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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对在回复中用了两遍你的名字表示歉意,如果你认为别人叫你名字是对你不尊重的话。直呼名字的起因是对你是不是作者本人有所怀疑,不好意思,现在转帖的太多。
不过有个小疑问,你既然在douban上都用真名,为何这里又这样忌讳?
其实,还是对你看过这本书,还写得下这样的一篇评论表示一下肯定。至少你不像下面回复的那位,连书都还没有翻过一页,却已经学会给人扣帽子了。你说,他不写杨丽娟三个字,人家会当他是哑巴和不识字吗?
言归正说,既然你说就文本讨论文本,我就废话几句:
一、说《小团圆》这本书,避不开这本书是“自传体的小说”还是“小说体的自传”这个讨论。
显然,你是把这本书是当作“小说体的自传”来看,因为你直接把小说中的“九莉”等同于张爱玲。而在你的眼中,除了读到作者不关心战事和民族存亡的“轻蔑、骄傲以及冷漠”,只有你认为的由金钱得到“确认”从而 “卑贱”的爱情。幻灭的原因虽然你写了一点,但末句还是打了一个不准备设答的问号。
把《小团圆》直接当成作者自传,并从小说中看出作者的“卑贱”,这是你的题目,也是你的视点,而这正是一个从未读过她以前作品以及胡兰成的《今生今世》等相关书籍,进而没有逐步深入了解张爱玲世界的读者的误读与歪解。
二、相信你也从宋以朗的前言中看到,张爱玲本人是当《小团圆》是小说的,虽然这是一本以她个人大半生命历程为蓝本的小说,但它毕竟是小说,不是传记或历史。我好奇的是:张如果不用小说的方式写这本书,她能用什么方式写呢?
在这部小说中,张以第三人称“九莉”的视角写,写她的大半生际遇和情感,但九莉的的感情不完全就是张爱玲本人真正的感情。援引止庵的话来说,“这种视角,与其说是再现,不如说重新体验,或者干脆说是创造”。在这本书中,张爱玲“一面写出九莉当下的细腻感受,另一面也拉开距离,冷静地观察九莉,也就是说,张爱玲在写作时同时持有两个视角,她“是”主人公九莉,同时又“俯瞰”主人公。”(止庵语)
所以,我们不能完全说九莉就是作者。
二、我真正对你这篇评论反感的是你说的“卑贱”。感情何来卑贱?即便就如你当盛九莉就是张爱玲,张对胡的感情又何来“卑贱”?《小团圆》写的仅仅是张胡的爱情故事?张跟胡的感情就是因为张贪图胡的金钱?金钱让他们彼此确认?
这就是你最大的误读。
1、《小团圆》写的不仅仅是盛九莉与邵之雍的爱情故事,而是一部家的崩解与一个女孩子的心理成长小说。如果仔细理一下,其实《小团圆》有三条线,“第一条时间线是盛九莉在香港遇上战争,回到上海,跟邵之雍恋爱、分手,又跟燕山恋爱、分手;另有一条时间线是在此之前,起自九莉小时候;还有一条时间线是在第一条之后,最晚写到她三十九岁。” (止庵语)
《小团圆》有一半以上的内容与邵之雍无关,邵之雍出场是在第四章,书已经写了一半,后面的很多篇幅也与邵无关。这一点我很赞同台湾学者黄锦树的看法,他说:
“这部小说没有男主角,倒是另外有个人物几乎可与九莉并列为女主角,就是她的母亲蕊秋。除九 莉与之雍的关系外,书中还写了她与姑姑的关系,与弟弟的关系,与自己整个家族的关系,又有与比比的关系,与燕山的关系,这些都比不上九莉与母亲的关系重要。那才是小说真正贯穿始终的主线。”
如你般仅仅看到一个“幻灭”的爱情故事,是很多泛泛而读的读者的偏读和误区。《小团圆》有许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除九莉与之雍的关系外,有九莉和姑姑的关系,和比比的关系,和弟弟的关系,和燕山的关系,更重要的还有她与母亲的关系。这些关系重不重要?重要。人的一生不是仅由爱情一项构成。张爱玲的生命更不由一段与胡兰成的爱情构成。
止庵说:“《小团圆》是张爱玲对自己一生中的各种感情,包括亲情、爱情、友情等等的全面清算,而归根结底要清算的是她和她母亲的关系,这也是真正贯穿小说始终的主线。”
我上面引用这么多止庵的话,也不并是说止庵的解读就是全部正解,甚至迷信,但这确实是深入读过所有张爱玲文字的一个学者的不凡见解,也是我以为然的。
2、张爱玲对胡兰成的感情不是金钱确认的感情,更不是“卑贱”的感情。
如果你再多一点了解张的世界和熟读《小团圆》,你或会发现你关于张“为金钱而确认”爱的判断是多么肤浅而可笑。
《小团圆》中说到“等待”,其实张是一个缺爱,等爱的人,作为一个在崩解的封建大家庭下长大的遗女,一个缺少真正的父爱、母爱和身边亲人疼爱等亲情而独自抽芽长大的弱小少女,她有着惊人的不谙世事的稚嫩,却同样有着惊人的老灵魂聪慧,倔强地生活在自己的个人世界里。在她才情绽放的年华里,她遇到了一个有着才情与世故阅历的已婚男人——胡兰成(虽然这个男人有着为人不耻的政治立场)。
他看过她的文章,喜欢上她的才情,一定要找着她,“把所有能发生的关系都发生”。而一个“写了那么爱情故事却没谈过一次恋爱”的她,在他的死缠烂打下,放弃了所有戒备,真心爱上他,崇拜他,“把他走后一烟灰盘的烟蒂都拣了起来,放在一张信封里”。这是22岁的她的初恋。她要的确定是什么?金钱?完全不是!她要的仅仅是一颗“这个人是真爱我”的真心而已。能确定他们关系的是什么?就是“一颗真心”而已!
而胡要的是什么?全世界,他所有想要的女人。所以,这是一件从开始就不平等的感情。
钱在他们中间算什么?
九莉向之雍哭穷,表示得还母亲钱后——因为她不想欠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的情,之雍送来了一箱子的钱,九莉收下,但这绝非由金钱对爱情的“确认”,她爱他,用自己爱的人的钱为冷酷的母亲还债。日后九莉离开之雍,寄钱给他,不是情义相挺,而是有拿有还,这就是把钱与情算分明的张爱玲!
她“卑贱”吗?
这是一个缺爱的人在对爱情幻灭后的高贵尊严!她想要爱,想要一个真心对她的男,她想要这个世界。但她没有父母亲人的爱,没有一份“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真心爱情,这个世界不给她。于是她在幻灭后,选择逃开。逃到一个没有人打扰她的异国他乡,凄凉终老。
而历经大半生后的70年代中叶,张为她大半生的生命成长和感情苦难做记录的时候,她最好的关系定义了他们的关系,“这是一个热情的故事,我想表达出爱情的万转千回,完全幻灭了之后也还有点什么东西存在”,《小团圆》至终不出恶声,这便是用冷静的视角俯察人世和自身的张爱玲。
你说,这是“卑贱”?!戴安娜王妃“卑不卑贱”?!
三、虽然这是个作者已死,读者狂欢的年代,但作为一个真正以严肃态度读书写文章的读者,正如读鲁迅不能只读一本《呐喊》,读一本书,不仅就文本读文本,还得放到一位作者的整个创作脉落和人生态度中去读,而轻易对自己不曾真正了解的作家的创作妄下断语,乃至于胡说八道出恶声。像你这种态度,难道这不是另一种荀桦作风?
荀桦,你总知道吧?就是《小团圆》中写的被日军逮捕受张玲奔走营救,解放后在我们政府做至高官,却恩将仇报,在公车上用双腿夹紧一名弱女子(张爱玲)的那一位。
[ 本帖最后由 人山人海 于 2009-4-29 20:42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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