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禅•微历史】李斯的七月

向左，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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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才高八斗的男人，这是一个豪情万丈的风云骄子。
这是一个心思细腻、情绪像雨丝飘一样敏感的青春过客。
这同时也是一个面具男，无耻与狠毒，是黑色面具后的注解。
这是一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弄臣，他凭窗眺望，欲望比海还深。



在公元前308年的七月来临，夏日将尽，李斯的秋天将临，再往后，他的生命将定格，他的荣耀与富贵将化作尘埃……后边，是无尽的夜。

一

在很多年以前，这个世道还没有像后来那样的天翻地覆，还很平庸，没有激情，楚国，上蔡，一个粮仓，年轻的粮管员，名字叫李斯，朝九晚五，日复一日。



作为战国不世出的大儒荀卿的得意弟子，李斯的胸膛里跳动着一颗不羁的心，奈何他出身平民，家境贫寒，没有可拼的爹或者可炫的财富。
他唯一做的是日复一日地观察：粮仓里的老鼠与厕所里的老鼠，它们有什么区别？
厕所里的老鼠，它们吞食着大便，在粪坑里翻滚来翻滚去，它们在阴暗中四处逃匿，它们在人人喊打的恐惧中苟延生存。
粮仓里的老鼠，在整堆整堆白米上，它们怡然享受着隐匿的快乐，和肥而不腻的供奉……
卑微的小公务员啊，当他的内心膨胀时，又怎甘于平庸、困顿或恐惧呢？李斯感慨：“做人，就要做一只隐匿于白米之上的快乐老鼠！”

二

逃离楚国，这个平庸、扼杀激情且没落着的国度。
公元前247年七月，曾经的草根里巷平民子弟，曾经的卑微小公务员，李斯告别他的老师荀卿，前往秦国，寻找他的梦想。



李斯的誓言：“斯闻得时无怠，今万乘方争时，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衣驰骛之时而游说者之秋也。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此禽鹿视肉，人面而能强行者耳。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
布衣的梦想。
西方六国公侯卿相的门，对李斯们来说，是紧闭着的；东方之强大的秦国，是开放着的——当然，前提是你有才。
秦的相国，吕不韦，一个商贾起家的投机分子，给了李斯一个惊喜：是年是月，秦庄襄王薨，李斯乃求为秦相文信侯吕不韦舍人；不韦贤之，任以为郎。

三

因缘际会。
李斯与未来的始皇帝，此刻的秦王政，一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子和一个十多岁的心智过早成熟的少年，他们的因缘在于李斯的一封上书，更在于两个男人的野心。
这个野心的背后，是无尽的征服与占有，是匕首与血液，是挑衅与阴谋。



李斯的上书：“自秦孝公以来，周室卑微，诸侯相兼，关东为六国，秦之乘胜役诸侯，盖六世矣。今诸侯服秦，譬若郡县。夫以秦之强，大王之贤，由灶上骚除，足以灭诸侯，成帝业，为天下一统，此万世之一时也。今怠而不急就，诸侯复强，相聚约从，虽有黄帝之贤，不能并也。”
秦王喜，乃拜斯为长史。用李斯之计谋，阴遣派人带着贵重的金银财宝，四出去招揽人才，离间他国君臣关系，贪婪顺从者，则以利诱之，正直不从者，则刺杀之。
一切具备黑暗大片的潜质：黑色面具男，指挥着无穷无尽的杀手，一遍一遍地扫荡民间的才智之士，若不为我所用，即加之于匕首和死亡……
黑色的七月，黑色的李斯。吾等生也晚，如生当彼时，是俯首就范，还是和亲密爱人一起逃往自由，逃窜于山野之间，永做化外之人？
嗯嗯，这是个问题。

四

公元前208的七月，李斯垂垂老矣。在秦二世胡亥的猜忌、新贵赵高的算计之下，李斯，和他因权贵而发酵膨胀起来的家族，沉浸在杀戮的血液之中。



死前，李斯在狱中上书，细说自己在秦的四十年，功劳乎？罪过乎？
其一、臣尽薄材，谨奉法令，阴行谋臣，资之金玉，使游说诸侯，阴修甲兵，饰政教，官斗士，尊功臣，盛其爵禄，故终以胁韩弱魏，破燕、赵，夷齐、楚，卒兼六国，虏其王，立秦为天子；
其二、北逐胡、貉，南定百越，以见秦之强；
其三、尊大臣，盛其爵位，以固其亲；
其四、立社稷，修宗庙，以明主之贤；
其五、更剋画，平斗斛度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树秦之名；
其六、治驰道，兴游观，以见主之得意；
其七、缓刑罚，薄赋敛，以遂主得众之心，万民戴主，死而不忘。
面对死亡，每个人都有自我美化的冲动，李斯亦然。但他这份信还是立足于以情动人，希冀胡亥那个混蛋能念一下旧。
关键的东西是拿不上台面的。
两年前，即公元前210七月，沙丘之变，李斯和赵高、胡亥串谋，废弃并害死了始皇帝的合法继承人扶苏，扶胡亥上台。
两年前那个七月，或许是李斯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但那个 ，是什么颜色？
李斯在公元前210七月，王的盛宴，血色的七月。

五

公元前208七月，李斯被腰斩于咸阳，同时被灭全族。
意识中止的前一刻，肯定会有无数画面，在这个男人的脑海里转瞬而过：
平庸时代，卑微的苦闷，贫贱的困顿，老师荀卿的恩情，师弟韩非惨死前的讥诮眼神；
助始皇帝废封建，一统天下，又是何等快哉，书同文，车同轨，封禅泰山，刻石勒铭，犹如过眼云烟。



临死前，这个男人还记着乡居的味道：
大家牵着黄犬，从上蔡东门奔驰而出，追逐田野奔窜的狡兔，“岂可得乎！”
岂可得乎？

（文/ 雎鸠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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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丞相其他还好，就是把韩非弄死太不像个爷们了
他的泰山刻石字真好，临过两笔

小山村人

一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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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禅•元日致辞】乡居的纬度



2013年将尽的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在我们的生命里，彷佛带点唏嘘。
在这一刻，有多少人尚在路途奔波，我们不知道。家乡在何方，仍是须揭示的谜，2014年元日，将开启追索的远航。
我们祝福您，航程虽遥远，一路不孤独；风雨虽惆怅，内心却坚强。
有一种状态，叫做乡居，有一种情怀，叫做乡愁，有一种境界，叫做乡禅——
在这个企图辉煌的岁月，总是有很多雾霾笼罩我们的视野。



乡居是一种纬度，它让我们确定在这个飞逝、变迁时代里的坐标；
沿着树枝般伸出的视线和手指，我们探索历史的厚度、空间的广度、思维的力度、情感的深度，财富与伦理，价值与创造……
背景色是远去的乡村，在城市和工业进攻与征服的号角声中。
我们寻找我们的乡居时代。

（文/ 乡居的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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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钟

开头308年应为208年，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