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司街
标题: 摘录部份《济公传说》图文共赏 [打印本页]
作者: 北伟27 时间: 2008-3-20 20:49
标题: 摘录部份《济公传说》图文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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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在世界上有一个中国,中国有一个天台,天台有一个小北门,小北门出了一位济公。济公不姓济,也算不上是什么公,只是人们对他一种特殊尊敬的称呼而已,可他竟然是一位妇孺皆知,人人喜闻乐道的人物,且能经久而不衰。
济公这人可怪呢,说他是个和尚吧,可他却饮酒、吃肉、不参禅、不念经;说他是个罗汉吧,他又有父有母,姓李名修缘。生于浙江天台永宁村,就是今天的天台汽车站①叫做石墙头的地方,乃济公故居遗址,旁有“济佛院”,院里仍塑有济公像;要说他是一个凡人吧,可他一摸天灵盖,头上立即现出佛光、金光、灵光,金光缭绕,瑞气千条,身高丈六,头如麦斗,脸似蟹壳,成为一位活灵灵的降龙罗汉,他能掐会算,善知过去未来,还会施展法术。说他太好,不成,他有时也贪小,捉弄一般贫苦人;又是临安城万贯家财的周半城、苏北山的好友;还是无人不恨的秦桧儿子奸相秦熺②的替僧。说他不好,更不行。他扶危济困、拯救无辜,斗贪官,杀恶霸,甚至提出“诛恶人即是善念”的观点,破和尚杀戒,倒是一位伸张正义、善恶分明的义士。可他又喜欢闹脏,大把抓菜,满脸抹油,搓垢为药丸,吐痰让人吃,抓身上虱子搬家,在和尚头上撒尿,叫妓女“快快解开香罗带”,当太后面揭起袈裟,把下身全露出来……是这样的一个玩世不恭的人。
作者: 北伟27 时间: 2008-3-20 20:52
可是为什么济公又这么受人喜爱呢?
我认为最重要的原因,济公是人民自己创作出来的一位传说人物。
有关济公的传说,在明代已有人记录了。隆庆三年(1569年)就刻有《钱塘湖隐济颠禅师语录》,篇数少,且不大连缀。清人王梦吉据此编《济公全传》,亦仅三十六则而已。其后经说书艺人充实再创作,敷衍成为二百八十回的《济公全传》,清人郭小亭因而编纂成前后两集各一百二十回的《评演济公全传》,即后来的流行本子。此后经人一续、再续、三续、四续……则甚庸俗不足论了。因此这是人民传说,经过说书艺人再创作,已经是十分明显的了。南宋初无其人,唐人《高僧传》亦无其人,说是六朝释宝志③的讹传,也凭证不足。《洛阳伽蓝记》载:
“释宝志本姓朱,金城人,少出家,止江东道林寺,修习禅业。至宋大始(应为泰始,约420年)初,忽如僻异,居止无定,饮食无时,发长数寸,常跣行街巷,执一锡杖,杖头挂剪刀及镜,或挂一两匹帛。”
这形象与济公大不相类。且《评演济公全传》第十九回中述:
“……手拉铁链锁定一人:项带大锁,手上有铐,脚上有镣,一脸枯槁,发髻蓬松,一团胡须如乱草。秦相一看,正是他爹老太师秦桧。”
此回目是“秦相梦中见鬼神,济公夜来施佛法。”秦桧死于绍兴25年(1155年),距宝志一千一百多年,宝志如何能见秦相?烦琐考证与随意猜测都无助于对作品的研究,反而把人引入死胡同,是不足取的。
济公就是济公。他不仅是《评演济公全传》中一个典型人物,而且至今仍然栩栩如生地流传于人民的口头之间,我的友人曹志天、赵达枢、曹肖冰、曹宇英等四人光在天台就搜集有八十余则,计二十多万字,从济公少年时代,到出家,到云游各处十分完备。这些传说,不同与以往见到的济公传说,写的是济公在故乡天台的故事,可以说是填补了济公传说的一个空白。内容丰富多彩,语言通俗简练,妙趣横生,我非常欢喜。
济公攻击道教画符念咒、捉妖净宅的那套骗人鬼把戏;反对佛教任凭胸臆解释教义,把佛教引入只管坐禅念佛的僵化做法,他提出“修心不修口”,即唐僧乌窠禅师“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意,简单明了,大得人民欢心。
《评演济公全传》书始于建炎四年(1130年),正是金将完颜宗弼二月退出杭州,进行了大屠杀,纵火焚城三日,大掠金帛子女时,是年济公生。绍兴八年(1138年)高宗定都临安;绍兴十一年(1141年)秦桧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制造了震惊古今的“莫须有”冤狱。秦桧死,济公仅二十五岁,已出家七年。绍兴二十八年,临安筑禁城、外城、建行宫三十七处,御花园十七处……劳民伤财,民怨沸腾,书中除触及秦桧回煞廖廖数语外,馀俱不及。第一百十四回中有“沈妙亮见和尚(即济公)无非二十多岁”,济公正生逢其间,岂可处处仅见太平景象么?原来摄于文字狱,杀人灭族;《三国演义》、《水浒》、《红楼梦》……纷纷列为禁书,一再遭到焚毁;“著书都为稻梁谋”④的郭小亭,当然也噤若寒蝉,不敢为此书而玩命了。书中的一些庸俗低级叙述,乃说书艺人迎合市民听众即兴而作,以博一粲者也。是泥沙,无足影响长河巨江之奔腾倾泻也。
作者: 北伟27 时间: 2008-3-20 20:59
《评演济公全传》的价值:在乎它写出封建社会中贫苦人民在城市中充满血泪的生活;在乎他创造了一个诙谐多趣的济公形象,他是汉族中的阿凡提,我们必须使这个形象完善,方法是:一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进行再创作。我正在写《济公外传》,心里是想做这种工作的;二可以继续向民间搜集济公传说,使济公形象丰满,更受人喜爱,曹志天等四位同志正做这工作,是太好不过的了!
友人裘金康在《文化娱乐》发表我的部分《济公外传》时,加按语评论说:“熔史料、传说、神话于一炉,集神、僧、人于一身。”还祝愿我“在民间传奇故事创作上独辟新径,别具风貌,自成一格。”曹志天、赵达枢等同志的《济公传说》,在民间文学中就是“独辟新径,别具风貌,自成一格”的,还可为天台山的景物胜迹增美壮色,更可见天台人民能用自己的智慧与才华创造出这个急公好义、嫉恶如仇、专打不平的济公是有意义的;济公其事,使人听了能够善善恶恶,分清美丑,明白是非;济公其人,来自民间,机智勇敢;济公其言行,滑稽多趣,性格诙谐,也可助人饭后茶馀、工作闲暇的乐趣;这些传说一定能与济公一起传之永久,我是欢迎出这样书的,并为之作序。
陈玮君
1985年8月17日杭州宝石山居
(陈玮君,1923-2005,著名作家,中国故事家协会主席。此序作于二十一年前,现终于刊出。无论对作者和编著者而言,都是莫大的欣慰。)
注:①天台汽车站: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天台汽车站在天台城关小北门外,即现在济公故居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移至人民西路西端,二十一世纪初移至西边新城。此文作于1985年,故仍称小北门外老车站为天台汽车站。
②秦 :秦桧子,秦桧病,高宗临视之,已不能言,怀中出一 ,乞以其子 代辅政,《济公全传》第十九回“秦相梦中见鬼神”中述,秦相见爹秦桧被鬼神押回家事,知秦相为秦 也。
③宝志:《花朝生笔记》云:“实则南宋无是人(即济公),乃因六朝释宝志而讹传者也。”
④龚自珍《咏史》:“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
作者: 北伟27 时间: 2008-3-20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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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公出世
中外闻名的天台山①国清寺②有座巍峨庄严的大雄宝殿,殿中有尊威威武武的降龙罗汉。据说,这尊罗汉是济公的前身哩。
事情发生在南宋年间,那时候,天台城已是一个人烟稠密、车水马龙的集镇了。离天台城小北门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村子,叫做永宁村。
永宁村里住着一对又勤劳又善良的夫妻。丈夫李茂春,读过几年书,曾在京都为官;妻子名叫王秀兰,温柔贤良,长得秀秀气气,说话轻声细语。更难得的是夫妻俩待人既诚恳又正直,不义之财不贪,昧心之事不做。东家有事热烫烫去帮忙;西家缺柴,热络络去资助,因此远近的人都称李茂春为李善人。
却说这一年春天,李茂春已经三十六岁了,他带着一个书僮到城里办事。在路上走的时候,有人指着他的脊背议论道:
“还叫啥李善人呢,过了三十六岁还无儿子,一定是暗中作了孽。 ”
李茂春走在前面没听到,走在后面的书僮却听得一清二楚。
回到家里,书僮把这话一五一十告诉了李茂春。李茂春气呆啦!脸色煞白煞白。他想,对啊,不知自己何世作了孽,年过三十六还无儿子,越想越凄清。就和夫人商量,决定到国清寺祈梦求子。
第二天,夫妻俩沐浴斋戒,带上香纸蜡烛,向国清寺而去。
国清寺的方丈听说李茂春善人来了,赶紧笑呵呵出门迎接。
李茂春急忙上前施礼。
“方丈长老,茂春这厢有礼。 ”
方丈赶紧合掌作十,说声: “阿弥陀佛。 ”
作者: 北伟27 时间: 2008-3-20 21:25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方丈室,用过茶后,方丈问道:“李施主光临敝寺,不知有何见教? ”
李茂春道: “说起来羞杀人。我今年已经三十六岁,膝下尚无子息,不知是哪一世造下的孽,特来贵寺借宿一宵,祈梦求子。 ”
方丈赶紧说:“李施主言重了。李施主乐善好施,德泽一方,此情此心,人神共鉴。人的子息有早有迟,施主不必忧愁,有朝一日,定能如愿以偿。现在且随我去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施主早生贵子。”
李茂春夫妇俩跟着方丈穿过门神殿、雨花殿、游过鱼乐国、观音阁,来到了大雄宝殿,只见大雄宝殿里香烟袅袅,烛光焰焰,人头挤挤。
他们先拜了正中的如来佛祖,再拜两旁的十八罗汉,那些罗汉一个个造型逼真,栩栩如生。拜呀拜呀,拜到第十五尊罗汉面前,这尊罗汉手握一条蛟龙。李茂春妻子插上香烛,抬头一看,呆住了,这尊菩萨怎么如此面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呆呆地立在那里,竟忘记跪下礼拜,口里喃喃说道: 这是……
方丈立即接口说:“这是降龙罗汉呀!”
“对,对,没看见那条龙吗?”李茂春看见妻子这副样子,急得连连眨眼,拉拉妻子的衣角,王秀兰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拜了下去。
拜完以后,走出大雄宝殿,李茂春想想刚才的事,心中老大不高兴,轻声埋怨秀兰:“ 秀兰,方才见了菩萨,你怎么突然发呆了。我们今天到这里是为求子的呀,要是得罪了菩萨,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
方丈道:“施主别埋怨啦,你夫人这一愣怔,实是与菩萨结上缘啦。恭喜、恭喜!
“喜从何来?”
“明年今日,定得贵子。”
“长老,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万确千真。”
李茂春喜极啦,连连说:“ 好,好,明年今日如果真能如愿,我李茂春一定重塑佛像金身。 ”
夫妻两个乐开了花,别过方丈,一路上有说有笑回家去了。过了不久,王氏果真觉得腹中有物,喜欢吃酸果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
一月、两月、三月……岁月易过,不知不觉满十个月啦!该分娩了。王氏觉得肚子一阵接一阵痛,李茂春喜得手舞足蹈,一忽儿准备婴儿衣,一忽儿请接生婆,万事都准备好了。可是王氏痛了三天三夜,孩子没有生下来,反而不痛啦。
又过了一个月,王氏的肚子又痛了起来,而且一阵比一阵猛,痛得她满头大汗,躺在床上直打滚。李茂春看见王氏这样痛苦,真比割自己的肉还心疼。可是痛过三天三夜,又不痛啦,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
李茂春为此眉头百结,茶饭无心,真是度日如年呵。好容易又捱过一个月,王氏的肚子又痛了起来。这一回痛得非同往常,只见她头冒虚汗,湿透衣衫,一阵接一阵地呻吟,一连痛了两天两夜,孩子还没有生下来。
李茂春没有办法,突然想起国清寺方丈的话,说是“明年今日,定得贵子”,今日刚刚满一周年呀!于是马上赶到国清寺,找方丈问个吉凶,再求菩萨保佑母子平安。
一进寺院,方丈就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方丈陪着他,又走进大雄宝殿,来到降龙罗汉面前。李茂春燃香点烛,刚刚拜了三拜,突然,“哗喇”一声,降龙罗汉从佛座上跌了下来。李茂春吓得面如土色,差点儿昏过去,方丈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双手扶起他来安慰道:“施主休要惊慌,好了,好了,罗汉投胎去了,你赶紧回家,定有好音等候。”
李茂春将信将疑,拔脚往家中赶去,只恨爹娘给他少生了一双翅膀。紧赶慢赶,离家还有百来步远,就听到一声声响亮的婴儿哭声。
李茂春高兴得合不拢嘴,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家。接生婆从产房里捧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孩,四脚四手乱叉乱动。李茂春接过来细细一看,只见孩子印堂开阔,人中绵长,好一副聪明相。就问接生婆何时出生,一算,恰好和降龙罗汉崩坍的时间不前不后。接生婆还说这孩子刚出生时,房间内外金光闪闪,照得半边天都亮了。
可是这孩子从生下来起,一直日夜啼哭,不管怎样抱,怎样哄都不行。李茂春没有办法,只得写了几十张红纸帖,上面写着:
天皇皇,地皇皇,
我家有个夜啼郎;
过路客人诵三遍,
一夜睡到大天光。
贴在大街小巷人烟稠密之处,还是没有用。
李茂春急得搓手顿脚,只得又跑到国清寺找方丈想办法。
方丈说:“你别焦急,等过了三朝,我就上你家去,保你孩子平安无事。”
好容易过了三天。第四天一早,李茂春就站在门口迎接。等到早饭后,才见方丈乐呵呵地走来了。
李茂春说:“长老,好容易才把你盼来了。”
方丈走进门,喝过茶,问道:“孩子咋样了?”
“还是哭个不停。”
“起过名了吗?”
“专等长老赐名哩。”
方丈呷了一口茶,略略想了一想,说道:“当今尘世,奸臣
作者: 北伟27 时间: 2008-3-20 21:30
当道,皇上无能,金夷侵凌,眼看大宋江山将为不保,朝庭不日即将南迁。此子系罗汉投胎,与佛有缘,不同凡人,长大以后一定能济世救民,我看就叫‘李修缘’,别名‘道济’如何?”
李茂春连声说:“好极啦!好极啦!”说着叫保姆把孩子抱出来。
保姆把孩子抱了出来,孩子仍然“哇啦,哇啦”叫个不停,声音分外响亮,里外三幢屋都听得见呢。方丈揭开襁褓一看,好啊,这孩子长得方方正正,慈眉善目,一副佛相。
真怪,那孩子一看到方丈,竟像有些认识似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方丈,眨都不眨,还咧开小嘴笑了一笑。
方丈伸出右手,在孩子的天庭上轻轻地摸了三摸,一边摸,一边说:“既来之,则安之;既来之,则安之……”一连说了三遍。
话音刚落,那孩子就不哭不闹啦。
修缘长大以后,聪明异常。后来离家出走到国清寺当了和尚。现在,凡是到天台山国清寺去游览的人,都要去看看那尊具有神话色彩的降龙罗汉呐。
(曹志天)
注:①天台山:位于东海之滨,主峰在浙江省天台县境内,因其“山有八重,四面如一,顶对三辰,当牛女之分,上应台宿”故名。是国家级旅游风景名胜区。
②国清寺:位于浙江省天台县城北3公里处,是中国佛教天台宗和韩国、日本及世界各地天台宗的祖庭。与灵岩寺、栖霞寺、玉泉寺并称为“天下四绝”。寺始建于隋代,故称“隋代古刹”,规模宏大,风景优美,1981年国务院确定为汉族地区佛教全国重点寺院之一。
作者: 一诺千金 时间: 2008-3-20 22:22
作者: abracadabra 时间: 2008-3-21 14:27
白描插图很不错
作者: 顽石 时间: 2008-3-21 14:31
哈哈,去年已经看过。
作者: 北伟27 时间: 2008-3-23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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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水救古寺
济公自从经过国清寺的方丈摸过头顶,说了三声“既来之,则安之”以后,就顺顺当当,日长夜大。岁月一年一年的过去,济公显得绝顶聪明,常常做出别的小孩无法做到的事。他虽然爱玩耍,却非常听话,只要父母一叫唤,不管自己在玩什么游戏,不管自己玩得多么痛快,多么入迷,也立即停下手来,跑到父母跟前,听从父母吩咐。
这一年,济公九岁了。
有一天,济公的母亲从外面念经回来,一看,太阳已经当头了,中饭还没有烧呢,一家人个个饿得肚皮贴着背脊,赶紧动手做饭,忽然发觉放在竹篮里的芥菜还没有洗。心想自己去洗,可是灶孔里的火刚刚烧红,走不开呀。这时,济公正和一群孩子在门外跳房子玩。
他母亲向外喊了起来:“修缘,修缘”
济公一听母亲唤他,赶紧停下跳房子,跑进屋里:“母亲,叫孩子做什么事?”
母亲指着放在凳子上的芥菜道:“我忙着烧火,你去门外赭溪①里把这篮芥菜洗一洗。”
修缘应了一声:“噢”,就提着芥菜朝门前的赭溪里跑去了。
母亲在屋里把灶火烧得红红的,铁锅里盛着水,是用来煮芥菜的。
隔了一会,满满的一锅水烧开了,不见济公回来。
又隔了一会,锅里的水烧得更开了,沸腾得厉害,还是不见济公回来。
母亲急啦,愁啦,前几天下过大雨,赭溪里的水比平常大了许多,老天爷,可别出事呵。想到这里,她顺手把灶里的火压了压,赶紧慌忙奔出门去。
拐过一堵墙角,远远望去,济公还站在赭溪边唷,她那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去。可是当她跑近赭溪一看,却气坏了。你道为啥?原来,济公根本没有洗菜,只是拿着一片芥菜叶,往溪里一浸,然后站起身,用力朝北方一甩,把水洒向天空,就这样,一上一下地玩着,一边玩,一边还焦急地大喊:“救火唷,救火唷,杭州净慈寺着火了。”
母亲气冲冲地奔下赭溪,一把扯住济公的耳朵骂道:“讨债鬼,我在屋里等得心焦似炭,连水都烧开了,你却在这里玩得高兴。”
济公把头一甩,挣开母亲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母亲,你看,你看,那大火已经给我浇得熄下去了,现在正冒烟呢。”
母亲朝济公手指的方向看去,嗨,哪有什么大火,更气愤了:“还要瞒哄我,等你父亲回来,我不告诉他,打你一顿,才怪哩!”
济公一听这话,急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母亲,孩子怎敢瞒哄你,杭州净慈寺真的着火了呀。刚才,我提着芥菜走到溪边,抬头看见那寺院的火烧得红了半边天,眼见得有几个老和尚跑不动,快要烧死了,于是就帮着救起火来。母亲,孩子从来没有说过谎话,等父亲从杭州回来,如果没有这回事,甘愿受罚挨打。”
母亲听了济公的话,觉得入情入理,再想济公平日里从来不说半句谎话,才叫济公站起身来,自己心里半信半疑地藏着这件事儿, 告诉了他。
李茂春听了,忘记了喝茶,惊讶地说:“真有那么一回事?”
母亲说:“真的。”
李茂春说:“如此说来,这孩子的根基的确不浅。”接着又说,“五天前,我正在杭州,忽听人声喧哗,都说南山净慈寺失火了。我跟随众人跑到那边,那大火吓人哩,连寺外那一片几人抱的松树都烧得滋滋冒油。忽然又听有人惊呼:‘啊呀,不好,不好,还有几个老和尚在安养堂里没跑出来。’众人急得直跺脚,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南边呼呼刮来一阵大风,风中夹着瓢泼大雨,不一会就把安养堂周围的火浇熄了,把几个老和尚救了出来。
听了李茂春的话,济公的母亲愣了好半晌,心里又是惊喜又是忧愁,对李茂春说:“老爷,咱这孩子看来的确不同一般,学得好,将来能够济世救民,为国为民干一番事业;学得不好,愈是本领大的人,危害也愈大呢!
李茂春听了,点点头说:“是呀,变好变坏,变龙变虫全在这个时候。以后我们都要严加管教。”
过了几天,李茂春到国清寺去拜访方丈,说起这件事,也说起自己的心事。方丈听了,合掌说道:“阿弥陀佛,贵公子将来定是一个人物。”
从此,李茂春夫妇对济公加紧教育,教济公读书识字,学习做人道理。那济公的资质何等聪明,不几年,就把四书五经读得滚瓜烂熟。而国清寺的方丈呢,也从此种下了要度济公出家的念头。
(曹志天)
作者: 北伟27 时间: 2008-3-23 13:31
木鱼山和利济桥
在天台山国清寺前面的赭溪边,有一座扁扁圆圆酷似木鱼的山,人们都叫它“木鱼山”。
在天台县城小西门外有一座横跨东西,高高弯弯的石拱桥,人们叫它“利济桥”。提起木鱼山和利济桥,有它的一段来历呢。
相传南宋某年,天台有个姓杜的知县,上任不久就横行霸道,鱼肉百姓,搜括民脂民膏,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他身为父母官,却只知道四个字——吃喝玩乐,老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
那时,始丰、赭溪两条溪流绕城流过,城乡交通十分不便,百姓们纷纷上书,请求修桥筑路。可是,杜知县置若罔闻,顾自吃喝玩乐。
当时,要数西门外的乡村最多,人口最密。乡民进城,来来往往,只得涉水过河,到了寒冬腊月,更是忍受不了。看到知县不理,只得又上书府台,请府台督促杜知县造桥铺路。谁知,那知府原是和杜知县一鼻孔出气的,也置之不理。百姓们气极了,议论纷纷。
事情传到在国清寺当和尚的济公耳里。他早就恨透了杜知县这狗官,一听这件事,更是恨上添恨,下了决心,要为万民百姓伸冤解恨。
这年夏末的一天,杜知县带着家眷侍从从天台山避暑回城,路过国清寺。杜知县进了国清寺,寺院就遭殃,他不但白吃白喝,还要主持长老把佛宝金木鱼献出来。济公得知此事,冒火啦!心想,今日非收拾这个畜牲不可。他穿着一套破衣破裤,脚着一双破蒲鞋,手捏一把破芭蕉扇,一阵风跑到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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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杜知县来了。一对对“肃静”、“迴避”的旗、锣、伞、扇在前,坐着八抬大轿,前呼后拥,好不威风。
济公看到了,牙齿咬得咯咯响。说道:“为民除奸,乃是我的天职!阿弥陀佛!”说罢,就去察勘地形。平日里,国清寺前面那条溪水乱闯乱撞,每年总要吞噬大片良田。济公曾经想过要在这儿移山筑坝治恶水。今日值此良机,岂不妙哉!他想着良计,站在构想筑坝堵水那地方的路上,等着杜知县。
“镗、镗、镗……”几声官锣,把济公从思索中惊醒,大班人马已在眼前。济公一步跨到路中央,挡住鸣锣开道的。衙役一看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和尚挡住去路,大为恼火,呵斥道:“秃驴如此大胆,瞎了眼,杜老爷驾临,快快让路!”济公道:“杜老爷难得来此,小僧有话跟他讲,请禀告。”衙役一听这小和尚出语不凡,只得上去禀告。
杜知县一看,是一个十五、六岁,穿一身破衣裳,着一双破蒲鞋,手捏破芭蕉扇的小和尚,十分恼火,心想:我堂堂七品官,一县之主,岂能和这个不伦不类的小僧搭讪。一怒之下,喝令左右衙役拷打济公。衙役们一齐扑上,挥起水火棍蒙头盖脑打了下来。济公一连避过几棒,见衙役们还不肯歇,不禁怒从心起,我忍到现在,不能再忍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忍是心头一把刀,我若不忍必先绞。管他的。”说完,就用那把芭蕉扇扇了几下。顿时,烈日当头的天空,随即彤云密布,迅雷霹地,倾盆大雨直泻下来,顷刻之间,洪水猛涨,怒吼奔腾。杜知县和太太、小姐、衙役们措手不及,被狂风暴雨吹打得七零八落,纷纷掉到溪里。
那只金木鱼济公早就拿回来啦。
济公又用扇轻轻一掸,把杜知县这班王八收拾到一起,然后,朝金木鱼轻轻一扇,那木鱼渐渐变大,越来越大,济公把这些王八塞到木鱼里头,塞上土,推到他要筑坝截水的地方。这金木鱼,随着济公呼唤的风和雨继续升高变大,成了一座小山,挡住了恶水,杜知县也已命归西天了。
却说那一杆木鱼柄,一直随水流到城外行人众多的小西门。这时,济公停了扇,风静雨止啦!木鱼柄也不再流啦。济公朝木鱼柄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柄立即变成了一座弯弯的石拱桥。
后来,人们为纪念济公为民除害造福,就将金木鱼变的山起名为“木鱼山”。那座石拱桥呢,因为济公本姓李,百姓们就叫他“李济桥”。后来,因年代久远,人们叫着叫着,叫谐了音,就叫成了现在的“利济桥”。
(赵达枢)
附记:“木鱼山”今尚在。但“利济桥”古桥因桥高,拱陡,坡度大,桥西厂矿单位汽车难进,于公元一九七八年拆去,在原桥址重建平拱桥,桥栏镌刻“小西门桥 一九七九年元旦建造”。但人们还称其为“利济桥”。
作者: 北伟27 时间: 2008-3-25 20:12
令人常爱赤城晖
初晓“济公佛”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我还是稚童,就开始涂鸦“上大人,孔夫子”的描红。描久了,认识了斗大的字一箩筐。一日,无意间翻到先父遗留的古书,名曰《清夜钟声》的拓本,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翻个不够。开头是这么写的:“天台高山不产米,二月米贵贵于珠”,后面叙述的是济公的故事。我不懂,但喜欢刨根挖竹,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刚巧,二叔婆在家,老人家知天文地理,晓人间世事,而且又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济公是什么东西?”我问。老人慈祥的脸变严肃起来:“不能这么叫呀,罪过的啊,应该叫‘济公佛’懂吗?以后要叫‘济公佛’!”老人慢条斯理,一板一眼的纠正。“那济公佛是什么地方人?”“济公佛是我们天台人,城里小北门石墙头人!”得到老人家确切肯定的回答,小小的心灵中深深地烙下了天台出了个“大佛”的印记。一种无以名状的光荣与自豪感在心田冉冉升起。
稍一懂事,上了学,开始接受正统的“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教导。“四公”(包公、施公、济公、胡公)是封建社会残留的遗物,是腐朽的剥削阶级统治工具,是与时代提倡的要做“又红又专”的革命接班人背道而驰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封、资、修”之类的书籍统统被打入冷宫,那本《清夜钟声》同样难逃厄运,被“革命洪流”荡涤得无影无踪了。自此,“济公佛”远离我们而去。
绮丽的“永宁村”
一条清澈的溪水从天台山金地岭直泻而来,山城人们昵称“后塘溪”,也有叫“小溪”的,但她的大名叫“赭溪”。
赭溪,用它甘甜的泉水,哺育了它一代又一代的子民。小桥,流水,人家。虽说永宁村在山城,却是典型的水乡风貌。几人合抱参天的松树、溪萝树、裟朴树、阿娜多姿的杨柳树,深绿似海密密匝匝排列在赭溪两岸,它是小溪水忠实的伴侣和朋友。这里绿树成荫,彩蝶纷飞,水碓声声,渔歌悠扬,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溪水从石墙头拐了几个弯直奔利济桥,左岸是条石垒成的高大伟岸的古城墙。一条从国清寺开始,绵延三公里的黛色鹅卵石路,沿溪而来,穿过“跃龙门”,直至县衙。老人们称此路为“青龙”,据说“跃龙门”就是因此路而得名。
“永宁村”几经易名,解放初期叫“第九居民”;高级社时称“友谊社”;公社化时改名“友谊大队”;文革时改为“卫东反修大队”;改革开放后又更名为“北门村”。尽管几经更改易名,但永宁村的地方一直未变。
永宁村内有一座弯弯高高的石拱桥,状如十五的皓月,横亘在赭溪上。桥上古树老藤缠绵,桥下一汪碧波荡漾,鱼儿成群,野鸭游弋,鸳鸯戏水,悠悠自在。
每当汛期,又是一番景象:站在桥上,但见洪峰浩浩荡荡,发出震耳欲聋轰鸣巨响,奔腾而去,蔚为壮观。此桥名为“利济桥”,传说是济公修造。
村内楼宇鳞次栉比,后司街、文明巷、当店巷,商铺林立,商贸繁荣。慕义巷、桐园巷、金井巷……街巷井然,民风淳朴。村内客栈药店、茶楼酒肆、钱庄当铺、高宅府第、书院义塾、祠堂古庙、街楼牌坊遍布,错落有致。济公,就出生在优美如画的永宁村北端。然而,这些美仑美奂的千年古桥和古民居,几经历史变迁,已成过眼云烟,尤其是近年的旧城改造,将老祖宗积淀下来的文明改变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几处破旧的粉墙黛瓦在见证着尘封往事。
我有幸与济公同村居住一十七年,耳闻上世纪老人们讲述的济公往事。这些,都是古书中从未记载的,是无字的书。多彩绮丽的永宁村,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这是我毕生最大的收获和快乐。
再识“李修缘”
上世纪七十年代,同窗笃友李维昌先生偕杨细花女士夫妇在华东师范大学任职,德高望重的许杰老教授与他同住一幢楼。我每去上海,必去同窗处寒喧。乡音声声,惊动先生夫人,下楼来探个究竟。过往多了,先生夫人叫我“桥上弟”,彼此也无里外。若我长时间没去上海,先生夫人常带口信问候,心里感到先生夫人平易近人。一次老友告诉我,先生夫人回乡省亲,我遂去拜望。
步入许老府中,就听见许老宏钟般的声音:“……做人要有骨气、硬气,这是我们天台人的特征。我的资质只有中等,所幸能写出几篇文章,一是靠硬气和骨气,二是靠勤奋。我老了,天台的文学事业要靠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坐在许老对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们正在谈论文学和人生。又听到他们在谈论济公什么的。经先生夫人介绍,彼此认识了,他是县文化馆的创作干部曹志天先生。
我久闻他的大名,多次见到他在报端上发表的许多文章。原以为他是文化界人士,我是地道的“农人”,他会瞧不起我,但他并没有瞧不起我,倒有股老兄弟般的情谊,彼此毫无禁忌。
一次在偶然的闲谈中,曹志天先生提起济公的事情来,问我有无兴趣搜集济公在天台的故事。这事在当今一点不稀奇,在那时却需要很大的胆魄与勇气,并有一定的政治风险,和今朝的环境不可同日而语。“两个凡字”当头,“红色风暴”尚刮,象曹志天先生吃“公家米饭”的,弄不好丢饭碗,“群众专政”就够你呛。我就用不着担此心了,已是锄头杆帮子最底层的下里巴人,况且又不是舞文弄墨,吃“公家米饭”的。
志天先生十分信仰济公,对我细细谈起济公,然后说:“你不是和济公同住一村吗?知道济公故事的老人一定还有,这些东西今天不能用,明天可以用。这些东西很有价值,但是老的人走完了,带到棺材里去就没有了,人在则有,人去则无,这些东西现在知之的人已经很少,如果我们去发掘记录整理,留到以后一定是很珍贵的。”当时,我惊异志天先生对济公为什么如此痴迷。其实,他早在暗地里干“这件事”,他多次走访桥上村济公传人李先才等老人,暗地做了许多记录。他鼓励我,要我也像他一样干起来。
当时,我客居岳母家,知道岳母有很多“济公佛”的故事,因为老人是土生土长的北门村人。北门村的老人们对“济公佛”的事耳熟能详,就象潺潺的赭溪水流淌不息。搜集这些东西,有何用场,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再认识“李修缘”也无碍大事,也就和志天先生一道做起来。
春 风 化 雨
一九七八年,中华大地迎来了百花齐放的春天。“发展是硬道理”。“弘扬优秀的文化刻不容缓,振兴文化艺术是当代文艺工作者义不容辞的光荣任务”。曹志天先生接连在全国各报刊杂志发表了散发出浓郁香味的小说、散文和天台山传说。嗣后 ,又与曹肖冰合著《小济公》, 在上海少儿出版社出版,首印四万册,在全国发行,一出即告罄。这是最早的“济公热”。我也试探将几篇不成器的“济公传说”投寄上海《故事大王》和浙江文艺出版社。结果,悉数刊出。当时每篇的稿酬不菲,是普通工人月工资的二倍。有的还再版,出版社还照寄稿酬,我非常不安,“济公”这么报答我,我只能踏踏实实将济公的传说继续搜集整理好。
一九七九年,济公族人李先才老先生为修复赤城山济公院多方集资,多次呼吁。他找到曹志天先生,曹志天先生帮助他多次向有关部门反映、联系、要求,但终因当时的政治气候而未获成功。后来,李先才老人也饮恨而逝。直到 1 9 8 6年,曹志天先生将此事告知时任县旅游局局长的陈镛先生,一拍即合。在陈镛先生的鼎力支持下,一道奔走,得到县老协会长潘季川老先生的帮助。最终,陈镛先生请中科院齐康院士设计,在赤城山原济公读书处建设济公院。历经几届天台县老协的不懈努力,发展到目前的规模,确实难能可贵。
同年春夏之交,去杭州出差,为志天先生携带《回忆周总理一九三九年绍兴之行》稿件交曹天风先生后,我再去为自己所谋职的镇办小厂去省计委争取产品立项。办完差事出来,在省府门口,和我的大哥赵达煊先生不期而遇。一位和我大哥同行身体魁梧的先生快人快语:“老赵,这莫非是你的弟弟,这么像!”长者一眼认出。大哥向我介绍:这位是我的同事,就是大名鼎鼎,自嘲“不是相国居相府,不是牛郎入牛棚”的陈玮君先生。50年代在《东 海》杂志社当编辑,住在葛岭宋朝奸相贾似道官邸遗址。没想到,若干年后不是“牛郎”的他却进了“牛棚”。文革后,他精神焕发,重握笔杆,佳作迭出,出任了中国故事家协会主席。在这种轻松和无拘束的气氛中,我握住了这位德高望重、德艺双罄的民间文学泰斗的手,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受。
陈玮君先生没有来过天台,却对天台山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岩一石、一鸟一兽、一人一物了如指掌。先生突然问我:“曹志天你认识不认识?” “认识!” “哈哈,天台多才子,曹鸣云的书法娟秀苍劲,曹志天的文章优美流畅,《天台遇仙记》有特色,天台山水养育一方人,天台文化积淀深厚,你们要好好保护挖掘啊”。然后又问我:“贾似道是天台人,你知道吗?”“南宋奸相,天台人都晓得!”“李修缘,济公你知道吗?也是天台人!”“我和济公同住一村,那有不知道的!”问者有心,答者无意。我在这位纯朴、豁达的陈玮君先生前不经意的回答。“真的?”“当真!”“你告诉曹志天,他是省民研会会员,要扎根下去,尤其是济公的传说,不能在你们这一代消失,要抢救性的挖掘,这是民族瑰宝。”我将此口信捎给曹志天先生。于是我们在原来的基础上,重新拟定了搜集整理济公传说的方案,曹肖冰、曹宇英等年轻人也以极大的热情,参与了我们的行列,增强了我们的力量与信心,责无旁贷之心油然而生。
志天先生一再给我鼓气,又得与济公同村的地利,我们卯足力气,在永宁村及周边寻访上年纪的老人,寻找济公当年的蛛丝马迹,虽说是传说,曹志天先生却很认真,一丝不苟将它当作历史纪实的记录来对待,详细访谈、记录、整理。
孩提时,我的二叔婆洪小妹(1891-1966年)老人对我讲过济公“赖婚”的故事,印象很深。上世纪八十年代,我问一些老人,他们却不知道济公“赖婚”这件事。既然二叔婆讲得有板有眼,一定是有出处的,要想详细了解,必须找到和二叔婆年纪相仿的老人。
于是,我想起了桥上村最年长的王柏仁(名王敬煊)老人。这年,他已97岁了,恰恰又是我同窗徐爱美(又名王赪)的外公,这给采访带来了方便。徐爱美少时学习优异,能歌善舞,也会讲很多故事。后来去上海读书,失去了联系。王老出身书香门第,我一说和他的外孙女是要好同学,老人说什么也不休息了。一提济公,老人如数家珍,我们终于找到了“富矿”。我问王老,济公为什么要“赖婚”?王老立即纠正:“不是赖婚,是逃婚!老一辈的老人都知道!”接着详详细细给我讲了济公出走的经过,和我儿时听过的故事基本一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回来后,我整理了《修缘出家》的故事。
在后来的日子里,老人家还给我讲了许许多多《牛生麒麟》、《心远香》等其他的济公故事,使我们采集到一些弥足珍贵,鲜为人知的传说。
迟 结 的 果
陈玮君先生一直十分关注我们搜集济公传说的工作,得知我们四五年来,已记录搜集整理了30余万字,非常高兴,鼓励我们出书,并于一九八五年八月十七日在百忙之中为我们作序,亲自推荐至《花山出版社》。我清楚地知道,这位享誉全国的著名作家能为我们作序和推荐,不是我们的书好,而是济公传说本身所具有的魅力。
书未出版,但名声却不知怎么传出去了。一九八七年春节,一位在南开大学攻读研究生的法国留学生戴文琛来到天台。他研究的课题是“济公”,这位法国巴黎某大学历史系教授的儿子是经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推荐,在中国文联介绍下,特地从天津赶到天台寻找曹志天先生了解济公传说的。此时,曹志天先生已任县文化局副局长,又兼任政协、文联和多个文化社团职务,工作比较繁忙。但他忙里偷闲,仍然笔耕不辍。曹志天先生热情接待戴文琛,并组织我们一批济公传说爱好者,召开座谈会,详细介绍济公和济公传说。戴文琛十分满意,表示一定要把济公和济公传说带到法国,在大洋彼岸生根、开花、结果,他还希望我们能将济公传说早日付梓成书。
一九八六年,由县委、县政府领导的天台县民间文学三集成工作展开,我们搜集的部分济公传说收集在其中。
二OO五年,天台县委、县政府开展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县文广新局局长王太龙和现体育局副局长张兴斌二位先生与我们联系,将我们搜集的济公传说申报上去,并给我们拍了摄像资料。时隔不久,济公传说即被批准为“国家级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济公传说”终于付梓。如果不是当年许杰先生、陈玮君先生高屋建瓴的嘱托,如果不是曹志天先生的信念和执着,这些“济公传说”恐怕早已被老人们带进黄泉。
如果不是曹天风、洪小妹、王柏仁、徐小妹等百岁以上已故老人,和九十多岁的济公传人李先才,以及陈爱金、曹雪樵、赵陈理等已故老人,和尚健在九十高龄的曹熙、姜其妹等老人的讲述,不管你有多大的飞天本领,也难有今天的济公传说被评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二十多年后,尘埃落定,我们谨借此一角,向这些已故和尚健在的老人们致以深深的敬意和谢意。
永远的济公
“人生苦短,百年一瞬”,时过境迁,岁月蹉跎。当年风华正茂,如今我们都已花甲。回想当初我问时年97岁的王柏仁老人,济公为什么人见人爱,老人呵呵的笑着,不假思索地回答:
济公用机灵的头脑扬善除恶;
用同情的耳朵倾听民间疾苦;
用炯炯有神的眼睛明察秋毫;
用柔中带刚的嘴巴舌战群魔;
用刚直不阿的正气严笞贪官污吏;
用灵敏的鼻子分辨世间香臭;
用火热的心灵为黎民谋善事;
用勤快的双脚奔走四方解百姓忧愁;
用铮铮有力的铁掌劫富济贫;
用滚烫热烙的心肠造福一方。
把济公刻画得淋漓尽致,维妙维肖,入木三分。这不正是我们家乡天台人民对济公恰如其分的评价么——
济公精神代代相传。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济公,你的歌在人民中传唱,飘向世界,你永远活在人们心中。
赵达枢
2006年6月18日
附记:1、此文题《令人常爱赤城晖》系济公题《登赤城山》七律诗,全诗是:
远山迭迭有高低,画到无声识者稀;
万里江山看不厌,令人常爱赤城晖。
取其意而用之。
2、此文写在《济公传说》被列为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时。
3、2006年8月30日《天天天台》节选此文部分内容,以《济公传说在民间》刊载发表。
作者: 北伟27 时间: 2008-3-25 20:21
后 记
这本《济公传说》,1985年就列入《花山出版社》出版计划,中间整整搁了21个年头,今天终于付梓,多年的心事,总算了却。
说起搜集整理《济公传说》,起始于上世纪70年代末。那时,我的想法比较单纯,只觉得这些传说是那么纯朴、美丽、动人,失传了实在太可惜。那时的政治环境没有现在这么开放,因此,只能一个人偷偷地听,悄悄地记录在自己用光连纸订制的小本子“土壤”(记事薄的名称)上。
1980年,我有幸参加浙江省第二次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会上,绍兴的代表阮庆祥同志发言说,绍兴是文物之邦,解放后出了数以万计的作品,但是到头来只有《徐文长传说》尚有价值,深受广大人民的喜爱。这段话深深地震动了我,我暗喜自己做得对,同时进一步认识到民间文学的不朽价值。是呀,民间文学来自民间,源于民间,活在民间,它是永恒的,不朽的。绍兴有徐文长,天台不是有比徐文长更有名的济公吗?
回来以后,我觉得应该放开手来干,还应当邀集一些有志于这一工作的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干。于是,我与赵达枢先生一起商量,制订了一个初步计划。这时,曹肖冰和曹宇英十分年轻,但他们也以极大的热情和兴趣参与了这项工作。历经五年时间,我们终于搜集到100多则济公传说,共计30余万字。
我们将一部分济公传说寄至浙江省民研会,得到民间文学专家陈玮君先生的充分肯定。他要我们在此基础上结集出书。不但为我们推荐出版社,还亲笔为我们写了序言。
在搜集整理济公传说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天台的济公传说不但内容丰富多彩,而且富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它不同于《济公全传》,不同于后来的电视连续剧《济公》,也不同于原来在杭州一带流传的济公传说。它是地地道道“天台籍”的。天台济公传说,时限十分清楚,发生在济公出生到出家的18年时间中;地域也很明确,都在天台县境内,如国清寺、无石岙、东门庵、枫树头山、廊汤头、施安桥、泳溪……一个个地名至今犹存,天台人读了分外亲切。从内容来讲,这些传说大多讲述济公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不是后来被人们神化了的“活佛”。从这些传说中,可以看出,济公确有其人,确是一个天台人,是一个聪慧、正义、机智、勇敢、英俊的儿童和少年。
唯一遗憾的是,当年曾对此书给予关切和指导的许多前辈,如著名作家许杰、陈玮君和电影家赵达煊等先生都已仙去。同时,当年许多为我们娓娓讲述济公传说的老人,如曹天风、洪小妹、曹雅川、陈爱金、李仙才、王柏仁、徐小妹、赵陈理……等也已驾鹤西去。这是多么令人遗憾的事啊!他们已经看不到当年自己讲述的济公传说终于成为文字出版,终于能够流传下去了。但是我又想,如果老人们在天有灵,知道自己讲述的故事已成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定会为此含笑九泉的,我谨在此对他们表示深切的怀念和感谢。
所幸,当年为我们讲述济公传说的还有两位老人健在,他们是早年毕业于浙江大学的九旬老教师曹熙和姜其妹夫妇俩。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深深的感恩。
赵达枢先生的家属郑文懿和我的家属孙美妹两位女士,自始至终大力支持,并参加整理和校对工作。
在成书过程中,原县人大副主任余云安,济公故居裴斐、卢蒙豹和陈祥等先生曾多次给予鼓励。香港景观与建筑设计有限公司设计师赵涤烽、付明明、詹敏、徐扬、陈林琳、朱伟等同志在百忙中为我们设计封面和插图。天台琼台广告公司金雷和陈邦设等先生为本书出了大力,在此一并表示诚挚的谢意。
谨以此书献给一切与济公有缘的人们。
曹志天
二OO六年九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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