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渐行渐远

长风当歌

（一）遥远的梦念
   
    又是五月，对于高山的向往，在驴友老盛的提议之下，攀登高山的梦念似乎在那时得到了集中的爆发，犹豫矛盾挣扎，撑到最后一刻，依然义无返顾的选择了出行。其实生活并没有那么多不如意，而是缺少调剂和放松。
        
    从皖南到四川盆地有多远？在地图上，眨眼之间。经纬线上那些弯曲的道路，道路两边密布的地名，有的源自远古，有的源自近代。每一个地名和我的距离都十分漫长，漫长得几乎让我计划一生也无法企及。时间如果退回100年，我要到达四川盆地边缘的四姑娘山，只能是一个梦念的永远。
　　
    临近出行，我仍然很惶恐，一路向西，我对川西的无知和浅薄，注定只能是一次地理意义上的长途旅行。我的精神，距离川西的高山仍然很远，我只能屏住呼吸向它靠近，不为寻找和发现，只为实现一个遥远的梦念。

（二）梦幻开始
   
    川西阿坝州的四姑娘山之行是一个遥远而漫长的旅程，也是一次成本较高的旅行。
　   
    为了这个旅程，一年前，我就开始了解川西阿坝州四姑娘山地区的人文地理，这于我只能算作一种普及教育，随着了解的增多，我发现那片广袤辽阔的土地距离我越来越远，面对那些拗口的地名和拗口的族姓，仅仅用神秘、厚重、邈远、纷繁等等语词来进行表达，已经远远不够。每一个地名后面沉积的历史文化，以及纷繁复杂的各个民族的起源、形成、发展、没落、演变或消亡，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我是越了解越模糊，越深入越无知。
        
    关于川西阿坝州四姑娘山地区，并不是雪山、草地、荒原那样简单，也非牛羊漫坡、羌笛胡歌那样浪漫，更不是用狼烟、马蹄、血腥和豪迈可以梳理。在那个遥远的地方，究竟有多少神奇可以刷新我们蜗居闹市的呆滞目光？又有多少往事可以抚慰我们干枯的精神？还有多少豪情能够进入我们的血脉？
        
    那么，就不妨来一趟川西阿坝州四姑娘山之旅，旅途或许让人劳乏，但回味绝对可以冲淡生活中的一切不快和烦恼。

（三）漫长的旅程
   
    提前订好机票，将江南的阴霾留在皖南，直达西部的中心--成都。这个集休闲、娱乐、美食、美女的城市，绝对让人“来了就不想走”。但还是得走，乘坐出租的面包车，沿川藏线一路向西，海拔逐级提升，地势逐渐开阔，会有一步步接近天堂的感觉。
        
    成雅高速公路的终点，便是茶马古道川藏线的起点，小巧的雅安市，素以“雅雨、雅鱼、雅女”闻名。G318国道马路在青衣江畔蜿蜒，两岸山峰陡峭、高耸，天空渐成一线，峡谷里江水怒吼，杂花生树，云雾缭绕。峡谷走完，地势开阔，心胸也敞亮；车过芦山县渐渐下行，可以看见整个宝兴县城，拐个弯，可以去看看那座著名的红军夹金山纪念馆，缅怀一下红军当年的英雄气概。然后继续上路，往小金县方向而去，汽车在崇山峻岭中爬行，雪山、原始森林、高山草甸、瀑布溪流……在眼前次第出现。
        
    这是一段艰难的行程，考验车手，也考验旅客的耐心。真的需要放松，再放松。

（四） 日隆--似梦非梦
   
    晚上的7点多，高原的蔚蓝天空依然有太阳，而且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远处黑的白的牦牛像一些符号标记在广袤的高山草场之上，草场与马路都从面前向天边铺展开去，心仿佛也得到袒露和晾晒……山势略为平旷，日隆镇便到了。
        
    这个因四姑娘山而出名的高原藏区小镇，近年在山友和摄友中享有很高的名气。被誉为“东方阿尔卑斯”和“光与影的世界”，面对那些变幻的光线、广阔的草原、弯弯的溪流、起伏的山峦、星星点点的藏寨和散放的牛羊……手中的相机还能放下么？
      
    住进三嫂家的藏式小楼，石头墙、红门、彩绘的窗檐、室内色彩鲜艳的陈设，喝一杯浓郁的酥油茶，一切都让人充满好奇和想象。
        
    第二天，不得不早早地醒来，虽然疲惫，但大地已经苏醒，阳光侧射大地，在暖调的氛围里，面对童话般的世界，没有人不会发现生命是如此真实而可爱。

（五）一个人的行走
        
   “一个人行走，一个人的视界。”这是我世俗人生的定位，既有精神的宿命，也有物质的宿命。所以，我拒绝骑马上大峰4300米的BC大本营，日隆到大峰大本营，我选择一个人，一路向上。
        
    其实，这只是我对行走和旅行取向的意志表象，我不想强制别人迎合我对游走的孤僻喜好。山水草木在每一个人的目光中一定是相同的，就像人类祖先看到的太阳星星月亮和我们今天看到的一样没有区别，但是，同样的物像给与不同精神诉求下的生命个体感验一定又是不同的，那是体悟和思悟的哲学。
        
    一个孤独的旅人，只有在孤独的旅程中才能精确地贴近自己。这种行走意图，似乎与自私和经济无关，也不存在冒险的故意，在大量人类可以抵达的地方，几乎不存在潜伏的危机。
      
    也许高原反应、迷失方向等意外事件会不时出现在旅途上，但如果连处理如此种种意外事件的应变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行走？这并不能说明我有多么勇敢，当生活中所有的**和浪漫从我身体里消失以后，我也只剩下这些无畏了。

（六）离蓝天很近的地方
   
    清晨早起的大本营。
      
    天空如此高远，草甸如此辽阔，只有牦牛和闭目养神待装出发的登山者。
      
    往着梦念的高峰继续前进，沿山坡上登山者用石头拼出玛尼堆；虽然没有钟声和禅唱，但我依稀可以感觉到曾经“呓呀”作响的转经筒和转山人对大山的崇拜和景仰。一时之间，宗教的神秘、人生的感悟，纷至沓来。
        
    经过凌乱的河谷地带，翻过山崖口，离主峰5025的高度似乎越来越近了。登山的过程，更多的可以认识到人性的懦弱`自私`坚持`和责任。
        
    四姑娘山的美丽在于高处。由大峰、二峰、三峰、幼妹峰这四座海拔5-6250米左右的雪山构成的雪山，是四姑娘山景区的灵魂。但朝圣登顶的路程是艰难而辛苦的，但或许正应了那句老话，越是最艰难的地方，景色最漂亮；平凡的人生就反而没有什么风景。最美好的结果不是终点，而是抵达终点的过程。对于旅游，对于人生，大抵如此。

（七）穿越心灵的荒凉
   
    震中地区卧龙-映秀一线。
   
    山坡，山沟，山岔，铺天盖地的震后裸露伤疤，裸在露里，裸在露外，遮住了眼睛，堵住了心窝。
   
    震后最典型最不忍目睹的一种，差一点就是满目的废墟，废得惨淡，废得心疼。
   
    苍凉？凄凉？荒凉？
   
    褐绿或者黄绿的山河大地血肉都叫谁残忍地割去了？只留下裸袒无遗、脉络清晰的苍骨。
   
    深陷荒凉废墟，只有荒凉的惊叹，和荒凉的灼痛。
   
    终于，在一片满目苍凉里，捉住了零落着的一些屋舍，一色的残墙、落瓦，一色的板房，散落在走不出头的惨淡的幕布上，愈加叫人心疼，心疼得不忍说出这个地方的名字。

（八）心事无法说清
   
    向西，一路向西，总心存一种无法也不愿说清的感受。一则怕有失偏颇，二则怕说出口，伤身，伤心。
      
    即是省会成都，也没把我从深不见底的苍凉内心中解救出来，温柔之城的成都，依旧被震后的感伤所包围，依旧被千疮百孔的山河和沟壑包围。
        
     一路苍凉，一路灼痛。被苍凉裹挟，既不敢前行，也不敢后退。被灼痛浸淫，既不忍前视，更不忍回头。
        
     回来，虽有了脱胎换骨般的思想变化，但抱怨、责备、喧嚣依然充斥生活，也许只有回味走过的路才能带给心灵的一丝平和和淡定。

长风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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