我母亲那时是邻县里越剧团里的一个旦角,拿手就是那《梁祝》,我母亲上场后,往往一登场,那一亮相,一挥水袖,一个眼神,下面就是雷鸣般的喝彩声,我奶奶就是一场戏看中我母亲的,戏演到一半的时候,我奶奶跑到后台看到我那俊俏的母亲,拉手问起我母亲的婚姻来,得到待嫁未许的时候,我奶奶第二天就派了媒人上门到团里去说媒了。

那时候,我那个在县里念中学的父亲一直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对象,在很多人眼睛里在县里念书就是秀才了,所以很多媒人都想方设法通过亲戚上门和我奶奶说媒,而我奶奶却一直推却着说,现在的年代不流行说媒流行自由恋爱了,孩子的事,就让他自己做主吧。

和我母亲的事情,奶奶却出乎的执者,我母亲见了父亲后,脸红的象个熟透的苹果,就低下头一直无语,我父亲却一直挂念着那场即将到来的考试,就这样,我奶奶做主,在我父母见面后半年,把我母亲娶进门。

半年后,我哥哥出生了,而我父亲也快中学毕业了,我母亲担起全家的重担,从来都不要我父亲沾半点农活,一直把最好的东西留到我父亲回来,就是守月子的时候,也把仅有的蛋肉留一半给我父亲,在我那不怎么懂书理的母亲心里,父亲就象她常的越剧中那个梁山伯一样,不久的将来一定会金榜题名,不过不同的是不再哪个悲惨的结局,因为母亲从来就没想过父亲会负心,而高中后比翼双飞一直也是农忙中母亲唯一的安慰。

父亲中学毕业后,考上了省里的一所师范学校,当通知到我们村的时候,在我奶奶的眼里,就是他的儿子考上状元了,那情景和先前状元高中比就少了邮递员换成敲锣打鼓的县衙勇兵的气派。这个山村也在父亲高中后开始了沸腾,我想那刻,最高兴的应该是我母亲,听舅公说,那几天是他见到我母亲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那时候,母亲抱着我哥哥,整天洋溢着一种浓厚的幸福感,在那个村里一个个串门着,这时候的母亲,在我的奶奶眼里,已经不是那个在台上甩水袖的祝应台了,育后和过度的农活,让我母亲原本娇好的身材变的臃肿,这一切已经无法和我那个高中状元的父亲匹配,在我母亲一次去串门的时候,我奶奶和我的舅婆说,象我母亲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父亲的妻子,她现在的情景只配给我高中的父亲提鞋做丫环罢了。

</P>
板凳
发表于 2006-3-19 21:46:00 | 只看该作者
<P>期待下文。</P>
地板
发表于 2006-3-22 04:00:00 | 只看该作者
写得很不错哦,很质朴的语言。期待!
5#
发表于 2006-3-22 09:19:00 | 只看该作者
<P>搬个马扎坐下来, 慢慢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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