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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界(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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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1-3-6 19:43:4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abracadabra 于 2011-3-7 17:43 编辑

          金界
文、图/胡明刚



                                       

    从将军楼往东看,远处就是司马台

    此刻正是落日时分,金山岭的阳光将长城和四周的山峦涂抹上一道道金边。站在山巅耸立的金山搂上,举目西望,太阳正一点一点地往西沉落,消泯了耀眼刺目的光芒,变得那么和煦温情与艳丽。我与身边的城墙和敌楼都沉浸在流动的金光里。金山岭,多么切景而动人的命名。
此刻正是落日时分,金山岭的阳光将长城和四周的山峦涂抹上一道道金边。站在山巅耸立的金山搂上,举目西望,太阳正一点一点地往西沉落,消泯了耀眼刺目的光芒,变得那么和煦温情与艳丽。我与身边的城墙和敌楼都沉浸在流动的金光里。金山岭,多么切景而动人的命名。


    金山岭上,我不由自主地唱起以前的一些老歌,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北京有个金太阳,但在当年的记忆中,金太阳照耀下的是天安门,而不是金山岭,更不是金山岭的长城,金山岭长城和天安门各有异秉,但所照耀的阳光是一样的,都那么煌煌赫赫,呈现着一个帝国与帝王的气象。长城保护着国家的安宁,天安门体现着民众的安宁。当外虏的铁蹄跨过长城的时候,照耀天安门的也许不再是灿烂的朝日而是血色的夕阳。金山岭所看到的夕阳除了一种悲壮外,也充满了无限的神秘与庄严,以及一种苍凉的神韵,对我来说,它们都是摄身摄神摄灵之光。我所看到的长城落日与天安门升起的初阳,并没有什么不同。太阳之光,无法界定,也没有任何的界限。


将军楼  
  

    我在记忆中摄下了金山岭和长城的影子。而金山岭和长城则把我的身影叠印在长城的老砖缝隙之上。我的身影将成为一棵树或是一棵草,迎风摇曳着,如一面迎着太阳飘动的旗帜。放眼望去,眼前的长城并不是旗帜而是绶带,在山脊线上舞动着它特有的柔曲刚劲之美。长城的一面迎着阳光宛如镀金一般。那垒砌长城的老砖,竟像刚出窑烧制的一般,热度似乎没有冷却,还带着通红的温热之色,仿佛都是黄金做的,那么富丽堂皇;长城背着阳光的一面,变得青黛,甚至黝黑,宛如苍玉一般,与朝日的一面成为鲜明的对比和映衬,它们的色调又是那么地鲜明。伫立金山楼上,往东望去,金山岭的长城在山脊上画了一条金黄的亮线,一直从慕田峪、古北口迤逦而来,延伸到司马台,直到天山深处朦胧的雾灵之巅。长城这条金线经过悬崖绝壁的司马台,直冲而上,一波三折,直冲穹苍,倏忽不见。那绝顶之上的望京楼成为虚幻之中的一个小点。



夕阳下的城墙老砖

    金山岭长城在梦幻和现实之间,在往昔和今日之间,划上了一条鲜明的界线。落满夕光的金山岭那么鲜艳夺目,长城随风飘扬,萦绕在绿色丛树和黛色崖峦之中。我的脸上吹拂过一缕缕的风,在金色高秋季节,带着丝丝的幽冷扑面而来,我感受到古诗中所说到的朔风。在往昔时空里,来自北方的长风,鼓动着猎猎旌旗,裹挟着金戈铁马,越过身边的山脊,直向南方挺进,寒冷驱散着温煦。但在金山岭遇城墙屏障的抵挡后,不得不折戟而返。在悠远的时光里,随朔风一般进逼的敌寇,在这条黄金界线中遭到了坚守军士的猛烈阻击,疆土免除了蹂躏。在震天动地的杀声中,血肉横飞,矢石如雨,马革裹尸、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无论敌我,都成为城墙脚下的一捧泥土和一片枯骨。这金山岭长城,在我面前呈现着唐代李华笔下的景象: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这本来就是萧杀的古战场,弥漫着冲天的煞气,一个个充满杀戮的惨烈而快感的传奇故事,在落满残阳的垛口中,在落满烟尘崖岸的裂罅里,让人寻觅,让人听到了那丝丝缕缕沉痛的歌吟:“伤心哉!秦欤?汉欤?将近代欤?”



金山楼

    在冲天的烟尘里,我约略知道长城原来就是一条地理的分界线。长城之外就是北狄胡人荒蛮的地界。而今刀剑相对你死我活仇敌纷争的景象早已模糊,山河早已一统,举国和平,昔日不共戴天的敌寇,早已相逢一笑泯恩仇,成为民族大家庭中患难兄弟。敌对的界限,成为维系情感的线索。尤其是遇到共同的强敌时,他们会把自己当成一个个敌楼一个个烽燧,伸开城墙雉堞一样的手臂,紧密地联结成成为一个坚韧不摧的链条。而原先的长城早已成了远年中沉落的一抹光痕。在金色的余光中,留给人的仅仅是幽幽的感伤!历史的界线终究没有隐去,它醒目地横贯在群山之间,在苍烟落照中,充满血痂愈加醒目。绵亘于时空之中,已经成为一个图腾,成为像黄龙一般值得国人骄傲的象征。往日的征战与舍生忘死的壮士英雄早已成为口碑或者唾沫,历代帝王将相引以为豪的文治武功,全成了城墙的老砖,反复地叠加反复地垒砌,被风霜所冻裂,被雨水所漫漶,再也没有被人久久地关注和细细的拾掇了。
   朔风又起,金色的长城金色的山岭显得那么的满目苍凉。金山岭长城是明代戚继光负责整修的。他在我老家台州的海边建造了许多坚固厚朴的桃渚石寨,在这京畿之地又修整了连绵不绝的雉堞砖墙。蓦然回首,当年戚继光驻守过的将军楼和库房,早已淹没在金色的阳光瀑布之中,我的身后却是一座将要倒塌的敌楼,断墙残垣兀立在风中,摇摇欲坠,落满了血色的霞光,破洞累累宛如遭受炮弹击穿一般,既像一个即将坍塌的拱门,又如慷慨赴死的将军,倔强地挺立着,僵而不仆。阳光从破洞中射过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睁开了。它的剪影投射在天幕之上,宛如一个雕像,周边的城垛敌楼成为一个个凝重的陪衬,忽然想起,一个敌楼,一个烽燧,就是枕戈待旦的士兵!在肃立中送走一个个傍晚,迎来一个个清晨。忽然发现,在它的身下,一个女孩俯下身来,扬起辫子,仿佛成了一头羔羊,在孤独和孱弱中,又增添了多少的温情。金山岭长城,能不能在每个人的眼里心中,划出一条宁静而和平的边疆?
    随着夕阳之光的投射角度的缩小,金山岭的山头由金黄转成血红,然后逐渐成为青黛,幽暗地显出斑驳的本质。渐渐地阳光变得凝滞起来,我们的长城落满了沧桑,而我们会感到年轻青春吗,但我们无法回避面前盘踞着的更多沉重的现实,我们到底为谁活着?生存。健康。健康。生存。安居。乐业。乐业,安居,就如沿着长城一个个重复的敌楼,许多严峻的问题烽火台那样矗立。我们把所有的日子都当成假想敌。不知不觉地,我们渐渐与这里的阳光和长城那样苍老下去。在年轻和苍老之间,在浪漫与现实之间,我的金山岭长城,又将划出什么样鲜明的界线?




残缺的城垛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太阳挂在将军楼的檐下犹如一盏马灯,渐渐地,这盏灯的光焰摇曳渐至熄灭,而西天的红霞有点起熊熊的烽火,燃起滚滚的红焰。这里是群峰之巅的金山岭,不是京城繁华喧闹的王府井,长城的太阳沉落在雉堞上,而京都的太阳淹没在红尘里。艳阳丽日之下的金山岭,不再是让人安居的世外桃源,它的上下依然有滚滚人流在涌动,依然有杂沓的脚步走过,这些红男绿女们歌唱者,奔跑着,浪漫着,然后又火球一般奔向都市中的紫陌红尘。在俗世和方外,金山岭长城划下什么样的一条界线?
    太阳将落未落,消磨了最后的微光,喧喧嚷嚷的人流早已销声匿迹了,空落落的长城上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自在散漫地步行。感慨,啸叫,头上有山鹰翔过。峡谷幽邃。群山连绵。苍山似海,残阳似血。风凛冽,长空雁叫霜晨月。仰望天空不见一片月,西方却有一颗星。那是不老的长庚,报告着夜晚的来临。在东天晨曦将露的时候,它预示着又是一个晴朗的白昼,山中的每个敌楼和烽燧,甚至每棵树都是虔诚的听众,在晨昏之间,在昼夜之间,在东西方之间,长城这条界线愈加明显。它半是青黛,半是火红,划开了昨天和明天,划开了过去和将来。我们行走在这界线上,身体轻得没有一丝分量,如飘忽的云路飞羽,思想也云气一般舒展开来。长城上的灯也亮了起来,闪烁缥缈,它们照亮的到底是无家可归的漂泊旅人,还是飘忽如诗如歌一样的灵魂吗?能否给那些迷惘的人一些安慰,指引冥冥中的前程或者归途?
    在金山岭,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山脊与长城的金色界线上游荡,在行走中对着已经沉落的太阳祈祷。哦,美丽的太阳之神阿波罗,你是漂泊的,驾着金车游走四方,勇敢无敌的战神阿瑞斯,你是坚定的守望者,是这里戍守边城的壮士,永远持戈伫立在落日寒风中,在寂寞的岗哨中,度过美丽的韶华。他们是否在心头都唱着歌,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之外是故乡。你的故土到底在何方,是落日城头那边的烟尘大漠地,还是雨雾初起的江南鱼米乡?我的命运之神啊,我们行旅匆匆,到底在什么地方逗留,又在什么地方投宿?是在城上的敌楼里,还是城下的驿馆中?漫漫的长夜已经降临了,我们又该做什么与长城或故乡有关的梦?在故土和异域之间,金山岭的长城划下了所有的乡愁,那是谁的梦界?


日出


    我要寻找落脚的地方,度过一个幽凉的夜晚。在寻找现实宿处的时候,我欣喜地发现金山岭城墙的北边,有一个名叫二道梁的小村庄,那么平和与安详。一户农家的院子里正亮着灯,让我们安顿了下来。与这农家的主人攀谈,得知他名叫周万萍,是当地的一名农民摄影家。他是长城脚下长大,就自然而然地把长城当成了他家的院墙。长城的风景司空见惯了,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繁复遥远。他告诉我,几十年前长城与脚下的小村一片荒凉。城墙上长满茂密的荒草和荆棘,人都很钻难进去。小时候他经常到城墙上割草砍樵,继而背着沉重的老砖修那即将倾塌的城墙,某个时刻他在城墙下举起了照相机,不但为匆匆的过客纪念,也为苍老的城墙留影。在山顶上那戚继光将军楼边上的库房中,他向人们提供照相用品和摄影画册和纪念证章。每天早晨他要摇摇晃晃地从自己的家里走半个小时到山顶,细细饱览长城的景色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踏着霞光回到屋舍,贤惠的妻子早已为他做好可口的饭菜,牵着两个小孩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他的生活值得许多游客的羡慕。这也是岁月风景线中的美丽驻留啊。长城仿佛在贫穷清苦和富裕安乐之间,划了一道明显的界线。
    周万萍对我说,长城本来就是两个地域的鲜明边界,北边属于河北承德的滦平县,翻过长城,就到了北京管辖的密云。司马台和慕田峪长城成了北京的地盘。在北京生活了这么多年,长城是我最喜欢行走的,八达岭、居庸关,慕田峪、司马台等处的长城,我都去了许多次。金山岭和慕田峪的长城比八达岭好看,八达岭修得太新了,沧桑感和苍凉感不足,岁月的界限不明显。居庸关长城只能在河谷中仰望,不如山脊中慕田峪长城的那么明显。慕田峪的箭扣长城,像个大写的3,一把张开待射的弓,充满力度,但绝不像金山岭金色长城那么连绵的界线那么悠长。
    在周万萍的家里,我对着他,也对我的爱人说,在这里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词:金界。金山岭的长城是金界,走在这条金界上,我就进入了非同一般的美妙世界。爱人说,金界这个词甚好,但你不能胡乱地随意地思想和界定啊。长城就是长城,山脉就是山脉,即使是一种金界,不是单纯地割断,而是丰富地延续。爱人说得很对,境界比我更高一层。
        翌日一大早,天色还暗着呢,周万萍就叫醒我们一同上山,到了将军楼和库房,看云雾中长城的日出。昨天的太阳又升起来了,笑容可掬,我仿佛听它在喊,老朋友早上好!我看见我脚下的长城确实是一条透亮的金界,往东延伸着,顺着这条金界,我们走过一个个烽燧,走过一座座敌楼,走向司马台,走到绚丽的朝阳光线里去。
    我发觉,在长城上,我与朝气蓬勃的太阳没有了任何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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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1-3-6 20:30:57 |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11-3-6 21:07:09 | 只看该作者
胡老师,这照片……

是怎么回事呢。不如你直接上传到论坛里吧。

没有照片。很难体味文中的意境啊。
地板
发表于 2011-3-6 21:08:29 | 只看该作者
睡觉先,改天再来看
5#
发表于 2011-3-6 23:08:04 | 只看该作者
楼主很有文采啊,不过这PP一张也看不到的,是COPY的吧

点评

什么很有文采啊 现在是大内高手级别  发表于 2011-3-7 08:38
6#
发表于 2011-3-7 10:27:20 | 只看该作者
老胡同学偷懒!
7#
发表于 2011-3-7 17:36:49 | 只看该作者
胡兄,已代为略略编辑一下。
新浪博客的图是不能外链的,无法显示。
最好把你的照片压缩到100k以下,直接发到贴子里。太大的图片也不能显示。
8#
发表于 2011-3-7 18:26:06 | 只看该作者
还是没有图好,读文章自己去体会意境,这种滋味最好。
9#
发表于 2011-3-8 00:06:06 | 只看该作者
找到意境了,好,好,好
10#
 楼主| 发表于 2011-3-8 18:48:35 | 只看该作者
对不起,我不会发照片了。给大家我的博客地址。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a63da80100q7z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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