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镇上的大烟囱》

荒原

  简介与创作谈

　　杨笛野，生活在浙江的台州市，曾为诗人。著有诗集《风过林梢》有诗作发表在《星星》《诗歌月刊》《台湾论坛十号》及省地市级报刊杂志，一首《为苦难送行》在汶川地震时所作的诗，曾被新华社通稿提及，并广为流传。08年开始专注于童话创作，自第一篇童话《过去时光的童装店》在《儿童文学》上发表后，就不断有作品散见于《少年先锋报》《红蕾》《青年文摘》《小溪流》《意林》等等。目前主要创作儿童文学及绘本脚本。秉持着“经典的童话的确不仅仅只是写给当下的孩子，而是写给孩子们的未来，亦即成长中的人。”的创作观，并为此努力着把童话写得更好。

                                                                               创作谈

　　很多人看完《松木镇上的大烟囱》，都会感慨说，“啊！这多像真的，就像我身边曾经有过的一个村子。”是啊，很多仅是一个记忆中的记存了。曾经的你，是否会在心底存有那么一个村庄：那儿的人曾是多么的淳朴。那条小河曾是如此清澈。空气有多清爽啊，有种让人莫名兴奋的泥香。周围会有一片神秘的小树林，一道阳光的花坡，还有水车、田埂与稻田……
　　
　　你闭上眼，沉在那份回忆中说，“曾经，那儿的时光都仿似被幸福停滞，发生得如此缓慢而美好。可现在呢！？”
　　
　　是啊，可现在呢！？
　　
　　我们都心知肚明接下来的问答将是如何沉重，沉重得你我只好相望无语。我的《松木镇上的大烟囱》，写的正是这样的一座村庄，用童话虚构的笔法叙述了一个村庄真实发生的事件；讲述了人的贪欲是如何一点一点将美好掏空的。而一刻间，我又是多么地希望能借此唤起你还尚存的，对幸福的一点追寻和思考。
------------------作品由儿童文学头条刊发，并入收中国2014年度童话及浙江儿童文学精品两书
　　                                《松木镇上的大烟囱》
　　
　　松木镇上曾有个大大的大大的工厂，当然大大的大大的工厂都会有一支高高的高高的烟囱。
　　
　　当年，在松木镇上的那支高高的高高的烟囱，每天都吐着浓浓的浓浓的烟灰时，松木镇上的居民们都过得非常的非常的快乐。当然，周围的松林在不断减少；当然，天常灰朦朦的，会下起脏脏的雨。但松木镇上的居民们说，“只要那支大烟囱每天吐着一个个烟圈，我们的生计就不会像现在那样，让人觉得为难。嗨！那真是一段好日子……”
　　
　　“是啊！那真是一段好日子，我们甚至有多余的钱给孩子买个玩具，和一些糖果。”
　　
　　松木镇的大人们如此说。
　　
　　只要有玩具玩，有糖果甜，松木镇的孩子就会感到很高兴。松木镇的孩子们很高兴镇子上有一支这样神奇的烟囱。他们喜欢每天路过烟囱旁，仰着头看看它：
　　
　　“你看，今天它好像又长高了。多神奇的烟囱啊，这样它有一天，就会长进云堆上去。”
　　
　　事实上呢，事实上是松木镇上空的云一天天在低下来。那些云，就像一团团发了霉的面糊糊。
　　
　　松木镇的孩子还喜欢坐在他们的矮屋顶上，窗台边，或干脆爬上树，像鸟一样抓着树枝，远远地看看冒着烟泡泡的大烟囱：
　　
　　“看，那一团团烟泡泡，多像面包！刚出炉，还冒着热汽呢。”
　　
　　“我看见了玩具小熊，玩具大象，还有一只敲洋鼓的小猴，它们排着队进了云朵里。”
　　
　　“不！明明是一堆糖果，不过它们全长着翅膀，它们在飞啊！”
　　
　　……
　　
　　松木镇上的大人是永远都无法了解的，他们的孩子是怎么从大烟囱的烟泡泡上，看出那些的。松木镇上的大人们几乎都在那个大烟囱的工厂里上班。每天，他们走进工厂，大烟囱就会开始冒烟。待他们走出工厂，大烟囱停止冒烟时，的确在他们的手上，准会多出一袋烤面包，一刀猪肉，给小孩的玩具或糖果……
　　
　　“这都得感谢我们亲爱的古古奇大老板。”
　　
　　松木镇的大人们喜欢这样说。
　　
　　古古奇大老板是谁？如果你这样问，是一定会遭松木镇人取笑的，在松木镇，古古奇大老板无人不晓！那是在松木镇周围还长着很多松树的很久以前，古古奇大老板骑着他的古古奇大象来到了松木镇上。松木镇上的人从没见过大象，如果养的猪与松毛虫不算在内的话，要知在松木镇上只有松鼠与小鸟两种动物；他们觉得养来吃的猪，与讨厌的松毛虫不算动物。那天，整个松木镇的男男女女都围着大象看。卖猪肉的小贩曹先生挤了进来。曹先生所以被别人称为曹先生，是因为整个松木镇只有他认识几个字。他的祖上是松木镇里唯一的外来户，据说没来松木镇前，还是个书香门弟呢，这据说曹先生家有一本传下来的古书就可以证明。那是整个松木镇唯一的一本书，很少有人见过，见过也看不懂，但这不妨碍他们懂得有一本书的人，就该称他为先生；虽然读书的曹先生的祖上自来到不读书的松木镇后，就改行卖起了猪肉。曹先生围着大象绕了几圈，左看看右看看地说：
　　
　　“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动物，有30头猪一样大，30头猪啊，能让松木镇上的人吃上一个月。”
　　
　　“哇！这得值多少钱！！”
　　
　　有人兴奋地说：
　　
　　“不，应该这样说，这得过多少个节日，才能吃完这么多肉！”
　　
　　松木镇的人只有在节日里才会吃一次肉，平时舍不得吃。
　　
　　“是的，这是大象，很值钱。它是我的。所以……”骑在大象上的古古奇大老板得意地说，“所以啊，我是个大老板！”
　　
　　“大老板！？”
　　
　　“是的，等镇上矗起大烟囱，建起大工厂后，我就是个大老板了。”
　　
　　“烟囱！？工厂！？”
　　
　　这些，松木镇上的人听也没听过。大家一齐都看向了曹先生，曹先生也没听过，可他总是装着什么都懂，“据说，是的，哦，我记得我家那本很古老的书中是记载过……”
　　
　　既然连很古老的书中都记载过的，那它也一定是松木镇该有的，对此大家都不怀疑。于是，他们又一齐望向了骑在古古奇大象上的古古奇大老板：
　　
　　“然后呢？”
　　
　　“然后大家都来我工厂上班。”
　　
　　“再然后呢？”
　　
　　“再然后，大家都会像我古古奇大老板一样有钱。然后我的古古奇大象会从外面给大家载来有钱想买来的所有一切。”
　　
　　“是所有的一切吗？”
　　
　　“是的！”
　　
　　全松木镇的人听了，都大声地欢呼起来，包括那些想得到玩具与糖果的小孩。镇长巴巴老爹被大家兴奋地举到大象背上，他代表全体松木镇人拥抱了一下古古奇大老板。
　　
　　这以后，松木镇上的松树都砍光了，空出了一块半个镇子大的地，被墙围了起来。住在高高围墙内的古古奇大老板，从此就很少有人见到，渐渐人们甚至都有点记不得他模样。但这以后，围墙内的烟囱就开始从地上一点一点长上来。有一天，它高出了围墙，全松木镇的人都看见了说，“原来烟囱就像一棵树。”这棵烟囱树天天在长高，很快它就高出了松木镇周围的松林一大截，高上了高高的天空，看起来就好像快顶到天似的。就在松木镇上的人都在担心，它再这样长下去，会把天顶破时，有一天它突然停止了生长，接着就喷出了烟......
　　
　　自松木镇上的大烟囱第一次喷出烟的那天开始，全松木镇上的大人，就都成了古古奇大老板工厂的工人，除了镇长巴巴老爹与松木镇上唯一的警察卡卡。镇长巴巴老爹与警察卡卡的职务是在大家一再要求下留下来的，因为大家觉得在松木镇，曹先生可以不卖猪肉，但巴巴老爹不可以不当镇长，卡卡不可以不当警察。
　　
　　巴巴老爹是松木镇上最年长的大人，他老得连头上的白发，眼眉的白眉毛都掉光了，却长着一大把花白胡子。巴巴老爹有一肚子的故事，每个松木镇上的小孩都喜欢他，当然是没听腻那些故事的时候。
　　
　　“巴巴老爹，你还是留下当镇长，不然我们的孩子可怎么办？”
　　
　　镇长巴巴老爹办公的那处院子，其实就是个大托儿所。
　　
　　警察卡卡呢？他则是松木镇上跑得最快的人，他长着猫一样的耳朵，猫一样的眼睛，也像猫一样的警觉。每个松木镇上的小孩都讨厌他，当然是不需要让他帮忙找东西的时候。
　　
　　“警察卡卡，你还是留下当警察，不然我们的孩子可不会让我们放心。”
　　
　　每天，警察卡卡在松木镇上跑来跑去地巡逻着。那些松木镇上不用读书的小孩，如果听腻了巴巴老爹的故事，就会喜欢在松木镇上四处闲逛。警察卡卡每天都得费心地看着点；如果某个小孩一旦越过了松木镇上，特地为小孩划出的警戒线，警察卡卡就得赶紧飞快地跑过去把他揪回来。如果某个小孩玩躲猫猫，藏得太好了，当其他小孩都找不见时，警察卡卡就得赶紧飞快地跑来跑去地把他找出来……
　　
　　整个松木镇上再也没有像警察卡卡这么忙的人了。如果松木镇永远就这么小，那还好说点，可是……
　　
　　“唉，看来松木镇正在变得越来越大，这可不是件好事！”
　　
　　警察卡卡对镇上的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非常警觉。这日，他难得清闲坐在一个刚被伐去树木的木桩上，看着眼前的一大片木桩，不禁叹了口气。
　　
　　松木镇的确一天一天在变大，因为周围的松林在一片片减少，松鼠与小鸟的叫声也变得越来越远。有一天，随着一片松林的倒伏，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座山峰。松木镇上的小孩开始对那座山峰及山峰外的世界越来越感兴趣起来，这让警察卡卡很发愁。
　　
　　“以前的松木镇，我一天跑个一百来回也不累。现在，如果跑到那座山峰的话，一个来回我就会累死。”
　　
　　警察卡卡这么想，可松木镇上别的大人却不会这样想的，因为没时间想。古古奇大老板在镇上砍掉松树，留出的空地上，建起了一座大钟楼，四面墙上都挂上了松木镇上人都没见过的大钟表。大钟表“嘀嘀答答”地开始在不断地走着，这是松木镇第一次有了时间。大钟表“嘀嘀答答”地在走着，每天早上会“咣”的一下，傍晚又会“当”的一声。
　　
　　大钟表“咣”的时候，松木镇上的大人们就都会穿上，古古奇大老板给大家发的统一的工作服，这让他们看起来，彼此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几乎一模一样的走入古古奇大老板的大烟囱工厂。于是，一头头大象开始不断地搬来一棵棵松树，松树被工人们锯成一捆捆柴禾，柴禾被一堆堆码在大烟囱里点上火，大烟囱就开始冒烟了。待到大烟囱里的柴禾都烧光了，烟囱壁上就会留下厚厚的一层烟灰。这层烟灰刮下来，就可以做出一块块上好的墨。这些上好的墨，可是能卖大价钱的，当然这个秘密，只有古古奇大老板一个人知道。
　　
　　每天，大象都会把墨一筐筐地运走，当大象回来时，就会载来一筐筐的猪肉和玩具糖果，还有很多松木镇上从没有过的新奇东西。古古奇大老板自来到松木镇后，就住在大烟囱工厂里一座大大的房子里。大房子前由两头长着长长象牙的大象守卫着，谁也不能靠近。自古古奇大老板住进他的房子里，大家就很少看见他，他只偶尔在窗口露下脸。古古奇大老板的房子里堆满了金子，古古奇大老板每天忙着在房间里称着金子，金子堆满了房间，都快堆上古古奇大老板那张睡觉的大床了。松木镇的人们不知那些金灿灿的石头，有什么用？他们不关心这些，他们只关心印有古古奇大老板头像的纸钱，因为只有它才能换来猪肉和玩具糖果，还有很多松木镇上从没有过的新奇东西。
　　
　　傍晚，大钟表“当”一声的时候，大烟囱工厂的工人就开始鱼贯而出下班了，每个人的手上这时都多了几张古古奇币。他们用古古奇币，从门口账房曹先生手中换来他们今天想要的东西。古古奇币真好用，而且曹先生掌管的库房里能用古古奇币换到的好东西无所不有。就这样，松木镇上的大钟表在“嘀嘀答答”地走着。每天“咣”的一下，又“当”的一声。人们的生活也已习惯随着大钟表，急匆匆地运转起来，急匆匆得连在孩子身上操心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其实，只要每天有新的玩具，有糖果甜住嘴巴，松木镇上的孩子很乐意大人少操心他们。白天，在松木镇上的大人在古古奇大烟囱工厂上班时，整个松木镇就成了孩子的世界。巴巴老爹的大白胡子，现在他只要一瞌睡，那些顽劣的孩子就总会拔走几根，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警察卡卡，每天必须不停地跑来跑去，累得气喘吁吁得也停不下来。松木镇上各家养的猪，因为人们不再稀罕，打着它们身上肉的主意，缺乏看管喂养，现在全逃了出来。它们成群结队地成了野猪帮，四处乱蹿，乱啃乱拱，把松木镇弄得坑坑洼洼，臭气熏天的，害得警察卡卡，每天必须提着一根木棍，多了一份驱赶野猪的苦差。
　　
　　后来，松木镇上曾有很多很多的松鼠，突然走得一个都不见。还有小鸟，有一天忽然成群飞进了一朵云里，就消失了踪影。以前，每个松木镇上的孩子至少头上都会站着一只小鸟，肩上蹲着一只松鼠朋友的，当然那是松木镇上的孩子还没有玩具之前。现在，松鼠不见了，小鸟飞走了，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松木镇上那支神奇的大大烟囱，只要每天还吐着大烟泡，大钟表还“嘀嘀答答”地在走，就会不断地有玩具与糖果……
　　
　　日子一天天“咣当”的过去，似乎会永远这样过下去，但有天松木镇上还是出了一件大事。
　　
　　那天，大家向往常一样去上班时，突然发现这天工厂的大门紧闭，还挂了一个大大的铁锁。最早到的曹先生正垂头丧气地蹲在大门口：
　　
　　“唉，我也不知怎回事，我一来就发现大门上着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啦！”
　　
　　“啊，大象都不见了。”
　　
　　“是啊，这时候都会在窗口露下脸的古古奇老板，也没见露脸。”
　　
　　“也许。”
　　
　　“对了，也许今天是放假。”
　　
　　“对，对，是放假！！”
　　
　　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是松木镇上史无前例的第一个假日。可大家突然地感到不知该怎么去过。这天，大家只是无所适从地在街上走来走去，不时抬头看看烟囱，看它有没冒烟。一直等到大钟表“当”的一声，大烟囱也没冒烟。大家只好领着各自的孩子先回了家。那晚，全松木镇的人，包括孩子，没一个在大钟表的“嘀嘀答答”声中睡得着觉。直到大钟表“咣”的一声，他们就急急起了床，往大烟囱工厂涌。
　　
　　可是，大烟囱工厂依然大门紧闭。于是，人们又过了松木镇上的第二个假日。后来，就一直都这样。终于，有一天，大家都慌了。大家吵吵嚷嚷地找来镇长巴巴老爹，镇长巴巴老爹又叫来警察卡卡，领着大家来到了厂门口。
　　
　　镇长巴巴老爹指示警察卡卡以法律的名义，打开了古古奇老板的工厂，大家看到工厂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大象，库房也搬得空空的了。警察卡卡又以法律的名义，打开了古古奇老板的大房子。大房子里已空无一物，金子、大床都没有了。警察卡卡在大房子里跑来跑去，翻了大小箱子衣柜，找遍了角角落落，也没有发现哪怕只半个的古古奇大老板。最后，他只好满脸愧色地宣布：
　　
　　“古古奇大老板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人群一下炸开了。有些大人当场当着孩子的面害怕得哭了起来，因为他们没有了古古奇大老板以后，不知该怎样去生活。猪跑了，田地也成了野猪的臭水塘，本来备下的稻种，也都发了霉……
　　
　　曹先生愤愤不平地嚷着：
　　
　　“我就知道，古古奇老板，大骗子！”
　　
　　“你知道，怎不早说？”
　　
　　人群中有人不满地嘀咕着。
　　
　　“那时，没有证据，没有证据。”
　　
　　曹先生对他解释着。
　　
　　“我看，他长着尖尖的嘴，骗子的嘴都那样！”
　　
　　“对，还有一对贼溜溜的小圆眼，这就是骗子才会有的狡黠的眼睛。”
　　
　　“对啊，对啊，谁还会长着一张毛耸耸的脸，虽扑着一层白粉，可还是看得出来的。”
　　
　　“古古奇大老板，还有一条尾巴。那天，我爬树上看见窗里的古古奇大老板正用他的大尾巴，在扫金子上的灰尘呢。”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小孩的声音。
　　
　　“啊！尾巴！？”
　　
　　人们不约而同地惊叫道。
　　
　　“一条尾巴！贼溜溜的小圆眼，尖尖的嘴，毛茸茸的脸。哎呀，这不是那以前来过镇上，被我们赶走的狐狸吗？”
　　
　　“对啊，对啊，我们都被骗了！”
　　
　　原来，古古奇大老板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呀。
　　
　　松木镇上的大人们开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会议，最后作出了松木镇历史上一个对罪犯最严厉的决定，他们第一次发出了一个通辑令，第一次把镇上唯一的一个警察派出了镇子。
　　
　　警察卡卡在会议决定后，很快从通向镇外的松树桩上，一跳一跳地跑远了。
　　
　　大家看着警察卡卡在松树桩上，一跳一跳跑远的身影，在后面不断喊着：
　　
　　“卡卡，一定要把古古奇大老板找出来呀！一定要把他抓回来！”
　　
　　“然后呢？”
　　
　　人群中有人在小声地问。
　　
　　“然后让他给大烟囱重新冒出烟来。”
　　
　　“可松木镇上已没有一棵松树了。”
　　
　　“让他必须用大象从镇外把松树载回来喂大烟囱。”
　　
　　“对，对，就这样，还要让他每天给我们古古奇币，换猪肉，玩具和糖果！”
　　
　　“然后呢？”
　　
　　“哎呀，这已经是最严厉的处罚了。”
　　
　　“嗯，对呀，再也想不出比这更严厉的处罚了。”
　　
　　“那么？”
　　
　　“那么就这样吧。”
　　
　　可是，那天警察卡卡回到松木镇上时，并没抓回古古奇大老板，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警察卡卡对大家说：
　　
　　“那天以后，我就跑啊跑，我跑过了一万个松树桩，才跑到了第一个外面的镇子上，我才找到了第一个古古奇大老板。”
　　
　　“什么？第一个古古奇大老板！？”
　　
　　“是啊，是第一个古古奇大老板！因为我很快又找到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古古奇大老板。他们全都长得一模一样，都有大象，有一个大烟囱工厂，也都叫古古奇大老板。可问谁，谁都说他们没去过松木镇，他们不是松木镇上的古古奇大老板。”
　　
　　“哎呀！这可真有点难办，你应该去另一个镇子再找找。”
　　
　　“哎哎，我可是个尽职的警察，我跑了108个镇子，一个比一个大、古古奇大老板和大烟囱工厂也一个比一个多的镇子，就是找不到松木镇上的古古奇大老板。”
　　
　　“唉，这可怎么好！”
　　
　　人群中已经有人慌了，更多的人开始担心起来。大家都知道，现在松木镇的田地已荒了，梨也锈了，猪跑光了，种子发了霉，河成了臭水沟。如果松木镇上的大烟囱再不冒烟，他们就得饿死……
　　
　　“但是，我们为何不搬出松木镇？”
　　
　　还是镇上最有学问的曹先生有办法。听曹先生这么一说，松木镇上的大人才恍然大悟：
　　
　　“对，对，我们去别的镇子！”
　　
　　“是啊，是啊，我记起来了。我碰到的每一个古古奇大老板都对我说他那缺人，如有人去他的大烟囱工厂的话，他可以给双倍古古奇币呢，而且那里可换到更多新奇的东西……”
　　
　　“那我们就赶紧走吧，反正在这里也没啥剩东西好收拾。”
　　
　　“走，走走！”
　　
　　就这样，松木镇上的大人们各自带着松木镇上的小孩，第一次走出了松木镇，就再也没回来。只有镇长巴巴老爹留了下来，因为他老得没剩几根胡子了，他说就让他死在这个镇上吧。
　　
　　那天，松木镇的天空中，一抹夕阳淡淡地透过厚厚的云层，它看起来就像一座悲伤的小镇。
　　
　　曾经只有一个镇长，一个警察，没有时间也没有假日，只有几百来个悠闲的大人与一群不用读书的小孩，还有松鼠，小鸟，甚至不被喜欢的松毛虫的松木镇。现在，正在被曾经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在另一个地方遗忘。
　　
　　有一天，松木镇上大钟楼的那四只大钟表的“嘀嘀答答”声蓦然而止；一切都好像刹间被停止了的，松木镇！只有巴巴老爹，柱着拐杖“笃笃”敲过街面的背影，仿佛是穿过松木镇所有曾经年轻的时光，而突然老去的一只动物。                                                                     

胡明刚

祝贺，高兴

江南雨

哦，真的是信息港上的荒原！欢迎来到天台后司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