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心底祝平安
jean_louise @ 2008-05-19 22:46
這天早晨，我如常早餐，如常開始工作。說來荒唐，我對自己是一個生者，是要在至親亡故之後的十餘年中才漸漸有此意識。生死兩岸，一別茫然，沒有什麽比這樣的成人禮更巍巍然如巨大碑石，庸常的生存節奏每覚厭惡，回頭即見那早年別離之人曾多麽眷戀東風百草的世間。於是，先知死，方學生。
戰雲暫斂殘春在，重炮清歌兩寂然。
我亦無詩送歸棹，但從心底祝平安。
原是魯迅寫於“一·二八”之後的詩。此時念詩或顯無益，但非爲念詩，謹祝平安。
只是。
如果悼念只是於寂靜之中憶記起幾萬人的死亡，只是素裝哀面不敢造次般恪守新成之國家儀式，只是因爲亡故者是國人才知弭足珍貴痛徹肺腑，而無聲之處不聞驚雷，而儀禮相隨無非規訓，而蒼生必要於國族之內才知相惜，那麽，數億人的天涯同此時分悼念又有何益。天道若以萬物爲芻狗，天道。生者若見死而不知生，則問天也必將無果。禮儀所成，願非一時人心所需，而可長指向未來。
以今日爲頭七，在某種程度上或許如因來不及掩埋而不得已集體埋葬死難者尸體一般，無法盡顧每一個往生之人的個體尊嚴。但或許，今日起的悼亡時刻，不是無力的哀傷，而是遠離死亡的我們開始記憶和學習“生”之課程的時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