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神在别处-ZT

黄金甲

总能被那种与生俱来的残酷感所震动，这就像一种为你量身定做的刑法。当你觉得是一个内行的时候，你总被崩溃的现实所撕裂。在一个牛气得害怕此生不再经历第二回的股市，却有着非常一般的收益。
并不仅仅是我，我悲哀地发现我记者圈很多朋友都是这个德行。他们都在这轮牛市里赚了点小钱，然后得意洋洋地打扮成专业人士，到处推荐股票或者被无知的群众索要股票代码。我很少在他们中间遇到那种真正的机灵人，那种十万块入市很快就翻了4，5倍的牛比家伙（这样才真正能改善点生活）。当然，媒体不缺那种夸大其辞的家伙，总有大批虚构账户富贵的“巴菲特”。在记者圈，我唯一见过一个赚了500%的刚工作不久的广东小孩，不过这个笨蛋的本金只有3000元，大概他的爸爸妈妈的风险灌输根深蒂固，他不敢下更多的赌注，我猜测由于钱太少他忘记了，他一直没动，然后，他被最近股民爆发出的嘶吼和风险规避的聒噪所震惊，他记忆复苏，开始查账户，再然后，我接到他快乐的电话，电话里语气像传说中的股神。
我经常被一些具有悖论式气质的问题所打动，也被它们所迷惑。比如说像我们这样的记者，总能借助职务机会跟一些股市（基金、券商）操盘操纵操心者打交道，我们的耳边经常塞满了消息，即将整体上市、即将资产注入、即将重组、即将有庄、即将行情即将爆发、即将有券商概念，这些信息甚至让我们艰于呼吸，脑力瘫痪（是的，我得承认，大多时候听这些破消息的确能赚点小钱，但转念一想，这是个连猩猩都赚钱的市场，才赚了一点小钱，不由得黯然神伤。），最重要的是，实施它们并没有获得爆炸性的收益。
我曾经将主要资金都“围猎”一只我信得过的专业人士推荐的股票，这个股票在我冲进去之前还有过一些花哨的表现，但在我重仓之后，它像个扭捏的娘们，慢涨缓跌，几乎是火爆行情里的一道镇定的风景。就像一些火辣疯狂的女人遭遇到正经男人的追求，往往变得像一个谨慎而狐疑的大龄女人，似乎男人越正经，女人给予的考验就应该越多。更为悲哀的是，当时的我被狗屁不通的长期投资、价值投资的教养所俘获，发誓要静下心来好好实践一回，我一直劝说自己，耐住性子，继续埋伏，这只股票在长达一个多月超级稳重的表现击毁了我的信心，我非常痛苦，如果这只股票逆势大跌，我还能博取悲壮的名声，但我无法接受其收益跟银行定期存款差不多，这意味着我像一个上窜下跳瞎折腾的猴子。
我真正撞到的实实在在的资产翻N倍的家伙大多不是媒体圈内人，跟我距离最近的股神是一位大夫，泌尿科大夫，他是我的表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他的一切，他适合做医生、小品演员、吉他歌手等等等等，唯一不合适的就是做一个合格的投资者，这小子从来没有阅读过任何一本股票方面的书，当然他自己也根本不感兴趣，我曾经用心讲解过K线图的基本“看”法，他指着屏幕，“这些红红绿绿的，看上去像打点滴的瓶子，有病的人才会喜欢看。”
成就他股神地位的当然不会是他的无知无畏。实际上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他给我电话说他经常听到医院里同事谈论一种叫基金的东西（我母亲当时也对这个词不理解，她误认为是“鸡精”，一种营养品，她弄不清楚为何这个玩意为何如此风行），他问这是怎么回事？我简单地告诉他，2006年基金撞了大运收益不错，很火，现在都2007年了，基金没什么前途了，你应该尝试着自己买股票。他问问是不是应该跟着我买，我想了想，羞愧地说，你不如存银行吧。然后，他默然了。过几天，他异常兴奋地打来电话，说他已经是股民了，我问他炒什么股他说了几个名字，都是一些像我这样的价值投资者没怎么关注过的股票，我查了一下大智慧，都是亏损股。我随即教导他不要做裸泳者，然后，我好奇地问他，谁推荐买的

推荐股票的是一个患者。我表弟的专业是泌尿外科，由于医生是一个论资排辈的体制，作为一个刚毕业不到1年的医学研究生，他是没有资格做大手术，例如肾切除，大手术由老医生来做，他们通常被称为“一刀”，即主刀医生，一刀之后还有二刀（副主刀），也有“一助”“二助”（手术中的助理医生，例如负责递手术工具或者缝补伤口等善后工作），我表弟大约就是“一助”“二助”这种身份，不过，他可以做一些小手术的负责医师，例如切割包皮，他声称自己年富力强用刀精确手法凝重患者如云，号称（深圳）南山第一刀，手术中带有犹太教割礼的神圣仪式感，给病人极大的身体和心灵的震撼。
在他的描述中，那个患者（接受我表弟手术的人，我们给赋予他们统一的名称，姓包名皮）在接受他的包皮手术后身心大悦，亮明身份，是一家金融机构的副总，问表弟炒不炒股，我表弟说不是很懂，不知道炒什么好。惹得包皮性起，扯过一旁的处方笺，像医生开药式的写了2串数字，2支股票代码，淡然地说这两个还可以，现在介入赚点喝茶钱。我表弟手术完毕也给他开了个方子，于是大家交换处方互留电话彼此谢过，然后，包皮依处方抓药，表弟依处方抓股。
不可思议的场面随即上演，我惊骇地看到表弟买入之后两只股票兽性般地连续涨停，很快我表弟的欢乐超过我所有欢乐的总和，这是一重让人嫉妒的总和，痛苦的是，经历了价值投资的洗礼之后，我变得根本不敢追高，一个接一个涨停之后是狐疑，总担心自己成了高位接盘的傻子，于是，自己只好看着一波接一波的上涨。而我表弟现在也很痛苦，他的贪欲就勾引上来了，他非常希望包皮能够继续推荐股票，但由于是一次性手术，不能产生后续的衍生性交往，他不好意思继续给包皮打电话，他痛感包皮手术的单薄，发誓要开发新的服务，形成新的增值链条，比如包皮美容、龟头打蜡。
很多自以为是的老股民对新手在股市中赚得的收益（远远超过这些老股民）感到不满，认为这个市场疯掉了，外行击垮了内行。毫无疑问，这些笨蛋们并不了解诸多民间股神产生的机制，不同层次价值交换机制。就像记者，的确贴近市场消息源，捞取各色人等的耳语，但最终拥抱的不过是价值中等或者价值劣等的信息，因为，我们不能给这些真正在市场上做庄的人提供实在的价值，相反，他们利用了我们，利用我们对他们的宣传，然后再把一些大路货式的消息塞给我们。而包皮大夫则给他们提供了更多的价值，平抚了他们隐秘的不便，搭成了实在的交换。这就是差别，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