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font size="5"><strong>“生活在别处”</strong></font></p><p><font size="2"> 想到这五个字,眼前好象闪过一抹光,又仿佛是躯体中某个狡黠的精灵喃喃起那句著名的咒语:“芝麻,开门!”。我又看见那个逃亡的少年,那个沉迷于诗歌炼金术的诗人,那个奔往巴达维亚的年青雇佣兵,那个在阿比西尼亚与索马里的荒漠中跋涉的疲惫商人,他在醉舟之上,灵光之中,目睹洪水过后的世界,惊叹那大海与太阳融就的永恒。这个上上世纪的天才法国人一不小心就揭示了生活的秘密。虽然已经逝去一百多年,而他所留下的这句话和他的诗篇一样,作为他的灵魂在这世上燃烧不灭。</font></p><p><font size="2"><img alt="" src="http://www.iblog.com/unlimit/resserver.php?blogId=2671&resource=Arthur%20Rimbaud.jpg&mode=medium" border="0"/>兰波(韩波,1854-1891)</font></p><p><font size="2"></font></p><p><font size="2"> 我要说起的首先是宗教,旅行,无止境地漫游,无止境的隐秘生活。释迦族的觉悟者乔达摩悉达多和拿撒勒人耶稣的经历给予我们一种提示:宗教之本质,不在于有神,而在于鄙视现实,构造另一种存在于人的精神中的生活,高于可憎的现实的生活,而这样一种生活,正是为生存所折磨的人发自本能的需要。<br/> 某些与众不同的民族引发了我浓厚的兴趣。汪达尔人,吉卜赛人,鞑靼人,犹太人,这些逐水草或财富而居的民族,要么在马背上挥霍了无数清晨与黄昏,要么在纸牌游戏中打发掉种种可能的命运,要么在歧视、屠杀中以自己天赋的智慧维系种族的生存。哪里有未来,哪里有欢乐,哪里就有生活。<br/> 吟游诗人,传教士,无数的旅行者,是那些追随神的足迹,渴望未知的赤子们走遍世界,歌诵着幸福与苦难,传播爱与智慧,理解与宽容。哪里有阳光,哪里有生命,哪里就有他们的生活。莪相终生飘泊于爱尔兰的荒原之上,达摩、法显的北入中土或远游天竺,马可·波罗二十年东方之行……来自于内心的神性冲动推动着他们离开过去,寻找不可知的别处。我曾去到石门坎,那个黔、滇、川边界极为偏辟的山村,比简陋的生活留给我的印象更深刻的是:那里没有一米标志现代文明影响的公路,却矗立着一座破败但仍完整的小小教堂--那是本世纪初英国传教士留下的痕迹。</font></p><p><font size="2">什么最能唤起人的**?是革命,幻觉,本能,满足的快感吧。<br/> 革命是什么?一种宗教革另一种宗教的命。一个阶层革命另一个阶层的命。一种社会制度革另一种社会制度的命。一种生活方式革另一种生活方式的命。革命以破坏开始,以建设结束。革命的动机,却无一例外是要改变现状,构造新的社会生活、经济生活、宗教生活和私人生活方式。法国大革命,欧洲1848年革命,俄国十月革命,中国辛亥革命,1930~1950年革命,无非是按照新的哲学理论改造社会,重新设计人们的生活。总有那么多的人投身革命,或杀人,或被杀,目的只有一个,实现他所要的转变。<br/> 十二世纪的波斯,伊斯兰教杀手派的杀手们都要吸食类似大麻的致幻剂,在专门营造的奢华的豪宅中疯狂享乐之后,前赴后继,义无返顾地直入宫廷、官署刺杀王公大臣,其英勇无畏气概令人瞠目。据说穆斯林心目中的天堂极其富丽堂皇,其美妙程度较之国王的宫廷有过之而无不极。这些杀手蔑视生命的态度实在是到了极致,死亡并非可怕之事,而是进入天堂的捷径。而天堂的那种美妙生活,他们通过药物已获得“真实”体验,因此,刺杀对杀手本人而言,与其说是政治行为,毋宁说是解脱行为,只不过是进入另一种生活的手段。中东地区日趋流行的“人肉炸弹”现象只是这种传统的延续或现代翻版罢了.</font></p><p><font size="2"><img alt="" src="http://www.impassionedinsurrection.info/youthliberation/ParisMay1968.jpg" border="0"/> </font></p><p><font face="黑体" size="1">1968年5月,巴黎街头的“五月风暴”</font></p><font size="2"><p><br/> 1960年代,革命,毒品、性解放、摇滚乐,越战大行其道。在中国,文明史上罕见的“文化革命”以排山倒海之势摧毁一切传统文化,不管好坏,企图以暴力破坏一切旧的精神生活来创造一个统一的精神乌托邦;伟大的格瓦拉和游击队员们在刚果的热带丛林,在玻利维亚的贫瘠山地里为了理想与政府军殊死战斗;金斯堡和凯鲁阿克们在旧金山集会,《嚎叫》,沉溺于毒品;或在东西海岸间,《在路上》,驾车到处寻欢作乐;或跑到喜马拉雅山下,学习静坐冥想;艾尔维斯、披头士、齐柏林飞艇以其他们众多的同志们高唱反叛之歌,让传统的世界在摇滚的乐声中目瞪口呆,而年轻一代欣喜若狂,自以为找到了全新的生活;巴黎、伦敦的大学生们占领校园、挥舞着红旗和《毛泽东语录》,或者胡志明肖像,冲上街头,与警察对峙,而巴黎校园的墙上,赫然大写着“生活在别处”;马丁·路德·金率领百万黑人浩浩荡荡向华盛顿游行,要求民权;以阿甘为代表的数十万美国年轻士兵则在危险的越南丛林里,在炮火中倾听猫王的歌曲,等待着《现代启示录》一样的命运……这是六十年代人们寻找另外一种生活的冒险。</p><p><img alt="" src="http://www.centex.net/~elliott/woodst/negative_jefferson_airplane_woodstock_01.gif" border="0"/> <img alt="" src="http://www.salon.com/ent/music/feature/1999/07/27/woodstock/woodstock.gif" border="0"/> </p><p><font face="黑体" size="1">1969年,伍德斯托克音乐节</font> <font face="黑体" size="1">1999年,伍德斯托克音乐节</font> </p></font><p><font size="2"> 我最想描述的另外一种生活--天启,感悟,游戏,模仿,表现的生活:心灵,艺术,自由。<br/> 唯美主义者说为艺术而艺术,艺术并未在模仿生活,而是生活在模仿艺术。我想说,艺术本来就是另外一种生活,一种游戏,而游戏则是人类模仿的智慧。艺术乃是对于最高的完美秩序的模仿。我热爱诗歌,诗的天堂是人类以文字对不可知的最高存在的最精妙模仿。小说也罢,剧本也罢,无论是陀斯妥耶夫斯基,博尔赫斯,还是莎士比亚,贝克特,翻开一部作品,就是与一个沉默的灵魂对话,就是与另一个世界的遭遇,与另外一种生活的接触。绘画则是画家对于他所渴求的另一种生活的理解、模仿和表现。音乐也大抵如此,不过是以音符这种更为感性更为直接的方式轰击人的心灵,而舞蹈则更抽象一点……至于电影,电影可以说是上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因为这赋予人类模仿另一种生活的最大可能性,每个人都可以在几个小时里暂时告别不那么令人满意的现实而遁入影院,经历电影上的人生,那由重现与想象构建成的另一种最逼真的生活。<br/> 那些个时代,那些个地方,那么多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风尚习俗,有爱情,有暴力,有美,有罪恶,或悲,或喜,也许遥远,也许就在身边,也许是截然不同的生活,也许是类似的生活,也许像是我们的生活,也许可能是你的生活,但肯定不是你所处的生活,是属于别处的、另外的生活。但却有可能是由你创造,由你决定,如果你是创造的人,懂得什么是游戏的人。</font></p><p><font size="2"> 释迦牟尼说的好:众生皆有佛性。每个人心中都有佛性,都有对美好的向往,对解脱的追求。生命很小,世界很大。人可以厌弃生命的价值,但最好不要浪费这一次的机会。我总是觉得,生活永远在别处,而人的本性乃是喜新而厌旧。</font></p><p> </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2-1 17:36:4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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