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曲青春和爱情的挽歌—读毕飞宇的长篇小说《平原》

寂然 · 发表于 2006-11-25 00:58:00

一曲青春和爱情的挽歌——读毕飞宇的长篇小说《平原》    很久没有如此地沉浸在小说的境界里了，也许它讲叙的是1976年一个政治波谲云诡的年月里发生的事，还有小说里出现了两个知青的形象，使我这个经历过那个年代又当了两年知青的人来说，宛如重温过去的一段历程。再一个是小说里的那颇有张力的叙述语言，还有在那个年代看似苍白却颇有爆发力的爱情，使我痛快淋漓地一口气读完了毕飞宇的长篇小说《平原》。这部小说从1976年的那个麦收季节开始，一直到那年的冬天结束。小说以一位名叫“端方”的农村高中毕业生为主人公，以他的两次不是爱情的爱情为主线，展现了在非常的政治社会背景下苏北普通农村的故事。小说一开始就用一种热烈的语言描写了农村麦子旺盛的景象：“麦子黄了，大地再也不像大地了，它得到了鼓舞，精气神一下了提升上来了。在田垄与田垄之间，在村落与村落之间，在风车与风车、槐树与槐树之间，绵延不断的麦田与六月的阳光交相辉映，到处洋溢的是刺眼的金光。太阳在天上，但六月的麦田更像太阳，密密匝匝的麦芒宛如千丝万缕的阳光。阳光普照，大地一片灿烂，壮丽而又辉煌。这是苏北的大地，没有高的山，深的水，它平平整整，一望无际，同时也就一览无余。麦田里没有风，有的只是一阵又一阵的热浪。热浪有些香，这厚实的、宽阔的芬芳是泥土的召唤，该开镰了。是的，麦子黄了，该开镰了。”这段诗一般的语言也垫定了小说的压抑的基调，同时也使读者感受到在这片蓬勃充满活力的土地上，将要发生的一种近乎残酷的故事。   端方是一位早年丧父随母亲改嫁“拖油瓶”来到王家庄的，回到村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割麦。为了不屈服于继父的威力，他表现的几乎是一种自虏式的疯狂来面对繁重的农活，于其说他在麦收时的表现只是使继父感到他身上的倔劲，而接下来的摆平弟弟无意中闹出的人命事件上，他表现出的是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沉着与冷静，还有凛然和刚烈。他无疑取代了继父而成为这个家庭的顶梁柱。继而他又摆平了村中那些“小混混”，使他们死心塌地服从于他。端方已在村中、家中成了一个分量颇重的“人物”，可是透过他的表现，使我们感受到的是他心里涌动的不安与骚动，同时又是一种无所适从状态。当他在王家庄站稳了脚根，就想到要离开王家庄（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爱情的夭折）。他想去当兵，也许这是他惟一的出路。要想当兵就必须有“好”的表现，所以他来到了队里的养猪场。端方的第一场爱情，可以说是以朦胧开始，以摧毁结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似乎还未感受爱情的甜蜜就夭折了。地主的女儿三丫看上了他，在当时的政治背景下，这注定是一场悲剧。可倔犟的三丫不信邪，偏要赌一把，她从炽热的暗慕到主动接近，主动地约会，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端方与三丫的其实也说不上有多么深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冲动，在与三丫约会前也没有寐食不安的思念过。当两人在村中小学校的教室里做了那事。三丫被母亲关了起来，抗争的结果是三丫的服毒，可是内心不想死的三丫还是死于非命。端方万念俱灰，小说中写到他想了几天也想不出三丫的模样，后来他竟扛着铁锨要去乱石岗掘墓，是右派分子顾先生的一段“唯物主义”的话语结束了他的荒唐行为。于其说端方的第一场爱情悲剧是因为成分的悬殊而形成的，带给他的第二场爱情则更是一场荒妙的悲剧。村支书吴蔓玲是一个南京来的知识青年，这位来王家庄扎根农村干革命的知青得到上下的一片的称赞，其“前途无量”。她干男人活，说村里的“土话”，常年打赤脚，常年不照镜子，甚至有一次站在镜子前，望着镜中的人还以为是村里的哪位婆娘，她敢说敢干，敢与公社主任拍桌子喝酒。就是这样一位在广阔天地里敢闯敢干的女人。她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待嫁姑娘，一个从南京来的城市姑娘。当她在一次村中的闺友婚礼上，开始想到自己需要一份爱情时，竟不知所措，村里的男人不知谁还能配得上她。她的眼光停在了端方身上，可是她也说不出端方是什么地方吸引她，是模样周正？牙白？还是读了高中有那么一点文化？村里的女支书与一个什么都不是农村小伙子这种所谓的地位悬殊，爱情也变得渺茫起来。她想把村中惟一的当兵名额给端方，她更想端方在当兵前能与她“好”上一阵子。可是，女支书在一个黑夜遭到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强奸”，使她不得不考虑自己今后的命运，她不得不选择了将“强奸犯”送去当兵，送得越远越好。同时她失去了与端方接近的机会。作为端方只是敬佩她，只是想求她给他当兵的机会，他面对女支书隐隐约约递过来的爱情，并没有产生多少的共鸣。小说的结尾，是被疯狗咬伤的女支书，不顾众人的目光不停地念叨“端方”的名字。当端方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扑上身去一口咬住端方的脖子，说了一句：“端方，我终于逮信你了！”
在迷乱状态下女支书如愿以偿。《平原》是一代人的缩影，是一个时代的记忆。作家在叙事写景中，处处显得韵律流畅，机锋凌厉，指意多端。整部小说没有错综复杂的故事情节，作家始终以一种异常的冷峻和质朴，来叙述在那个特殊历史背景下发生的，在如今看来又似乎愚昧、荒诞、而又淳朴的故事。作家似乎在拿着刀片无情地割开历史的肌肤，又好比在强烈灯光下去探究历史的烟尘，使人们在痛首中国农民那段奇特的生存状态的同时，引发关于社会与历史、以及人的命运的思索。端方的梦想与幻灭、挣扎与奋斗，充分展现了在那个年代，在那块蒙昧与淳朴的土地上一种扭曲的青春和爱情。在那思想禁固的日子里，人们没有的理想追求，没有愉悦的爱情，没有远大的希冀，青春与热血似乎就无声地消耗在村中那单调而枯涩的“温吞汤”的生活中。作家没有刻意去渲染当时政治的严酷，却使人感到无处不在的囚禁。它精妙地描写了在一个充满了能量而无从宣泄的年月里，一代青年人的冲动、焦灼、困厄、迷惘与疲惫，展现了个人理想与现实伦事之间无法协调的尴尬，它是一曲青春与爱情的挽歌。

褚留香 · 发表于 2006-11-25 01:05:00

顶下，慢慢看。

龙头 · 发表于 2006-11-25 05:41:00

又是一部小说啊。顶一下/

面干汤 · 发表于 2006-12-3 06:24:00

<div class="quote">当端方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扑上身去一口咬住端方的脖子，说了一句：“端方，我终于逮信你了！在迷乱状态下女支书如愿以偿。   </div>当代小说中，常有这样突兀离奇的悲与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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