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一则）日本的“牛郎织女”及其他 胡明刚

胡明刚

日本的“牛郎织女”及其他

胡明刚

   《牛郎织女》《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孟姜女》是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也是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笔者无意从北京旧书摊上翻到一册《日本民间故事》，读到日本的牛郎织女传说，眼前一亮，不过内容结构完全日本化了，与中国的传说大相径庭。

    这本《日本民间故事》，是百花文艺出版社1962年出版的,翻译者是梅韬，现在很少见到重版。书中选录的这篇日本牛郎织女故事，题目是《天仙媳妇》，根据关敬吾编的角川书店1951年版的《日本昔话大成》翻译的。我自作聪明地想，日本的“昔话”约等于中国人所说的“古老话”，属于谚语歌谣传说故事之类的。它记录得很忠实，富有民间文学的原档风味。

在日本，牛郎的名字称为米克郎，一天，他到湖边洗澡，看到挂在树枝上的羽毛衣，便拿到手上，这时织女在水面上合掌央求他归还，并说明自己的身份。可是米克郎不给，说，既然你是天上下来洗澡的，就跟我到我家过日子，那就不用在天上人间打来回了。

织女没有羽毛衣，不能飞回天上，就跟米克郎成了婚。7年过去了，他们生育了7个孩子，织女想念天上，四处找羽毛衣。一天，米克郎钓鱼去了，织女听见大儿子唱歌哄小弟，知道羽毛衣放在顶楼仓库的大米袋和小米包里面。织女找到了羽毛衣，背起大儿子，抱起小儿子，再挟起最小的儿子，回到天上去了。不过一不小心，小儿子掉到了地上。

米克郎回家，看见屋里空空的，没了妻子和羽毛衣，心里很急，毫无办法，肚子也饿了，先烧饭吃吧。拿来吹火筒吹火，不通气，一捅就捅出一张字条来。妻子说，你在地下埋一千双木屐和一千双草鞋，然后在上面栽种竹子。三年后，你就顺着竹子爬上天就行了。米克郎照办了。可，他只找到999双木屐和999双草鞋，三年之后,种出来的竹子离天还差一点点。等待他上天的织女，便放下梭子把他拉了上去。

织女的母亲对米克郎很客气，但她的父亲老是给女婿出难题，比如要他在一天之内将1.5万亩山林全部砍完。米克郎犯愁了，织女对他说，你只要砍三棵，然后枕着树的下半截睡一会就好了。

接着织女的父亲要米克郎将1.5万亩的地耕好，织女叫他用铁锹刨三下，然后枕着铁锹柄睡一会儿就好了。最后，织女的父亲又让米克郎在1.5万亩的地上种满冬瓜，织女叫他在地上的三处放上种子，睡一会儿就好了。隔了一天，织女的父亲叫米克郎把1.5万亩的冬瓜全部摘下。米克郎躺在地头睡了一会儿，又完成任务了。原来织女暗中用仙法帮助丈夫呢。

冬瓜收回后，织女父亲为庆贺丰收，让米克郎切冬瓜。这时织女用眼色示意米克郎，千万不要横着切。米克郎见岳父手把手教自己横着切，不敢违拗岳父，就不听织女的暗示了。一刀刚横着切下去，像小山一样的冬瓜一个个爆裂开来，一股股冬瓜水涌了出来，一下子就把米克郎冲走了。

在日本的传说中，天河水就是冬瓜水。织女星身边的是她的两个孩子，一个5岁，一个7岁。还有一个没带上天去的小孩，织女就每年在河边放三石米，可以供孩子吃一年，后来人们老是洗脏东西，三石米变成了三粒米，孩子也不见了。

日本的牛郎织女传说，复述出来也是很有趣的，很生活化，就像农家的琐事一样平常，神话的色彩少了一些，生活的气息更加浓郁了。滚滚的银河水的来历比中国王母娘娘用簪一划要风趣得多。

类似的日本民间故事，有许多称为小说的题材，比如《竹取物语》，在竹子里爆出一个小女孩。栽竹的老人每天都能从竹节里得到金子，成为富翁，竹女三个月后成人，她漂亮美丽，人见人爱，求婚着络绎不绝，连朝中的大臣都来求婚，他们竭尽心力都找不到竹女期望的东西，都失败了。后来皇帝要将竹女强娶进宫，被竹女拒绝了，他留下了长生不老之药，披上了羽衣，飞到月宫去了。皇帝只好把长生不死之药放在接近上天的山顶上，后来那座山顶就成了富士山。这有点像《嫦娥奔月》的日本版。但是原汁原味的民间文学。

类似的日本民间故事，也有拍成电影的。比如日本小说小泉八云，就写过几个故事，有点像中国的聊斋，这本书的题目就是《怪谈》。是最原汁原味的民间故事。后来被拍过电影。导演是小林正树。我在北京街头上，以5元钱的价格淘来这张碟片。

其中一个是《雪女》，一个樵夫在冰天雪地里遇到一位雪女，应为樵夫相貌清秀，雪女没有吸她的雪要他的命，只是对她关照“不得与外人道也”，否则性命难保。后来，樵夫遇到了一位美貌的少女，将她收留在家，生养孩子。但天长日久，丈夫觉得妻子越来越像当年见过的雪女，于是就对她说了那天的事情。妻子说，不错，我就是那位雪女，想不到你不信守诺言，本来我可以要你的命，看在孩子的面上，我饶了你，但我要永远离开你。樵夫悔恨交加，痛不欲生。

《怪谈》中另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贫穷的男子抛弃了结发妻子，到了京城，成了权贵人家的上门女系，但饱受新妻子的歧视和侮辱，后悔极了，就派回自己的家，原来的妻子热情地接待了他，两人同床共寝。一觉醒来，猛然发现绝伴随自己的妻子原来就是一堆枯骨，他睡在一个凄凉的墓穴里。第三个故事说的是一个下了眼的弹奏三味线（三弦）的专门演唱历史故事传说的艺人，住在寺庙里，在深夜里被引到墓地上为鬼魂演唱。被寺僧跟踪发现，寺僧在艺人的全身写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但忘记了耳朵没有写。结果艺人的耳朵被鬼魂割了去，最后，艺人在逼迫下不得不为鬼魂作了最后一次演唱，寺院平安了，艺人也成了巨富。这确实有点像中国的唐宋传奇和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日本的“牛郎织女”和《聊斋志异》是很有趣的，是不是有中国传统的影响呢，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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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八云的《日本怪谈》确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