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司街

标题: 【那山那村】杜岙:昔日的那群文人雅士 [打印本页]

作者: 闲云散人    时间: 2007-5-23 14:41
标题: 【那山那村】杜岙:昔日的那群文人雅士
        
    杜岙与南山的大村山头郑村隔溪相望,相比之下,它更有山村那种宁静与朴素,杜岙只是一个小山村,屋子依山而建,几条纵横相交的山路将村民的住宅连在一起。杜岙所有的灵性都来自于村前的那条大淡溪和村后的那座九龙山,前有水,后靠山,应是一般村庄选址的标准,而杜岙的别致之处就在于它安然地躺在了九龙山这条龙的怀中,置身于龙的怀中,要想显得平凡也难。于是,在这个小山村中,不但出现了一群文人雅士,也走出了数位武官将士。就是这种文化氛围,使得杜岙与南山其它村相比,会有着太多的不同。

    村中的山路由山石铺成石阶,年代久了,走的人多了,岁月抹去了它的粗糙和尖锐,石阶就显得光滑了,那是村民的脚步所磨就的。村民间的关系,邻居间的交往,也如同这村中的石阶一样,亲切而纯朴。在村间的小道旁还保存着几口水井,杜岙的水井是山村所特有的,说的是井,其实只是一潭浅浅的山泉,在泉水上用山石砌一小屋,于是,井就在山洞里了,至今村民们还喝着这甘甜的泉水。几百年了,杜岙人喝着同一潭泉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生不息。

    村中的许多房子都已倒塌了,倾斜了石墙,木头拄着的门楼随处可见。只有老人还留守在旧宅中,他们还在儿时的那口水井中提水,他们坐在老宅檐廊下那把竹椅上,做着做不完的家务,一坐就是几十年,竹椅由原先的绿色也包浆成了暗红色,。水中沉淀着老人的梦想,竹椅记载着老人的情感,这儿有着老人的过去,老人已无法与过去的自己隔断,如同房檐前的雨延绵不断,村中的老人生活中他们自己的旧时梦中,旧时的月光淡淡地揉合着梦中的那份静谧,与现代人浮躁相比,倒是另一种境界了。

    现在已有一条水泥路从山头郑一直修到村脚,然后又分成二条支路,分别到达村中的上下坎。旧时的那条羊肠小道已废弃在一边,山石铺就的石阶现在也只见干农活村民的身影了,小道在草丛间,若隐若现,时断时续,也就是这条小道,走出了至今都让杜岙人感到自豪的那群文人雅士。

    在这群文人中,徐卓群一直作为刻苦学习的典范而激励着杜岙的孩子们以读书为荣,这是一个通过个人发奋苦读,成功地走上仕途之路的故事。现在村中的人还习惯于叫他士瀛,其实士瀛是他的名。24岁的士瀛考中秀才,八年之后成为拔贡,那年是宣统元年,公元1909年。我们至今还能想象出年轻的士瀛走在杜岙时那一脸的风光,士瀛的可贵之处在于他并没有在拔贡的光彩中沉湎,而是以好善乐施的形象,深深地印在后人的记忆中。在他任浙江新登县知事的两年时间里,他主持修缮了《新登县志》之后,就两袖清风地回到了家乡,那是民国6年的事了。

    在时光已过去60年多之后,村中的人们至今还记得他为村里人所做的好事,现在通往村里的二条山路就是在当年他所建造的小路上扩建而成的,平坦的水泥路下的那二条石子路上的每一块山石都是按他的草图所铺就的。当年家在上横头的士瀛执意先修下横头的山路,而通往他家的宅院的那条小道则是最后修建的。当年他所居住的那幢宅院还在上横头杂树丛生的小道尽头,院子已倒塌得不成样子,惟有他居住的那间木屋,在风雨间巩固着人们的记忆。其实,村中的许多屋子都是士瀛当年所设计的,祠堂一侧的那所小学,村中至今最有气派的那幢“社屋”,这在村民的口中还时常还谈起。

   然而士瀛所做的好事不仅限于杜岙村,在天台,人们还能寻得他好善的踪迹,通往龙皇堂的那条山路就是按他画的那张草图而完成的,这是当年智者大师走入佛陇岗修习时所走的小道,数年之后,当智者大师从这条小道中走出时,向世人展示的是佛教天台宗的教义。追随着大师当年的足迹,士瀛修建了这条游览华顶山的山道。作为一名读书人,创办学校为的是启蒙民众,当他在北山龙皇堂筹建一所小学时,与蒋介石在石梁邂逅,至于,他们谈了什么,人们已不知道了,但留下了“中正小学”的校名却是一个不变的事实。也就是在民国25年的初春,这位杜岙的读书人在县城的东园那幢西式的洋房创办了天台县图书馆,在一个春暖花开的上午,他将亲自购买的那套《万有文库》摆上书架时,那丝无法掩饰的喜悦是那么灿烂地挂在脸上,如同窗外那一树盛开的桃花,在以后的岁月中,不知有多少人曾翻阅过这套书籍,也不知多少人因为阅读了这套丛书而改变了人生的理念。在时光过后了70多年之后,不知这套发黄了的书籍是否还放在县图书馆那排书架上?当人们偶然翻起这套丛书时,是否还会记士瀛这位旧时的图书馆馆长?

      1962年士瀛在家乡度过了他人生最后寂寞的时光。在几个月之后的秋日,杜岙村的另一位文人走在了回乡的路上,那时,中岭的那条山路旁的桕籽正是满树的红叶,白色的果子点缀于红叶之间。文人徐作为带着几本书籍,在外教了一辈子书之后,终于回到了他所思念的故乡。回家之后的徐作为深居简出,坐在窗前的那张书桌旁,读着他所喜欢的书,时而,抬头远眺大淡溪那清澈的溪水和倒映于溪水中的那一钩新月。此时,外面的世界动荡不安,而居于山村的徐作为却平静地为村民写几幅对联,邻里添了小孩也会请老先生给取个大名,村中的许多中年人都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就是当年徐先生给取的。

    徐作为的旧居还在村中,这幢民国风格的三层楼房在山坡上矜持地守望着。这幢小楼就成为了他的止泊之所,在这儿,他度过了他的晚年,直至上世纪80年代。发生在这幢楼房中的事也随着时光的消逝而在村民的记忆中远去,他曾出任天台中学校长的旧事,在天中的校史中也只留下淡淡的几笔。或许只有他的学生还记得他的那份儒雅之气,记得他那一口流利而地道的英语和俄语。按照天中那时的习俗,称先生为“相”,大概是将“先生”二字连读得快就读成了“相”。那么这位徐相的学问与人品必定会影响着他的学子,在他们以后的人生之路上,也必定会不自觉地呈现出徐相的影子,而这影子恰好源自杜岙。

    杜岙有着太多的人物让后人叙述与感叹,而这些故事的背景只是那条弯曲的山路和清澈的山泉,平淡的背景却丝毫没有冲淡情节的动人,只是让人听起来更加的亲切与可信。  

[ 本帖最后由 闲云散人 于 2007-5-23 14:50 编辑 ]
作者: 褚留香    时间: 2007-5-23 14:43
来几张照片
作者: 闲云散人    时间: 2007-5-23 14:44

■就是这条小道,走出了至今都让杜岙人感到自豪的那群文人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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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年了,杜岙人喝着同一潭泉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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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许多房子都已倒塌了,只有老人还留守在旧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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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间的关系,邻居间的交往,也如同这村中的石阶一样,亲切而纯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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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闲云散人    时间: 2007-5-23 14:47

■当年士瀛所居住的那幢宅院还在上横头杂树丛生的小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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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已倒塌得不成样子,惟有士瀛当年居住的那间木屋,在风雨间巩固着人们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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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瀛所设计的当年村中的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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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士瀛所设计的这幢“社屋”至今还是村里最有气派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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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闲云散人    时间: 2007-5-23 14:49

■徐作为的旧居还在村中,这幢民国风格的三层楼房在山坡上矜持地守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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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徐作为之江大学的毕业照。(摄于民国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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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bracadabra    时间: 2007-5-23 14:50
杜岙出的这两位徐老先生可称得上是天台现代文化的开蒙之士之二了
那些乡村里掩没的故人往事,令人嗟叹啊。
作者: 褚留香    时间: 2007-5-23 14:56
好,好
作者: 闲云散人    时间: 2007-5-23 15:03
民国期间,天台的确有许多的开明人士,他们都接受良好的教育。在村中都有极好的口碑,受人敬重。

如徐作为毕业于之江大学,曾在缅甸仰光华侨中学,上海暨南大学预科任教。

如士瀛可谓是天台现代旅游的开始着。

而在上世纪60年代,他们都过着寂寞的生活。
作者: 闲云散人    时间: 2007-5-23 15:09
这条通往塔头寺的山道就是士瀛民国期间所修造的。

(后司街的街民五一期间曾暴走过的这条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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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席琳迪翁    时间: 2007-5-23 15:09
闲云您好 请问一下天台那个村落拍照片有意思一点  古朴点
作者: 闲云散人    时间: 2007-5-23 15:17
to 席琳迪翁 :
     天台有的山村拍起很有味道,但写的话就没什么内容,如上潘村,扬家岙村,下深坑村。有的村写起来有味,但上不了镜的如杜岙村。
作者: 席琳迪翁    时间: 2007-5-23 15:49
谢谢 闲云大师
作者: 郑鸣谦    时间: 2007-5-23 16:22
当代还有徐秉轮及我的恩师狮子老师,都可称雅士。

杜岙离我家很近了,它与山头郑、上杨成三角之势,我出生的地方(水碓头)恰好和上杨村背靠背。

闲云老师有空可去逛逛,不过没什么可称道的人物。村子时间不长,人口也少,大概250余人,不过当下的“科举”还不错。

上杨村是值得一写了,在天台也是典型。

南山的景色,沿溪而上,过板桥,路分二支,一支经钓鱼洋,可至双岩、下张、天灯盏。在双岩脚下有兴教寺,以前称回峦庵,是天台最早的寺院。元朝赵孟(兆页)曾避难于此,现在有诗流传
下来。你可查查古今图书集成,天台山全志及天台方外志(?),都有记载。在兴教寺上头,有白水瀑,因雨水变化颇多。如果你沿双岩岭直上,很能看见一些风景。然后,在山顶往杜岙这边走,可经过九龙、乌岩殿,后者类似方岩,从岩壁下去就是临海了。

另一支,经下王蒋、东岭路,直上东岭岗头,翻几座山就能到翠屏。其实,这路有几个不错地方,如仰天、无梯岭、老鼠肩后(?)、龙潭,具体我也不很清楚了。孩时打柴路过过。当然,你也可以从上山这边走,好象是过“白头岩”(?),然后折道去西岭那边的。这支我没走过。

[ 本帖最后由 郑鸣谦 于 2007-5-23 16:24 编辑 ]
作者: 褚留香    时间: 2007-5-23 17:00
赵孟頫 fu 啊,还有大蒜不会念的字,哈哈。
狮子老师是谁,名称有些意思
作者: 郑鸣谦    时间: 2007-5-23 17:51
不会五笔,电脑小学生,呵呵。
作者: 闲云散人    时间: 2007-5-24 08:34
原来当年赵孟頫 隐居于大蒜老家啊。

据说上杨村不错滴。

南山有几个倒想逛逛滴,翠屏村梦中就到过几回了。
作者: 一诺千金    时间: 2007-5-24 08:39
难怪大蒜字写的不错
哈哈!
作者: ccsky    时间: 2007-5-24 09:24
:handshake  呵呵 古朴的木屋 
作者: ccsky    时间: 2007-5-24 09:27
原帖由 闲云散人 于 2007-5-23 15:17 发表
to 席琳迪翁 :
     天台有的山村拍起很有味道,但写的话就没什么内容,如上潘村,扬家岙村,下深坑村。有的村写起来有味,但上不了镜的如杜岙村。

嘿嘿 支持下 偶滴出生地 
作者: 林华强    时间: 2007-5-24 11:40
街头镇多一点
作者: 寂然    时间: 2007-5-25 07:18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对那不起眼的又有些偏僻的小山村竟也滋养出文化精英,值得人们去慢慢地品味。
作者: 铁马书生    时间: 2007-5-30 10:59
很高兴金老师光临我的老家杜岙村.
我在论坛发过一个关于杜岙的帖子,也配上大量的照片.可是我发现,你对我们村的了解,你比我要多得多,惭愧.
如我陪你去的话,就可以品尝到我二伯母煮的面脑面了,呵呵.......
下次约陈老头,老高囝一起去吧.
作者: 褚留香    时间: 2007-5-30 11:03
发现闲云写乡情散记还是很有前途的。
不光有枇杷蜜梨吃,还有面脑面吃。

各位跟闲云闲逛,自然要空肚子去最好。
作者: 闲云散人    时间: 2007-6-1 09:51
铁马书生可是长久未来逛街了。


哈哈,香帅也相吃。

[ 本帖最后由 闲云散人 于 2007-6-1 09:53 编辑 ]
作者: 江南雨    时间: 2007-6-1 15:23
面脑面真的好吃呀,小时侯家里就经常用这个待客的.

为什么有那么多村子有那么深厚的历史渊源,我的村子好象很单薄的
作者: crh932    时间: 2008-1-23 15:52
那里我去过^_^
作者: 沧海一声笑    时间: 2008-1-25 09:56
感谢楼上的顶起这张老贴子,使我看到了闲云先生眼中的杜岙,看到了他描述的杜岙的文人墨客,作这杜岙的一分子,作为文人的后代我深感惭愧,对于曾祖父士灜我了解的竟然没有闲云多,曾祖父在四十岁时才生下我祖父,而我祖父秉轮先生则是五个兄弟中的老大,所以后辈中基本都不知道曾祖父的事迹!我所听到的一些传说也是在外乡的一些老人耳中得来的,基本和闲云描述的一致,听说近代名人录中有他的介绍,我也没去收集,说起来也是不孝啊!闲云介绍的另一文人徐作为他其实是士灜的侄子,杜岙这样一个小山村,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黄埔军校毕业的竟然有七人,只是现在...说起来仅仅是历史,特别是看到村中淹没在荒草丛中破败的倒地,当年士灜居住过的在风雨中飘摇却依然挺立,久久不肯倒下的木房子,我没有办法止住我的眼泪...


[ 本帖最后由 沧海一声笑 于 2008-1-25 11:14 编辑 ]
作者: 沧海一声笑    时间: 2008-1-25 10:01
这是我小时居住的房子,但这房子不属于我家所有,是借住的,只是楼下的一间.由于曾祖父为官清廉,没有留下一点点家产,属于他自己的房子只有一间半,也是上辈留下的!

作者: 闲云散人    时间: 2008-1-25 10:28
哈哈,沧海一声笑也是名士之后。

士灜先生的旧事,县志有所记载,

但远没有村里人讲得那样生动与鲜活,

先生在村中有着极好的口碑,

那天下午,在杜岙的祠堂里听老人讲起士灜先生,讲起徐作为先生,

那种毕恭毕敬的叙述语气,

就让人感到这两位先生对于村庄的意义,

但这两位先生的晚年都过得寂寞,

这让人心寒,

毕竟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
作者: myrrh    时间: 2008-1-25 16:40
好文章,学习中……
作者: 林华强    时间: 2008-1-25 21:34
笑声!你太公那东西可能到不了手了
作者: 沧海一声笑    时间: 2008-1-28 10:00
他不肯转让啦?没办法呀!谢谢林华强啊!
作者: 竖岩山    时间: 2008-1-29 10:23
同是徐氏.今了解不少.徐士瀛先生在徐氏中很有名.听上辈人讲过.
作者: 天健    时间: 2008-1-29 12:09
好文章!
作者: 小爱佳佳    时间: 2008-1-30 14:56
好文章,读过之后就是感动.为天台感动.
作者: 南山之子    时间: 2008-3-4 22:24
杜岙离我村(山头郑)很近,我在家里时,每天早上透过窗户看见的就是杜岙村。当然,最引入眼帘的是那几颗松树。
杜岙的确有人从黄埔军校毕业,但具体多少人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记得我在南山读书的时候,我们院子里的那个黄埔毕业的老人常常跟一个他的校友讨论聊天,都扯着喉咙(因为两人的耳朵都不很背了),我们远远地都能听到,很有意思,尤其是争吵的时候。
这个黄埔校友就是杜岙人。
作者: 林华强    时间: 2008-3-5 20:58
[quote]原帖由 南山之子 于 2008-3-4 22:24 发表
杜岙离我村(山头郑)很近,我在家里时,每天早上透过窗户看见的就是杜岙村。当然,最引入眼帘的是那几颗松树。
杜岙的确有人从黄埔军校毕业,但具体多少人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记得我在南山读书的时候,我们院子里的 ...
你没向他要纪念品啊
作者: 南山之子    时间: 2008-3-6 22:32
纪念品?这是个好主意,如果有弹壳就好了。不过那个老黄埔已经去世了!
作者: 冷飘零    时间: 2008-3-8 17:47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作者: 郑鸣谦    时间: 2008-3-8 22:24
海婴是鲁迅的儿子么??有什么可惭愧的。
作者: 郑鸣谦    时间: 2008-3-8 22:25
黄埔算个鸟,前几期还可以,后面基本是垃圾。
作者: 林华强    时间: 2008-3-9 14:48
你小子怎么老说得那么绝啊!后期黄埔还是有不少精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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