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遗韵——舞麒麟 - 后司街

11月16日下午，天有些阴沉，人们涌进县第三小学，看“舞麒麟”表演，作为杏庄村传统的表演艺术，经过三个多月的排练，又要亮相了。老人们感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看到了。屈指算来，上一次的表演还是1996年。那时参加表演的孩子，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后生了。

在“杏庄麒麟！代代相传！”吼声和激越的锣鼓声中，表演开始，先是四面旗幡上场；接着四个孩子分别扮作宰相、探花、魁星、财神站在大人的肩上一一上场，最后出场是扮作状元的孩子与“麒麟”旗，……

舞龙、舞狮是民间常见的表演艺术，可“舞麒麟”却是罕见。古人把麟、凤、龟、龙称为四灵兽，其中的麒麟是鹿身、牛尾、独角、鳞片，有“仁义之兽”之美誉，象征吉祥。据杏庄村的老人说，他们的“舞麒麟”从明代就有了，屈指算来有700多年的历史了，解放以前，天台县城的“舞麒麟”就有3-4班。

天台县有一句关于过元宵节的民谣：“十四夜，赶道地；相灯笼，糊辣沸”。而“舞麒麟”就是元宵之夜特有的民俗。上一年结婚的女人，在十四夜都要如是新婚大喜一般，重新穿戴一新，端坐在新房中，老老少少串道地，看新娘，“舞麒麟”也就上场了，走家串户，因为民间相传“麒麟送子”，所以特别受到新婚人家的欢迎。

“舞麒麟”是由5位男孩古装扮相，意喻“五子登科”，至于到底扮演哪5位？除了状元、财神、魁星等角色是固定的，其它可以变换。曾经还有10人表演的，分文状元、武状元、将军、送子娘娘等。孩子站在大人的肩上，手握有马鞭、如意、荷花等道具，根据锣鼓的节奏，大人肩顶着孩子跑圆场，走碎步，“舞翩翩”的是通过穿花绕行变化队形，称之“走四门”、“绕八字”。

“舞麒麟”是在“麒麟送子”传说而形成的一种带有喜庆吉祥的节日舞蹈，它以百姓人家的院落为舞台，吸收了民间杂技、民间戏曲、民间舞蹈等多种民间艺术表演的成分，具有特殊的文化艺术价值。它不仅给人们带来行云流水般的舞蹈，而且也带来欢乐与幸福。

天台的“舞麒麟”与别的地方不同，它不是舞狮一样将“麒麟”制成一张皮，套在人的身上舞动，而是取其意。有人说，那位扮作状元的，就是“麒麟”，因为有“天上麒麟，地上状元”一说；又有人说，那面最大的旗帜就是“麒麟”，因为上面绣着“麒麟”图案。

“舞麒麟”表演讲究孩子、大人、以及锣鼓之间的默契配合，孩子是戏曲扮相，身着戏曲服饰，做戏曲的动作和表情，而下面的大人则保持平衡的基础上，根据锣鼓节奏迂回绕场，走碎步，舞步轻盈流畅。舞麒麟有自己专门的锣鼓谱，它决定整个舞蹈节奏，并有五面旗幡引领，决定舞蹈表演的空间。

1993年，杏庄村成立老人协会，老人们想到要恢复“舞麒麟”。自上世纪五十年代之后，“舞麒麟”就没再表演。于是请老人回忆，购置服装，召集人马。这一年“舞麒麟”不仅参加了天台县的文化旅游节的民间艺术走街表演，还走家串户，为老人协会募捐了几万块。至今老人颇为自豪地说，老人协会这几间房是“舞麒麟”舞来的钱盖的。

2004年全县的民间艺术普查，杏庄村只留下表演服、还有几张曾经演出的照片，问，能还表演吗？答，现在叫人演，又要排练，这顶孩子查是累人活，而且原先表演过的孩子也大了，不能顶了。再叫几个孩子，没有训练，在大人肩上根本站不住。2009年，“舞麒麟”被列入在台州市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7月12日，赤城街道的文化站站长裘银娟冒着酷暑，来到杏庄村，说起县里在农民文化节闭幕式举办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艺术展演，作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舞麒麟”必须要上。杏庄村老人协会会长孙士龙，立即召集人马。他郑重地对大家说，舞麒麟”是我们村的文化遗产，不能在我们手中失传。于是，不到10天杏庄村就成立了“舞麒麟”领导小组，共有42人。大家热情高涨，明确分工，下设艺术组、表演队、乐队组、后勤组。第三天，就包了一辆面包车，赶赴路桥置办表演服装。

每到排练，陈允凑总是会赶往第三小学操场。这位67岁的老人，看上去精神瞿烁，他年轻时他曾担任过村弹簧厂、罐头食品厂的书记，可是许多人不知道，1950年他还被选中参加“舞麒麟”表演，扮演其中的魁星，那时，懵懵懂懂的他只是觉得热闹，排练时也没有父母接送，就好像孩子在玩游戏。他是这次“舞麒麟”的总指挥兼表演队队长，这位自幼就感受“舞麒麟”快乐的老人没有一丝推却，召集人、置办东西，都是他在奔波。

“舞麒麟”艺术组组长是陈春微，她年轻时曾在县人民剧团演过小生、也演过花旦。1993年村里恢复“舞麒麟”，也是她指导的。她说，“舞麒麟”主要是看孩子表演。村里一下子有12个4-5岁的孩子前来参选，从中选出了6位。孩子要在大人肩上一口气站7-8分钟，为了让孩子要在大人的肩上站起来，先让孩子先坐在大人肩上，然后再慢慢站起来。有的孩子一抱上去就吓哭了。一个名叫王子赫的孩子还不满5岁，虽然腿在不停地打颤，可嘴还是咧着笑，他自然成了“状元”的扮演者。要把这样的传统舞蹈在传承基础上出新出彩，不仅是服装要新，人要新，更是表演要新。她在上场、走队形、下场等环节上动了不少脑筋。

“舞麒麟”全场是用锣鼓伴奏的，乐队组也是锣鼓队，担任组长的孙尚练，满头银发，他已有74岁了。他穿好白色的表演服，坐在大鼓前。他年轻时就在部队做过文化干事，回到村里也自然是文艺骨干，能写会说，能歌善舞，多才多艺，10岁那年，他就敲锣打鼓上街庆祝解放。他根据回忆，并吸取了舞龙、舞狮子的“锣鼓经”，将“舞麒麟”的锣鼓经分为三大块、即行街敲、麒麟敲、麒麟送子。每一块都有一段基本敲法，并富有变化。可是参加伴奏的老人，年龄都已七八十岁，大都没有敲过锣鼓，缺乏节奏感，经常出错。为了便于排练，他就将锣鼓经写在纸上，教老人先哼熟，然后再敲打。老人学得很认真，每次排练，老人们总是早早地赶到，还经常跑到他家里请教，一个月后，老人们都会将锣鼓经烂熟于心。

“舞麒麟”在锣鼓声中结束了。天色渐暗，看演出的人们也渐渐散去。那些扮演状元、宰相、探花、魁星、财神的孩子在父母的牵领下离开了。也许若干年之后，这些孩子就是“舞麒麟”的组织者。一群承载文化使命的老人，传承了一个700多年的民间舞蹈；一个在元宵之夜的民俗表演，延续了一个古老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