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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明刚80年代散文诗选 写于1985-1989年自打自印散文诗集《云路飞羽》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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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3-22 08:59:1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胡明刚 于 2014-3-22 09:08 编辑

  
云路飞羽
  
夏日的飞鸟,在我的窗前唱歌,又飞去了。
我的情致将紧随你的福音。
这是我,也是你的迦陵频伽,来自极乐的国度。
展示着一种宗教
展示着一种至美至真


      而我不是一片黄叶
      我是你身上遗落的一片毛羽


祈祷在静寂的时分
礼赞在遥远的云路
我只有独自行空。
你的飞鸟,可否听见我深切的呼唤,
          可否再度光临?


      而我不是一片黄叶
      我是你身上遗落的一片毛羽


我来自于东方的华峰,
你来自于西天的际缘。
带着你的至善你的体温,在每一个严寒的冬日里,
期待一阵野火焚燃了我,我也会因此

蹈舞起明亮的星光,
任丽日的煦影仪姿万方。

      而我不是一片黄叶
      我是你身上遗落的一片毛羽

云路迢遥。我不会就此驻足
我终无定,我终无住。
我终要自由自在地漫天游飞。

       而我不是一片黄叶
      我是你身上遗落的一片毛羽

子夜自清

悠静。打开这一册黛色之夜书
你蹈水而来。蹈那清碧的秦淮。
      一
  雅
有皎洁的月华如水飘动我的项首
    孑  然  自  清
  
我因而头涔涔而泪潸潸
淋漓的月华之雨中,任过去
       的两三方斜阳徊徨而匆匆
仅此一夕。我投身于你那泓清清的荷塘月色
      品如梦的莲歌。我随意地采撷那片淡泊
         因你,端肃成一茎直啸晚风。
渐归沉凝。而你佩弦的律吕不绝,重现
我迷茫的云路与归途,我要静静地向你问津
  
你已隐身于空旷的沙渚。那泥泞中的踪迹
却是世界的经纬。那些文字,那些被绿林洗过的文字
那些白水漈一样的文字,却在我的天边,展示着那
无。住。的。风。景
  
你把目光注入,水的那边,
一一荡漾起绵绵的灯影与桨声
  
悠静。打开这一册黛色的夜书。
我是几经摧折的断梗啊。带着一片霜雪
浮在尘世之上
那伤断之处泛起几点纯白
微丝依然缀连,颠颠摇摇,飘飘零零
那清清嘉嘉的心语 奏一管暮色
一一摇曳我们
孤。独。的。身。影。
  
悠静。打开这一册黛色的夜书。

黎明之渡

历尽多少虫沙劫,走过多少风雨路。我才来到这迷茫而旷远的
古渡头。只有风吹起一代苇丛和深林,只有新月和飞鸟在浓云间静静地穿行
漫漫的长夜正悄悄逝去。黎明的流水正汩汩响着诗歌的韵律
我肃立在你的湄岸。遥望东天。
一轮朝日正升起彩霞的篷帆。一艘兰舟正舞着桂桨冉冉地向我驶来
光明如鸟一般降临在你的桅樯上
而掌舵的皓首老人正一声声地高唱的神圣的赞歌
  
我的心因此轻扬在和煦中。
而你一脸庄肃。我听见你悄声地对我说:
“这里没有家,这里没有巢,
这里只有你自己的一双翅翼的天空。
鸟儿啊,我的鸟儿,听我的话,不要垂翅吧……”*
  
哦,你驶来的远岸就是船的家乡,也是我栖身过的大陆和岛屿吗?
老人不语。惟有她的美髯飘扬成一面晨光熹微中的号旗。

*引自泰戈尔散文诗《园丁集》第67章

以上三首发天台山诗报

正午时分


正午时分。
乡村道上。一位老人远逝而去
太阳疯狂。颠摇枝柯的炎炎热风蒸响,斑驳的夏日
光芒漫山遍野,倾洒着一片火雨。
森林辉煌。老人的故事色彩淋漓,如蝶翅振动,
翔舞在静寂的空谷之上。
  
正午时分。
太阳敲响了浑厚的引路锣。
树木肃立,如神灵,在毕竟的路口,
昭示着来世,未竟的旅途。
此际,气氛一如丛草的低垂。
一只红颊鸟飞过,掠云的声音,如奏风琴。

正午时分。

山丘叠叠,祖辈辍耕的地垄。裸露着黑黝的端庄。
那半枝斜伸的雷殛树,化为犁柄,
相忘于遗世孑立的村落炊烟。
一群山民正踏着老人走过的脚步默默地缓行,几派凝重。
正渐渐地溶进了匝地的彩云

正午时分。

此刻,只有沉雷,隐隐地在东天
回响着另一种悲壮。


爱歌盒带

妹妹,送一盒小小的磁带与你。

在每一个月明星稀的秋夜,或者云雨连绵的春昼,
你独对孤窗唯感寂寞的时候,这盒磁带
只需你轻轻地放进你小小的收录机里罢,
妹妹

你按下机键就按下了我所有的渴望。

我心旋转,所蕴藏的一切声音,
在你脸上升腾,幻化成家乡美丽的山岗与村庄。

这一盒磁带只需你反复聆听。
我如梦的音乐,来时迷离,去时依稀。
  
妹妹,你会想起比的冰倩我的美辰,那日思夜想的
温暖家园就在此间呈现。为你打开窗口
而我则端坐在你对面的松林里
一遍一遍地苦苦地把你张望。

我看见你的明眸闪闪烁烁
我听见你在和我而歌。

所有的浪漫和纯真留存于此际
妹妹,送一盒小小的磁带与你

        载《世界当代华语诗选》邹建军主编


牛犁与父亲

     曾驾牛犁走过浩浩云海,有多少日子
随那山峰飘逸过。
父亲安静地卧于田垄,
一片云霞正拂过他的额首。一抹衰老的苦泪流出
一道道明泉,随之干涸,沁入瘠薄的泥土中。

惟村庄依旧,地垄依旧,山依旧
人依旧,牛依旧

人牛俱寂。我将伴随你长留。
只有倾听自己的内心贴着黄土搏动的声音。
一起回忆你赶着小牛犊吹着你的小牧笛

来到这片处女林地
开垦的情景。荒崖映照着你青春的身影,老牛一步一回哞,
与你作时空的交谈。你的绿枝鞭脆响着一支乡谣。铮亮的
犁铧翻开热土在谱写着一曲曲古老的民歌

而我从何而来啊,父亲。我是你胯下的一只小牛犊
而往昔迷蒙总令我难以追忆。曾经有一羽如燕低低飞过
停留在沾满灰土与尘埃的梁上的时候,那是归恋着旧巢。
那么,就让我痛哭一场吧,让酸楚的泪和歌声
一起飘荡,就让它为我倾洒一片彩色的花雨
  
父亲啊,你累苦了一声,就像老牛一样乏力
轰然倒下!你走不出这一圈圈的稻田,只能把家园
一步步地衡量!那老烟筒的火光还在微醺
那粗瓷碗里的清水早已沥干黄昏。
新月升起,为你点亮一盏长明灯
牛群躁动起来了。终于冲破栅栏,一一俯伏在你的脚下
你的身周,为你挡住南来北往的罡风
  
牛声连天。掬一抔乡土葬入心廓。
回望那抹远山,如一副犁铧
在夕照中发着光亮,发出金属的回响

而我,终究不是那条被缰绳套住的老牛。
      我将走出大山,却把大山当成犁铧
           一步
                一步
                     拉牵
  
挑夫

嗨嗬!
你的身影,一步步走上了蜿蜒的山道。
黎明之光从云海中迸射。穿过丛丛的森林,

在天幕上投射一个粗犷雄健的身影。
看你沉重的步履跨过坚实的石阶。
山道渐渐延伸到空中。

你哼号不绝。是因为不甘寂寞么?
你迂回着行路。隆动的胸肌和肩膀,
映着日晕霞彩,闪着亮色越过山脊,
一如缓缓移动的青铜古雕。

山路迢遥,惟步步登高。

    发于台州日报华顶副刊


音乐河

你的旋律响起,是故乡的那条明澈的小河,枕于我的梦影,
在黎明的天宇中,你的眼睛终如一弯新月闪着明光。
你的音乐张开了一片轻帆,翔起在云涛汹涌之上,载渡着我的精魂,漂游四方。

宽阔静谧的港汊曲折,迂回成你的音乐。
每一片星光漾起,散落在我的胸际,是一个个七彩的音符,
在流逝的岁月中谱写着我们的华章。

于是,我们的魂魄便是一把尘封的古琴,奏出了苍茫
因此,我们的怀想终如一叶兰舟载不动那千古的忧伤


远方的天幕何时亮起,我无从溯源。
只有潺潺的清音流淌,金色的波粼漫过了你的怀念我的情衷。
你终于手舞足蹈地奏着你的旋律,摇着那逆风之橹搅动着满天的星云。
大河之上,水鸟群飞,直上云霄  让你的主题开阔
大河之下, 锦鳞集聚同击清澜连绵,载渡着我们的夜行船


我忽然想起了祖先,那龙船。拿摇旗呐喊亢奋的脸。水花四溅。
大河两岸锣鼓喧天,千里的铁骑曾经踏着子民的躯体
浩浩的驰逐,英雄的血液染红了谁的琵琶谁的桨声?
而音乐,就是飞空的孤鸿。带着许多的传说与神话。当雷雨
淹没岸上的青峰时,我们且歌且行,寻觅着烂漫的纯色;当天光洋溢
慧日照临时,身后终会千帆竞发百舸争流沙鸥翔集渔歌悠悠


我们的音乐不再低沉不再荒芜,驾音乐如行神舟
畅游于黎明的港湾。灵感激越,将梦启碇。
河道依旧。引我们丝丝缕缕的飘动的生命,让欢乐停泊在铄金的港湾。
          你说,那是我们最后的归宿,永恒的家乡吗?

看我们的心胸舒张如蚌,向着这浩渺之水,也要覆身
于滔天的中流。那美丽的涡旋
飞溅着我们的梦想,澎湃着我们的青春。
啊,音乐河。


奏琴少年
  
你端坐在溪水之滨,如一棵孑立的黎明树。
高山低首,流水侧耳,倾听你的名字。
音乐如翠鸟一般,飞出你的胸际。拂动着你的眼神。
清风掠过群峰,轻抚着你的肩膀,正纯净着天边的流光,
你舞动着你的枝柯,让片片灵叶涂绿山岭涂绿房舍
涂绿你的瑶琴

啊,奏琴少年


你把目光投入林莽,不见飞羽也不见同行的路人。
你的明眸是否派生出一份孤独?有悲凉的长歌
在隐隐地低回。你昂起几度憔悴的头颅
默默地遥望,期待中的焦灼终如悬瀑纷飞
啊,奏琴少年


你渴望我能听懂你的心曲,有一首首诗歌
在天地之间流浪。情感的默契中,透出
我的耳际,与你的琴弦共鸣。冥冥的,
岁月的苍茫由此展开。张开你炽热的唇,
亲吻你的琴,音乐芳醇如酒,令我几度陶醉。
我的欢乐又被激起,我的灵性又将腾跃,追随着
你。尽管你的旋律再难寻迹。惟有静寂。
在空旷中,我与你早已站立
成一棵稚朴的黎明树

啊,奏琴少年

  
琵琶少女
  
    你姗姗地步上这舞台。怀抱你的琵琶。
半遮面。
     身边一派闪烁霓虹。
      琵琶一尘不染,总是你的那纯洁的脸庞
      琵琶如舟如车。
      满载着少女的微笑纯明的律吕。

你亦因此风姿绰约,因此
      亭
     亭
    玉
    立

于金风中。
面对着我,如面对着一片空蒙的山水。
设想每一双眼睛是每一派的清波荡漾,
    每一双手臂就是每一枝的佳木招摇。

徜徉在音乐的湄岸
你扣弦轮指如湍急的江河水,朵朵的金浪
    弹拨过湿润的月夜与枫叶荻花。
    我因此如江州司马
泪洒青衫
    我徘徊在空旷和苍茫里,沉寂中,你指挥千军万马
    垓下排阵,十面埋伏的尘烟与四面楚歌的英雄末路
    令我伫立,久久凭吊。我因此壮怀激烈。走下辽远
    大浪淘沙。走龙船。搅碎了梦中的春江花月。
    你的豆蔻年华和我的魂灵全在
             这漫天飞舞如雪如浪的音符中了。
    我所有的疆域全凝结在你颤动的琴弦中了。
  
    一把琴就是一段情,正同我们的
    生命。多少的精魄多少的情怀
    才铸造出这把
      琵琶。仁爱的灵性之
       琴啊。

梦之 笛

放下沉重的行囊,我从怀中拿出这支短笛。
那笛声依稀如梦,随我的旅途悠长,而悠长。
  
枕一蓬蒿草。枕半坡瑟瑟半坡秋。仰望星月,任心无羁地遨游。
于是,在襟怀深处,揣一管清音,以所有敦厚的气息倾注在笛声里,
吹一首首的悲欢之歌,伴随风声呼啸,让天籁催动满路的烟云
在行走中吹奏,我的笛音。惟有安谧之境,
我才真正地竭力为自己吹奏。让清逸的笛声响彻我心地的澄明。
  
那漂泊的音程,逆旅中的沉吟,跋涉过天涯海角。
无论何处,我终会感知故乡的沧浪之水濯我赤足涤我长缨
只有此刻,路上独自一人,我真正地为我自己吹奏。让我
瘦削的脸庞和孱弱的身躯飞过孩提时期的童真

请随我笛。听我的父母乡亲,唱着山歌,在远岸的木屋里悠扬
一次次把俚曲潜落在我的笛孔,啁啾在我的呼吸之中
我的指节跳踉,如群鹊归巢,让音符飞落在水中的沙洲之上。
奏我的梦笛。静夜思绪如木叶纷落
我沉浸在母亲呼唤里,沉浸在飘越过千山万水的眠歌
在逆旅中,我要多想没有梦之笛声伴我的凄凉。
我终要把那梦笛深揣于怀,随身携带。
余韵绕我情愫,绕我心胸。我,这支梦笛

是我切切的乡愁啊,是我乡土的温馨

倾听书声

我只倾听你的书声。为我朗读
我早已满怀疲惫。那崎岖的山道
与繁茂的深林,的确让我心力交瘁。
我所有的记忆早已蒸腾如云。

那消逝已久的豆蔻时光啊,只留下瘦削
的影子。只留下些许的空旷。
而你的书声却成了我唯一的乐园。
许多纯正的词语在阳光下起落飞舞,
犹如天使。各自的音色
在我的耳际抑扬顿挫,朗诵着属于我的华章。
我只需要你悠悠逸逸地吟哦。

我只倾听你的书声。为我朗读
让你的书声一次一次地把我受伤过的心
轻轻抚摩,我的踉跄步履和佝偻的腰身
因此重新坚实和挺直。
我所有的情思和歌唱因为有了你
      的朗诵而迸涌。那绵绵不绝的文澜,
我与你一同逍遥自在地游泳,我因而
      永远青春年。
倾听书声,我会永远斜倚在你的门框。

我只倾听你的书声。为我朗读吧
为我祈祷

鹰操
你的家,你的校,高踞在崖颠,永远做着飞翔的姿势。
任山间的点点山居簇拥着这里的每一个黎明。
当朝雾激涌时分,苍茫中,林海里,就响起了你的歌唱,
        山谷中,也飞腾出一群群年轻的鹰。

而你,我的老师,你就是鹰的
母亲。张开的双臂如张开的羽翼,正护卫着这小小的雏。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的小小的巢啊,当旭日初升时,你们就聚集在
芳草鲜美的山坡上,列成整齐的方队,这时就有一面鲜艳的旗
缓缓地升起,与彩霞争辉,那是你的精魂的皈依吗?

听管弦的音乐响起。雄雄浑浑。你们随着节拍
振羽低回。你们将学会独立。单飞。翔过
这片弥漫绿色的山地和铺满白云的天宇。
你拥有了属于你自己的那片天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
云空。

太阳宛如一口铜钟,庄严地敲响,伴随了你们的晨舞。
山地明媚。许多人都在驻足注视着你
许多人都在由衷地祝福着你,
欢乐的少男少女,山地里年轻的

希望之鹰!

铁作场

徘徊在铁作场,倾听声声清越的
而重实的锤敲打着夏日炎炽的街巷。
沉重的步履被你叩打着,停留于你古老的门坊。

我刚开口歌唱的时候,就相遇到抡起大锤的你。
我踏破铁鞋无觅处而焦灼不已的恰恰遇到了你。
我不是一块顽铁,我渴望着你的敲打,任你敞开
胸襟,把心里热情燃烧的热情洗礼我,把充满力量
的大锤锻打着我,我不是死而不化的那块无用的顽铁
我需要你狠狠结实的捶打。期待你把炽热的我
猛地淬如冰冷之水中,我要成为一件有用的器物。

你让我亲吻热焰,滚滚的炉膛,使我投入
如同凤凰,在涅槃中新生啊。那是我的命运

你的捶打使我更加坚强。
随着你一阵阵的抡锤,
          一声声的呐喊,
                一声声的丁丁当当。
我的目光因而深切。

沉凝,专注
你汗光淋漓的胸脯和肩膀。

沙发
发表于 2014-3-24 08:56:5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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